夜色無邊,唯有那一聲突兀的喊聲,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李俊眉頭一皺,一眼望見來人,順勢一推。
狼狽不堪的張橫往后一倒,臉色慘白,劫后余生之下,大口呼著氣,眼中滿是恐懼之色。
生死存亡之際,一下子死里逃生的心情,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最關(guān)鍵一點,張橫赫然意識到,李俊真的不是尋常人能夠理解,這家伙不僅武藝出眾,而且還是殺伐果斷之輩!
他若是真的決心殺人,管他娘的天王老子,還是牛鬼蛇神,絕對會一刀斬殺,絲毫不會有半分猶豫。
張橫早就嚇破狗膽,他已經(jīng)嗅到了死亡的氣味。
這種籠罩的感覺,才是最為可怕的。
摧毀一個人的,不僅是殺戮與死亡,還有徹底的征服與碾壓。
張橫喘著粗氣,眼眸中的恐懼,根本無法掩飾。
他太害怕了!
這不是簡單的恐懼,而是李俊的殺伐果斷,讓他失去了所有的自信。
他都失去了抵抗的勇氣!
猶如待宰的羔羊,根本沒有任何念想。
他癱倒在地,原本齊整的發(fā)絲,此刻混亂一片,猶如一條死狗,便是連死活都認知不清楚了。
蠻橫霸道的張橫,在這一刻,他的靈魂已經(jīng)被李俊斬殺了。
黑色陰影之下,一艘小船,穿過黑夜的遮攔,緩緩露出身影,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從夜色中展露出身形。
一個中等身材的漢子,年紀在三十二歲,留著胡須,皮膚白皙如玉,站在船頭。
他拱拱手:“李俊哥哥,還請饒恕我兄長一命,今日之事,都是我們的過錯!
看在我們都是同鄉(xiāng)份上,還請寬恕我哥哥一命!”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浪里白條張順,張橫的弟弟張順。
他來的急匆匆滿頭大汗,嘴上說的懇切,眼神充滿著憂慮,顯然對兄長的命運,充滿了擔(dān)憂。
李俊聽得這話,輕嘆一口氣:“我給你兄長面子,可是你家哥哥不依不饒,非要鬧出刀劍相逼!”
張順將船輕輕一拉,此刻靠近李俊身前,他縱身一跳,二話不說,一掀袍服,雙膝跪地,五體投地,哭泣道:
“李俊哥哥,我家哥哥犯了大錯,看不清楚形勢,狂放無忌,他罪不可赦。
可是看在我們都是同鄉(xiāng)份上,
不,看在我們親兄弟份上,
還請李俊哥哥,饒恕我兄長一命!
此份恩情,我張順愿意用性命來替代,只求哥哥饒恕我家兄長性命!”
這番話言辭懇切,沒有絲毫虛假。
換做任何人在一旁,都會聽的心神動蕩。
親兄弟情誼,實在難得。
李俊站在原地,露出無奈之色。
他看了一眼阮小七,又將目光投向時文彬。
“張順兄弟,事已至此,你家兄長,我已給過機會,實在他是死不悔改,觸犯禁忌!
今日若不殺他,我李俊往后,又該如何以信義立身?”
張順哭泣道:“我家兄長莽撞,今日李俊哥哥若是真的想要殺人,
那就殺了小弟,小弟愿以自身性命,換取哥哥性命!”
李俊長嘆一聲,露出無奈之色:“你這是何苦呢?每個人都有各自命運,哪怕是親兄弟,命運也是不同!”
張順哭泣道:“小弟知道,可是今日若見哥哥丟了性命,而我無動于衷,這輩子小弟都無法原諒自己啊!”
李俊仰頭長嘆:“張順兄弟,你這是何苦呢?”
張順昂起頭:“李俊哥哥,只要饒恕我家哥哥性命,不管讓小弟做任何事情,小弟都愿意,而且心甘情愿,絕不背叛,
若是背叛,天打雷劈,五雷轟頂,不得好死?!?/p>
李俊瞥了一眼張橫,心中糾結(jié),思考良久,然后長嘆一聲:“張順兄弟,你也太小看我了!
何必如此???
有些事情,何必將自己摻和進來?”
張順昂起頭,眼淚縱橫,雙目紅腫:“李俊哥哥,作為一母同胞,若是任由哥哥死在我面前。
我張順又如何心安?
李俊哥哥,你難道會親眼見親弟弟死在您的面前嗎?”
李俊一下子愣住,他一下子有茫然之色。
不說親兄弟,便是童家兄弟遭遇生死存亡,縱然人家抵御在前,他根本做不到茍且偷生!
李俊心情糾結(jié),而又復(fù)雜,最終長嘆一聲。
“罷了!罷了!
張順,你是懂人心的!
帶走你的哥哥,永遠帶走他吧!
不過,
從今往后,我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李俊說完這話,往后退了數(shù)步,眼神冰冷而又痛苦。
世界上的事情,都說要遵守規(guī)則,可是人心都是肉長的,他何嘗不想結(jié)果了張橫!
可是,他做不到啊!
人,終究要有人情味才行!
縱然知道自己軟弱而有婦人之仁,李俊終究還是妥協(xié)了。
“帶走!全都帶走就是!”
李俊大吼一聲,殺了張橫容易,甚至說還是加入梁山,最容易的功勞。
換做理性角度,殺掉張順才是最為理智的行為,
可是,
李俊此刻,卻無法下手了。
張順哭泣的模樣,讓他心生憐憫,想到了兄弟情義。
他知道自己很愚蠢,甚至很愚笨,乃至很傻。
可是,在揭陽鎮(zhèn),他李俊只能這么做!
哪怕要付出慘重代價,哪怕說他蠢笨,他此刻也無法砍下張橫的腦袋了!
婦人之仁!
唯有如此吧!
張順昂起頭,一臉激動之色,二話不說,急忙扶起哥哥張橫。
等兄弟兩個人轉(zhuǎn)移到另一艘船,張順道:“李俊哥哥,今日恩情,小弟一定會銘記在心,來日若有機緣,必定百倍報答!”
李俊面無表情道:“我不在意這個,帶走你的哥哥,永遠不要出現(xiàn)我的面前。
張順,我丑話說在面前,如果再讓你哥哥與我為敵,便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會放過他!”
張順急忙拱手道:“豈敢讓兄長再犯錯!”
李俊沉默一陣,看了一眼時文彬、阮小七,最終道:“你們走吧!越快越好,再不走的話,我真的會后悔!”
張順哪里還敢怠慢,急忙駕馭船只,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等人徹底消失,阮小七舔了舔嘴唇:“諸位,還請與我回山莊,與將軍說道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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