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縣衙交接過后,張老大帶領他們到達驛站。
看著他們說道:“三人間一兩銀子,大同鋪五百文,需要用熱水的十文。
從現在開始,沒有窩窩頭了,想吃就自己同客棧買。
沒錢的就住柴房,就這樣條件。
明日辰時,要買東西的同官差將,一起出門一起回來。
城門關閉之前就出發,時間不多了,接下來要走的更快些。
一個月時間到達邊疆,不然京城要怪罪的,你們日子也不好過。”
說話時兇巴巴的,但言語間都是關照。
流犯都聽得懂好意,心中反而很感謝他。
齊齊應下后,有些人往拆房跑去,想去占個好位置。
老夫人避過眾人,謝家女眷都圍成一圈,遮擋外面的視線。
她從貼身衣物內,三層夾中的位置取出幾個銀片片,很薄很薄很平整。
不是仔細上手捏,都感覺不到的那種。
遞給自家大兒子,“我們一家要個大通鋪,再安排一些熱水讓女人先洗洗。
這一路上受大罪了,人都要臭了。”
謝老大點點頭,帶著二弟同客棧交涉了。
一旁的謝檀卿目瞪口呆,蹬蹬幾步上前,伸著小手捏了捏祖母腰處。
不可思議問,“這也能藏?我以為家里都被抄干凈了,一分錢沒有了。”
女人們都笑了笑,捂著嘴解釋。
“謝家衣服從不在外面定制,你們可知為什么?”
姑娘們眨著眼睛都是迷茫,搖搖頭。
大伯母摸了摸閨女的頭,低聲解釋道:“謝家養了很多繡娘。
不止會縫制衣服,還會染布。
更有奇特之處,外表看著是一層布料,其實中間有三層。
每次做衣服時候,里面會塞薄如蟬翼的金銀片。
一是為了定型,衣服板正不容易皺。
二是為了突然事件做準備,防止哪一天有人離家遇難,就可用得上。
包括你們里衣處要也有,只是不知道而已。
再者家里這些孩子沒有單獨出過門,我們也就沒跟你們兄妹講過。
還有惠娘身上不起眼的珠串,木簪子,里面都是金子。”
謝惠卿:!!!
震驚一萬年眼神,連忙伸手扶了扶木簪。
“娘您怎么不早說,就不擔心我在路上掉了,到時候可真要哭了。”
大伯母搖搖頭,“不會的,你素來細心,這是從謝府帶出來為數不多的物件。
娘知道你會好好守著,也算是留個念想。”
“您心也太大了,這簪子我是不敢帶了,不如給您收著吧。”說話間,就要動手拿下來。
被大伯母阻止了,搖搖頭。
“都帶一路了,突然不見了才引人遐想,還是帶著吧。
而且里面沒多少,估計就十兩金子左右。”
謝惠卿聲音都顫抖了,十兩金子百兩銀,她更怕了。
換做以前,她不會在意金錢之物。
現在不同啊,有這些錢,到邊疆時也能讓家里過得好一點。
連謝檀卿都佩服不已,瞧瞧這才是大家主母的風范啊。
視金錢為糞土。
要是大伯母知道話,她肯定會說,你想多了,她在意的很。
單純怕引人注意。
“先帶著,晚點讓你爹給削一個木簪,再把這個替換下來。
對外說木簪斷了就行了。”
眾人點點頭,這是最好的方式了。
原本以為要扶貧,沒想到家里人藏得深啊,謝檀卿嘴角微微翹起。
老夫人看了小孫女,悄悄把人拉到懷中問。
“這些金銀片片能給你收起來嗎?師父會同意嗎?”
藏哪里都沒有小孫女的地方安全啊,還不如給她。
小奶團子笑瞇瞇點點頭,也學著她樣子把手放在耳邊,鬼鬼祟祟說悄悄話。
“能啊,特別安全,祖母藏了很多嗎?”
剛好謝老大回來,說是大通鋪準備好了,老夫人拉著小孫女往里走。
把男人都擋在門外,交代看好門。
母子多年,一個眼神大家就懂什么意思了。
進入屋內,老夫人脫下外面粗布犯人穿的衣服,里面那一層是里衣。
本是素白色,顏色偏緋,如今已經變的黑黑的。
她看了一眼大兒媳,一件衣服擋在她身前,里衣拿在手上。
順著邊緣撕拉一聲,又撕拉一聲,揭掉兩層。
從上到下,里面明晃晃的金銀片,還有幾張薄薄的銀票。
眾人都動手,把東西小心翼翼拿出來。
老夫人看了她們一眼,兒媳婦都很好,是有眼力勁的。
手上一動,又撕拉了一層,里面又是金燦燦的一片,前面都滿滿當當的。
女人們都發出低呼聲,顯然很詫異。
大伯母:“婆母,您怎么有三層啊,不都是一層嗎?”
“哼~~~早在你公爹出事時,我就有預感,悄悄找了我對她有恩的繡娘。
讓她費心思縫制出來的,只是里面布料不怎么好,外面這一層是給搜身的人看的。
連你們和男人身上的里衣也是如此。
條件就好,保住那位繡娘,花費了功夫把她從謝家抹去。
又給大筆銀錢,讓她悄悄離府,大家都以為她死了。
其實是假的,現在應該已經回到老家了。
不然,抄家前夕,我再三叮囑你們一定要穿新里衣是干嘛。”
三個妯娌對視一眼,小小聲說道:“我們以為您是想著最后好日子了。
想讓大家穿著舒服上路,畢竟再扒衣服,也不能把里衣扒掉。”
說完噗嗤一下笑出聲,覺得她們還是太嫩了。
謝檀卿上手摸了一下,感嘆古代繡娘的手藝,真的摸不出來差別。
笑瞇瞇夸贊道:“還是祖母厲害,有您在我們哪里會過苦日子啊。
您就是家里的寶,以后要好好供著才行。”
“卿寶說的對,以后我們都聽娘的,有您在我們安心,一點都不慌了。”大伯母趕緊接話。
二伯母與自家娘親也點點頭笑著應和。
老夫人大手一揮,“行了別浪費時間,小衣里和鞋底夾層還有呢,趕緊都動起來。
我們走了這么長的路,也不知道鞋底的銀票爛了沒。”
很快,屋內就響起各種撕拉聲,光是謝家女人身上就整理不出金銀片。
可惜的是,風餐陋宿又遇到不少下雨天,鞋底夾層銀票都爛了幾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