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著道:“如今我受了冤枉,被屈打成招,你身為夫君,不求替我討回公道,至少要給我信任吧?二十多年夫妻,我難道連這點信任都換不回來嗎!”
這話一聲聲的動情,安平侯表情也軟了下來。
但不等他說話,就聽姚蘭枝道:“婆母說得很是,只是今日聽到這話的,都得管好自己的嘴,兵馬司雖說官職不高,卻直屬皇上,若是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還當是咱們侯府對皇上的英明圣裁有所懷疑呢!”
她不等溫氏反駁,繼續快速道:“再有,妹妹說的也有道理,長公主既然發了話,哪怕是一時敷衍,咱們也得當作正經話來聽。哪怕因此委屈了公爹,也得讓婆母好端端出現在人前。只是——”
姚蘭枝眉眼都是冷意:“外面流言蜚語似尖刀利刃,又有兵馬司的證詞,不知長公主會不會信您是被冤枉的?到時候真出現在宴會上,那些世家夫人,又會不會想起今日傳言,將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傳言,再次甚囂塵上?”
姚蘭枝每說一句話,溫氏的臉就蒼白一點。
她恨極了姚蘭枝這張嘴,險些被嘔死,氣得破口大罵:“你這個賤人,分明就是你害得我!”
溫氏又怕又急,若是往日,她不可能害怕安平侯的。
這老東西在外面那么多年,她又有兒子傍身,真要打殺了她,兒子們先得攔著。
可是如今,她兒子們一個假死一個癱瘓,溫氏四顧心茫然,才發現她竟然連個依靠都沒有!
橫的怕不要命的,安平侯如今要她的命,溫氏便是有千般計策也用不出來。
只能啜泣著,求饒:“夫君,你別聽她瞎說啊,分明是她害我,還巧言令色——”
但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安平侯打斷了。
“夠了!”
安平侯只覺得多少年沒有這么吵鬧過了,他腦子里嗡嗡作響,下了決斷:“來人!”
他盯著溫氏,目光不善:“侯夫人得了失心瘋,將她送去家廟療養,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把她接回來!”
趙寧月的話,到底是被安平侯給聽了進去。
他固然想直接弄死溫氏,可也得顧忌著,若是她死了,自己會損失得更大。
反正溫氏年老色衰,他們也多年沒有同床共枕,讓她就這么死了當然解恨。
但日后誰來供養他?
而且姚蘭枝說得也對,要是放任溫氏繼續出現在那些權貴視野,那么她做的丑事,就會不斷被人提及。
他也丟不起這個臉!
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將溫氏遠遠地送走看管起來。
等到風波過了之后,直接弄死,再對外宣稱她病逝!
安平侯這話一出,溫氏就癱軟在了地上。
夫妻多年,她再了解不過眼前人了,這分明就是存著要她命的心思。
去了家廟,等著她的就是死路一條了!
溫氏還想說什么,先被趙寧月扯了扯袖子。
“母親,您就聽父親的吧,待得回頭真相大白,父親必然會原諒您的!”
她比溫氏看得明白,只要溫氏眼下保住一條命,日后就有翻身的機會。
眼下只能認下這個啞巴虧。
去家廟,也好過當場被打死!
溫氏再不敢掙扎,只是軟在地上,啜泣:“侯爺……”
她知道事已至此再沒有反抗的必要,強撐著給他磕了個頭:“待得他日真相揭露,您才知道妾身的真心?!?/p>
她這模樣,也讓安平侯有些心軟。
但他的心冷硬,只軟了一瞬,到底還是沉聲道:“將夫人送去家廟,好生養著。”
說著,又看向姚蘭枝:“你婆母身體不適,對外該怎么說,你知道吧?”
姚蘭枝心中冷笑。
如果說溫氏這個婆婆是純惡毒的話,那安平侯就是又當又立。
不過,今日她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從一開始,她就沒想過安平侯會真的打死溫氏。
畢竟這人著實沒腦子,又是個剛愎自用的,他遠離京中多年,府上被溫氏把持著。
如果不是她暫時控制了侯府,安平侯剛才抓人,連個用的人都沒有。
所以她今日的目的,就是借由安平侯的手,如果瞎貓撞耗子將人弄死最好,最差的結果,也是將溫氏給送出去。
溫氏在府上,有太多的不確定性,但出去之后就好說了。
只要她出了府,太多的意外足夠要了溫氏的命。
且能讓她將關系撇得干干凈凈。
因此姚蘭枝低頭應聲:“兒媳明白,婆母去家廟修養時,一應伺候都用舊人,另有先前隨著公爹的府衛,保護她的平安?!?/p>
她這樣乖覺,也讓安平侯十分滿意。
溫氏則是怒目而視,壓著聲音問:“小賤人,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她咬牙,她可不相信姚蘭枝會這么好心。
所以:“我帶去的人,要我親自挑選!”
姚蘭枝所點的人,必然是摻雜了不懷好意的。
她心知出府之后就不大安全,首要便是保護自己!
姚蘭枝詫異看她,一臉的難過:“婆母怎么能如此想我?不過,”
她柔弱又退讓:“既然您要自己選,一切以您歡喜為重?!?/p>
姚蘭枝這模樣,讓溫氏愈發警惕。
安平侯卻不耐煩了:“有完沒完了?”
溫氏瞬間低頭:“侯爺息怒,妾身……這就走?!?/p>
她不甘不愿地跟著家丁們離開,不過走之前,到底是按著她的意思,選了貼身伺候的。
出去怕是一場硬仗,她得做好準備,不能被姚蘭枝給坑了!
安平侯現下兩個都不相信,待得溫氏離開之后,跟姚蘭枝道:“這兩日我暫住侯府,二郎回來后,讓他去找我?!?/p>
他太久沒回來,也根本不知道京中的風向,只以為趙林恒現在還在翰林院呢。
姚蘭枝適時遲疑,輕聲說:“二郎在他院子里,公爹要不然……直接去看他吧。”
安平侯又以為他是在休沐:“在家呢?府上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他竟沒有聽到?”
他神情不滿,但姚蘭枝支支吾吾的:“兒媳著實不大好說。”
安平侯看出不對勁兒來,皺眉:“又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