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暖陽,透過聽雨軒的雕花木窗,灑下斑駁的光影。
葉玄盤坐于軟榻之上,雙目緊閉。
他的呼吸悠長而平穩(wěn),宛如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
然而,在他的體內(nèi),卻正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人皇鎮(zhèn)獄經(jīng)》所化的金色洪流,已經(jīng)不再是初時的狂暴洶涌,而是化作了一條溫順的大河,在他四肢百骸、奇經(jīng)八脈中緩緩流淌。
每一次周天運轉(zhuǎn),都帶走一絲最后的滯澀,帶來一分全新的掌控。
七品煉神境巔峰的力量,浩瀚如煙海,如今卻被他完美地收束于內(nèi),沒有一絲一毫的外泄。
他緩緩睜開雙眼,眸光深邃,宛如包含了星辰宇宙。
抬手,握拳。
空氣中發(fā)出一聲沉悶的爆鳴。
一種前所未有的強(qiáng)大感覺,充斥著他的心神。
這,就是力量。
足以讓他將命運牢牢攥在自己手中的力量!
……
與此同時,柳月雪的閨房之中,暖意融融。
柳夫人坐在床沿,滿眼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一邊為她掖好被角,一邊柔聲細(xì)語地叮囑著。
“雪兒,感覺身子好些了嗎?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一旁的蘇輕雪,靜靜地看著這對母女,清冷的眸子里也難得地染上了一絲暖意。
這幾日,她親眼見證了表妹從病氣沉沉到面色紅潤,心中對那位“葉先生”的手段,愈發(fā)感到深不可測。
“輕雪,你照顧雪兒也辛苦了,快去用些飯菜吧,別餓著了。”柳夫人轉(zhuǎn)過頭,感激地對蘇輕雪說道。
“這里有我看著就行。”
蘇輕雪微微頷首,應(yīng)了一聲“好”,便起身準(zhǔn)備離開。
她蓮步輕移,姿態(tài)優(yōu)雅。
就在她一只腳即將邁出房門門檻的瞬間,身后傳來了柳夫人帶著一絲嘆息的輕柔話語。
“雪兒啊,剛剛在飯局上聊天的時候,葉先生說過幾日……就要走了。”
“走?去哪兒?”柳月雪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北涼。”
柳夫人聲音壓得很低,但這兩個字,卻如同兩枚冰針,精準(zhǔn)地刺入了蘇輕雪的耳中。
北涼?!
蘇輕雪的腳步,猛地一頓。
她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外,呼吸都為之停滯了一瞬。
她以為,葉玄化名葉潛淵,治好柳月雪,是為了在云安城尋一個安全的庇護(hù)之所,暫時躲避太子的追殺。
這很合理。
以他那手出神入化的醫(yī)術(shù),只要柳家愿意庇護(hù),太子葉天想在云安城動他,也得掂量掂量。
可他為什么還要去北涼?
那個被世人稱為“詛咒之地”、“流放囚籠”的絕境!
蘇輕雪冰雪聰明,心思電轉(zhuǎn)。
逃脫了太子的魔爪,不應(yīng)該找個安穩(wěn)的地方徐圖后計嗎?為何偏偏要去那個九死一生的地方?
除非……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她腦海中閃過。
除非,去北涼,本就是他計劃中的一環(huán)!
他根本不是在“躲”,而是在“進(jìn)”!
可這怎么可能?
北涼那種地方,天高皇帝遠(yuǎn),卻也意味著毫無根基,舉目無援。
他一個被廢黜的皇子,孤身一人,去那里能做什么?
難道他在北涼還有所布置?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蘇輕雪自己否決了。
不可能。
八皇子葉玄,自幼體弱,在京中就是一個近乎透明的存在,他哪來的能力和時機(jī)在北涼布局?
蘇輕雪秀眉微蹙,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疑惑。
這個男人,身上籠罩的迷霧,實在太濃了。
他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旋渦,讓人看不透,猜不準(zhǔn),卻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想要一探究竟。
……
時間一晃,又是兩日過去。
這兩日里,葉玄徹底鞏固了七品煉神境的修為,舉手投足間,再無半分力量失控之感,返璞歸真。
而柳月雪的身體,也在葉玄每日一次的施針調(diào)理下,徹底康復(fù)。
困擾她多年的寒髓癥,被連根拔除。
這日,天朗氣清,惠風(fēng)和暢。
葉玄為柳月雪做完最后一次復(fù)診,確定她體內(nèi)寒氣盡消,氣血充盈,便準(zhǔn)備收起銀針。
“葉先生……”
一道輕柔得如同羽毛拂過心尖的聲音,忽然響起。
葉玄動作一頓,回頭看去。
只見柳月雪不知何時已經(jīng)坐了起來,她穿著一身淡綠色的羅裙,襯得肌膚勝雪,容光煥發(fā)。
往日的病弱蒼白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獨有的嬌嫩與活力。
此刻,她微微低著頭,白皙的臉頰上,飛起了兩片醉人的紅霞,連帶著小巧的耳垂都變得晶瑩剔透。
她的聲音細(xì)若蚊蚋,帶著一絲緊張和期待。
“今日……今日天氣甚好,雪兒……雪兒想出去走走,不知……不知先生可否……”
她鼓足了勇氣,抬起水汪汪的眸子,飛快地看了葉玄一眼,又立刻垂下。
為了避免葉玄誤會,她又急急地補充了一句。
“輕雪姐姐……也會一起去的!”
話音剛落,她整個人仿佛要燃燒起來一般,臉頰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站在一旁,正默默出神的蘇輕雪,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怔。
她詫異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表妹。
我什么時候答應(yīng)一起去了?
然而,看著柳月雪那滿是祈求和羞赧的目光,蘇輕雪心中一軟,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只是靜靜地點了點頭,算是默認(rèn)了這件事情。
葉玄的目光在兩位風(fēng)華絕代的少女身上掃過。
一個嬌羞可人,如雨后初荷。
一個清冷絕俗,似雪山冰蓮。
他心中微動。
自己來到這云安城,確實還未曾好好逛過。
如今柳家之事已了,北上在即,出去走走,熟悉一下城中情況,或許能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收獲。
想到這里,他淡然一笑,點了點頭。
“也好。”
“既然柳小姐盛情相邀,葉某便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