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親信渾身一顫,只覺得一股冰冷的殺意將自己牢牢鎖定,仿佛下一秒,自己的腦袋就要和身體分家。
他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顫抖著說道:“殿下……派去……派去北涼路截殺八皇子的……人,失……失敗了!”
“什么?!”
葉天臉上的暴怒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錯愕與不可思議。
他一把揪住那親信的衣領,將他從地上硬生生提了起來,雙目赤紅,狀若瘋虎。
“失敗了?怎么可能失敗!”
“本宮親自撥了三千兩白銀,讓你們去黑市請五品化勁境的高手!一個廢人而已,怎么可能失手!”
葉天的聲音嘶啞而尖利,充滿了無法接受的質問。
三千兩白銀!
足以請動一位成名已久的五品高手,去刺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皇子!
這本該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屠殺!
難道是葉玄那個廢物身邊,有隱藏的高手護衛?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葉天自己掐滅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父皇早就對他失望透頂,朝中百官更是視他如瘟疫。一個被打入天牢,聲名狼藉的廢物,誰會愿意追隨他?誰又敢追隨他?
“給本宮去查!”
葉天猛地將親信摜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馬上去查!本宮要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岔子!是殺手組織收錢不辦事,還是另有隱情!查不清楚,你也不用回來了!”
“是!是!屬下遵命!”
那親信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跑出了房間,仿佛身后有惡鬼在追趕。
葉天重重地喘息著,一腳踹翻了身旁的紫檀木桌。
桌上的美酒佳肴、金杯玉盞稀里嘩啦碎了一地。
他回到房間,原本旖旎的氣氛早已蕩然無存。
那美妾戰戰兢兢地湊上前來,吐氣如蘭:“殿下,您消消氣……”
“滾出去!”
葉天眼神冰冷,吐出的兩個字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美妾嚇得花容失色,再也不敢多言,裹著薄紗,倉皇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房間里,只剩下葉天一人。
他緩緩地重新穿戴好那身象征著儲君地位的華貴蟒袍,臉上的表情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失敗……
這個詞,讓他感到了莫大的羞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就在葉天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那個親信終于回來了。
他臉色慘白如紙,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進門后二話不說,直接五體投地,連頭都不敢抬。
“查……查清楚了……”
葉天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說!”
親信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殿……殿下,咱們……咱們撥下去的三千兩銀子……到了……到了最后執行任務的那幾個刺客手里……只……只剩下二十兩了……”
“你說什么?”
葉天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緩緩地、一字一頓地問道。
親信閉上眼睛,豁出去一般,語速極快地喊道:“殿下,您撥付的三千兩,先到了東宮大總管王公公手上,王公公說要打點黑市關系,扣下了一千兩!剩下兩千兩交給了負責此事的禁衛副統領李將軍,李將軍說需要上下疏通,又扣下了一千五百兩!最后五百兩到了黑市一個叫‘鬼手’的中間人手里,他層層下包,最后找到的,是幾個在城外流竄的亡命徒,許諾事成之后,每人給四兩銀子,總共二十兩!”
“所以……所以去刺殺八皇子的,根本不是什么五品高手,就是幾個連武道門檻都沒摸到的普通蟊賊!”
轟!
親信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在葉天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臉上的肌肉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劇烈抽搐,從錯愕,到羞憤,再到一種被背叛、被愚弄的滔天怒火!
三千兩!
變成了二十兩!
他堂堂大乾太子,儲君之尊,竟然被自己手底下的一群狗奴才,像個傻子一樣玩弄于股掌之間!
他們不僅貪墨了他的錢,更毀掉了他的計劃!
這已經不是貪婪,這是在掘他葉天的根基,是在打他這個太子的臉!
“呵……”
“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葉天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冰冷與瘋狂。
他緩緩拔出墻上懸掛的裝飾長劍,劍身在燭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好!好得很啊!”
他提著劍,一步步走向那名跪在地上的親信。
親信感受到了死亡的降臨,瘋狂地磕頭求饒:“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奴才也是剛剛才查清,絕無半點隱瞞啊!”
“本宮知道你沒有隱瞞。”
葉天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令人心悸。
“所以,本宮要謝謝你。”
話音未落,劍光一閃!
“噗嗤——”
一顆大好頭顱沖天而起,滾燙的鮮血噴濺在華麗的地毯上,染紅了葉天那雙金絲云紋的靴子。
那名親信的無頭尸身晃了晃,重重地倒在血泊之中。
他的眼睛,還保持著臨死前那極致的恐懼與不解。
葉天看都未看尸體一眼,他提著滴血的長劍,面無表情地走出了房間。
“來人!”
他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東宮。
“將大總管王德,禁衛副統領李源,以及所有與此事相關之人,全部給本宮拿下!”
“本宮要……親自審問!”
此時此刻,東宮之內,一場血腥的清洗,正式拉開序幕。
葉天要用最殘忍的方式,告訴所有人。
背叛他,愚弄他的下場,只有死!
……
云安城,柳家
柳承業正指揮著下人將餐桌上的食物擺好來。
“來來來,這個東西放這里,記住千萬不能把太過辛辣的東西放在葉先生面前”
“他是醫者,應該喜歡比較清淡點的食物。”
“這湯,放在這里,方便葉先生……”
柳承業親自指揮下人的樣子,讓其一旁坐著的夫人看的那叫一個無語。
“老爺,這些事情不用這么麻煩的,他們都懂的,你不用親自上手的,這樣有失顏面!”
柳承業聽到這話,立馬就不樂意了。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話?葉先生可是我們家貴人,要是因為這點事情冒犯了對方,那我們不是得不償失嗎?”
柳夫人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柳承業身為一家之主,做這種下人做的事情,實在是有失顏面。
就在柳夫人還想要在說些什么的時候,葉玄的身影出現在了大廳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