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找到七個陽時陽刻出生的壯丁,江銜月指揮幾人在棺材外圍小心翼翼地布置著簡陋的“九宮離火陣”。
試圖用純陽的朱砂線和銅錢,配合符箓暫時壓制并隔絕外溢的陰煞之氣,為后續更復雜的“分棺鎮煞”爭取時間。
空氣中彌漫的甜腥腐臭勉強壓下去一絲。
江銜月臉色蒼白,額頭沁出細汗,一邊掐訣引導陣勢,一邊緊盯著陣中那七口如同沉睡兇獸般的槐木棺。
她法術未完全恢復,布陣全靠外物和微弱的法力,消耗極大。
“敕令離火真君破煞!”
她指尖捻著引火符,引導著陣中微弱的陽氣流轉,試圖封住最躁動的那口棺材,將散逸的黑氣逼回去。
陣法的光芒雖然微弱,但在她的精準操控下,那抓撓聲真的減弱了一些。
周圍人大喜:“江顧問,真的有用!”
“穩住!朱砂線拉緊!坤位銅錢別動!”
她低喝,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角落沖了出來,雙手還舉起一個沉甸甸、散發濃烈腥氣的黑桶。
“磨磨唧唧頂個屁用!看老子的!”
他本是欠了賭債來工地打工還錢的,如今工地里出了這事,全面停工,本就不爽。
又見這位“江顧問”,長得年輕,活像家里高中都沒畢業的女娃娃,做起事來還慢吞吞的。
心里一股邪火和蠻勇沖上頭頂。
他大吼一聲,猛地從在場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用盡全身力氣,將桶里的東西,朝著那口最躁動的、被陣法暫時壓制的槐木棺材潑了過去!
“住手!!!”江銜月目眥欲裂,厲聲尖叫,想要阻止已經太遲了!
嘩啦——!
一大片粘稠、暗紅、散發著熱氣和濃烈腥臭的黑狗血,如同污穢的瀑布,狠狠澆在了漆黑的槐木棺蓋上。
瞬間將江銜月辛苦布置的朱砂線、銅錢和幾張關鍵符箓沖得七零八落!
離火符更是被污血浸透,瞬間化作一團焦黑的爛紙!
“滋啦——!!!”
預想中的驅邪效果沒有出現!
相反,那被潑中的槐木棺蓋如同燒熱的油鍋遇到冷水,瞬間爆發出刺耳至極的尖嘯!
棺材表面的暗紅色粘液接觸到黑狗血后,非但沒有被凈化,反而像活物般瘋狂蠕動、膨脹!
腐臭瞬間暴漲,混合著狗血的腥臊,形成一股令人作嘔到極點的恐怖氣味。
咔嚓!咔嚓!咔嚓!
一連串令人牙酸的碎裂聲響起。
只見原先釘在棺蓋邊緣、原本就銹跡斑斑的幾枚長釘,竟然被棺內暴漲的力量硬生生崩斷!
轟!
比之前還要濃郁的黑色煞氣,帶著刺骨冰寒和滔天怨念,從被潑中的棺材縫隙中狂涌而出!
瞬間沖垮了江銜月殘存的陣法。
煞氣如同黑色的毒蛇,猛地撲向距離最近、身上還沾著幾點狗血的老張!
“呃啊——!”
老張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整個人就像被無形的巨手扼住喉嚨提起,眼珠暴突,臉上和手上裸露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了下去。
最終化作一具干尸,被拋棄在地。
臉上表情猙獰而扭曲,仿佛在訴說死前的無盡痛苦。
像是被這股爆發的煞氣喚醒,其他六口棺材也開始劇烈震動。
棺蓋縫隙里滲出更多暗紅粘液,里面的抓撓聲、撞擊聲瞬間變得狂暴無比,匯成一片令人頭皮炸裂的死亡交響。
臨時搭建的警戒棚燈光瘋狂閃爍,然后“啪”地一聲全部熄滅。
“完了……”
旁邊一個年輕的警員臉色慘白如紙,腿一軟差點癱倒。
江銜月只覺得一股逆血沖上喉嚨,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布的陣法被毀,壓制失敗。
反而因為黑狗血這“陽物”的刺激,如同火上澆油,徹底引爆了棺材里積蓄百年的怨毒煞氣。
抬眼望去,那活祭品女尸胸口插著的槐木樁,此刻仿佛也亮起了微弱的血光!
局勢瞬間從勉強可控,滑向了徹底失控、萬劫不復的邊緣!
那自作聰明的工人,成了第一個祭品,也成了這場災劫全面爆發的導火索。
“傅隊!清場!所有人退出去!快!”
江銜月的聲音因為急怒和強行壓制反噬而嘶啞。
她眼中閃過一絲肉痛,但動作沒有絲毫猶豫,猛地從貼身口袋里掏出了僅存的三張符箓。
那可是她留著保命用的上品金光破煞符,每一張都價值不菲,抵她好幾年工資。
局勢已容不得半分猶豫!
三張金光流轉、符文繁復的金光破煞符已被她夾在指間。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金光破煞,萬邪伏誅!敕!”
江銜月咬破舌尖,清叱出聲!
僅憑她體內殘留的法術,不足以驅動三張上品破煞符,需輔以舌尖至陽之血。
她的臉色因強行催動符箓而瞬間慘白,額角青筋暴起,捏訣的手指因巨大的能量抽取而微微顫抖。
三道符箓脫手而出,在她身前呈品字形懸停。
嗡——!!!
三張符箓同時爆發出比太陽還要刺目百倍的金色光芒。
狂暴的金光如同怒海狂潮,以符箓為中心,猛地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轟隆隆——!
金光所過之處,那粘稠如墨、帶著刺骨冰寒的煞氣,如同積雪遇到了滾燙的烙鐵!
“滋啦——!嗤嗤嗤——!”
刺耳的湮滅聲不絕于耳!
無數凝聚的煞氣瞬間被蒸發、凈化、化為縷縷黑煙消散。
濃得化不開的黑霧被硬生生撕開、驅散。
幸存的警員和工人們,只覺眼前金光刺目,一股暖意驅散了刺骨陰寒。
紛紛發出劫后余生的驚呼,連滾爬爬地加速逃離這恐怖的核心區域。
金光持續了大約三息時間,才漸漸收斂、消散。
那三張價值連城的金光破煞符,也徹底燃燒殆盡,化作三縷青煙飄散。
效果是顯著的。
七口躁動的槐木棺材,被這純陽金光震懾,撞擊和尖嘯出現停滯。
陣眼女尸胸口的槐木樁,血光也黯淡了不少。
然而,江銜月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
她身體劇烈一晃,“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臉色瞬間由慘白轉為一種不健康的金紙色,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踉蹌著后退一步,幾乎站立不穩。
強行催動遠超她目前狀態所能駕馭的上品符箓,反噬之力如同重錘砸在她本就干涸的經脈和臟腑上。
她強撐著眩暈和劇痛,急促地喘息著,目光警惕地掃視著暫時被壓制的七口棺材和陣眼。
這只是喘息之機。
金光符的威能雖強,但只能治標,無法摧毀這七煞鎖魂局的核心。
棺材里的東西只是被驚擾和壓制,并未真正被消滅,隨時可能爆發更猛烈的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