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早,沈清念剛梳洗完,綿竹便過來說:“表小姐,夫人讓您過去一趟,說是有事要與您說。”
沈清念想著是有幾日未去給二夫人請安了,便要帶著菱兒一起過去。
但綿竹攔住了她道:“表小姐,二夫人只叫您一個人過去,應是有什么要緊事不想除您之外的人知道。”
沈清念想著能有什么事只能與她說?
她想起前幾日林氏給她買珠花和衣裳,臉上的神色便是一頓。
心下一思量,她給了菱兒一個眼神,便跟著綿竹走了。
菱兒懂得小姐的意思,悄悄跟在身后。
但綿竹并沒有帶她到二夫人的院子,而是來了這間偏房。
沈清念覺得不對,正欲轉頭走掉,就見林氏從屋子里走了出來,喊住她:“清念,快來。”
沈清念硬著頭皮過去,對著林氏福了福身:“二夫人。”
林氏道:“今日叫你來,是有件事想讓你幫我辦。”
“何事需要清念幫忙?”
沈清念心下了然,這世間沒有白得的好處,能早日還了就還了吧。
林氏便將沈清念帶進了屋子,交代她在書案邊抄寫佛經。
這頭另一個丫頭正帶著陸二爺從一條偏僻的小路回到了院子。
林氏得了消息,早在院門口候著了。
她見著陸二爺過來,忙盈盈地迎上去:“二爺,快請進。”
說著又給了陸二爺一個眼神,陸二爺心領神會,跟著林氏往里走。
“人呢?”陸二爺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位美人長什么模樣。
林氏捏著帕子,抿著嘴笑了笑,掀開了里屋的簾子。
陸二爺往里面看去,只見屋子里的人低著頭坐在案邊。
眉眼像是被江南煙雨細細暈染過一樣,細眉彎彎,如遠山含黛,帶著幾分羞怯。幾縷碎發順著頸側垂落,隨著她提筆寫字的動作輕輕搖晃著,嫻靜而美好,又像一束臨水而照的玉蘭,干凈又溫柔,讓人不敢驚擾。
陸二爺看得呆了呆,恍然如覺得見了神女。
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絕色,京城這么多貴女,竟也比不上她。
林氏在一旁看著陸二爺的神情,心里也多了一分把握。
陸二爺迫不及待要掀了簾子進去,林氏攔住他的手道:“二爺,不可。”
陸二爺一聽,眉頭一皺,語氣不悅道:“有何不可?”
這不就是為他準備的美人兒嗎?
林氏笑著道:“二爺有所不知,這清念到底也是我侯府的表小姐,從小也是學得琴棋書畫的閨秀之禮,比外面那些女子必要矜持一些。”
見陸二爺臉色有所好轉,林氏又繼續說道:“二爺冒然進到屋子里面,怕驚擾了她倒是其次,主要怕損了二爺您的風度不是?”
“這個年紀的女子都喜歡風度翩翩的君子,二爺只需在這兒上座,我去叫她出來一見便是了。”
陸二爺也覺得沈清念氣質清新,不是那屋子里那些庸脂俗粉可比的。況且自古淑女都愛君子,那他也做一回君子。
這般美貌的女子,他確實也舍得對她花心思。
陸二爺往旁邊的椅子一坐,對林氏擺擺手:“去吧。”
林氏掀開屋子,見沈清念對外面的事情還毫無察覺,十分滿意。
只見她走過去道:“清念,今日有貴客來訪,你隨我去見見,切莫失了禮儀和分寸。”
沈清念雖然感覺奇怪,倒也跟著林氏出去了。
只見堂上坐著一位身著玄色錦袍的中年人男人,腰間的羊脂古玉佩昭示著此人顯貴的身份。
林氏為何讓她來見這個人?
正出神之際,林氏拉著她來到了陸二爺面前,對沈清念說道:“清念,這是廣德侯府的陸二爺。”
沈清念施施然向陸二爺行了禮:“陸二爺。”
沒有聽到回應,沈清念抬頭看了看,見那陸二爺細長眼盯著她,眼神里的神色讓人十分不舒服。
她今日就覺得有些心神不寧的,如今見著了面前的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來是這樣。
陸二爺見沈清念裊裊娜娜地朝她走過來,衣裙飄飄,當真是比畫上的仙女兒還要美上幾分。
行禮時低垂著眉眼,處處透著溫柔。
林氏見陸二爺失了神,咳了一聲道:“二爺?”
陸二爺回過神來:“清念姑娘,快坐。”
沈清念準備往旁邊坐,林氏拉著她坐到了陸二爺邊上的椅子坐下:“清念,就坐這兒,二爺有話要與你說。”
她說著還拍了拍沈清念的肩膀。
“早就聽說姑娘的美貌非常,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二夫人果然沒有欺騙我。”
沈清念心下一驚,看著林氏和陸二爺的二人,她越發確信了心中的猜想。
今日莫不是這林氏要將自己送給陸二爺?
但她知道自己現在不能慌亂,她鎮定道:“二爺謬贊,,清念也不過是尋常姿色。”
陸二爺道:“清念姑娘,實不相瞞,陸某對姑娘你一見傾心,想要你入我廣德侯府。”
“陸二爺……”沈清念立即就要拒絕,陸二爺當即打斷了她。
“清念姑娘,雖然我已有十一房妾室,但陸某保證,姑娘入府,絕不會讓姑娘受委屈。”說著,便解下腰間額羊脂玉佩放到桌上,繼續說道:“這玉佩可低萬金,今日給姑娘當做聘禮。”
林氏看著那羊脂古玉,眼里流露出一絲嫉妒。
這陸二爺對沈清念倒是大方的很,那么好的羊脂玉就給了她。
不過又一想,沈清念又見過什么好東西,這東西給她讓她明白一些富貴也好。
陸二爺也覺得沈清念一個鄉下來的窮丫頭,眼皮子淺,看見這玉佩,應當高興得很了吧。
誰料沈清念站起身來說道:“謝陸二爺好意,清念身份低微,恐高攀了廣德侯府。”
陸二爺還以為沈清念是在擔心她身份低微,配不上自己,笑了笑安慰道:“無妨,你的出生是低了些,但又不要你做正妻,我到時候許你個貴妾,你以后就吃穿不愁了,也不用這樣寄人籬下了。”
“另外,我明日還會讓人送足十八抬聘禮來。保證姑娘風風光光地入我侯府!”
陸二爺說完,意味深長地看著沈清念。
想他之前那些妾,可沒有這樣的對待。
他是給足了沈清念風光的!這小妮子還不得對他感恩戴德,趕緊對自己投懷送抱?
林氏也在一旁幫腔道:“清念,你看陸二爺多有誠意,你能給二爺當貴妾,那可是大造化啊,還不快多謝二爺。”
沈清念擰著眉看了林氏一眼,她真是被這些人氣到了。
先是謝宴之以為她要攀高枝兒,現在是這個陸二爺以為她上趕著要去給他做貴妾!
還有這個林氏,拿她當什么了,一件隨手送人的物件兒?
沈清念往后退了兩步,冷著臉道:“陸二爺,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想成為您的貴妾!”
“我也不知今日會在此遇到您。今日的事情如果有什么誤會,您與二夫人說便是,我先退下了。”
沈清念的意思就是今日的事情都是林氏做的,陸二爺如果要怪罪的話,就去怪罪林氏,她從沒有過這些念頭。
林氏眼見沈清念要走,狠狠抓住了她的胳膊,對陸二爺道:“二爺,既然這賤蹄子敬酒不吃,就只能吃罰酒了。”
林氏想著既然沈清念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就不能讓她這樣走掉。
一是怕她出去告發,讓侯府的人都知道她做的勾當。二是若今日沒成事,下次沈清念定然有了防備心。三嘛,陸二爺必定會遷怒與她。到時別說是敏兒的親事沒了著落,還有可能被這件事牽連,影響了親事。
想定,她便對著陸二爺道:“二爺,今日決不能讓她走!”
陸二爺也是氣急敗壞。沒想到這個沈清念這么不識趣兒,給臉不要臉!
他陸二爺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這個女人竟敢拂了他的面,讓他顏面無存!
他陸二爺看上的女人還沒有得不到的。
沈清念又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今日無論如何他都要得到她!
便沖上去給了沈清念一個耳光,怒氣沖沖地說道:“你這個賤人不要給臉不要臉!你這種身份能入了本爺的臉是你的造化,今日不論你愿不愿,都得從了我!”
說著便扯著沈清念往里屋拽。
林氏見狀,陰毒地笑了笑,退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