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萬霖聽完林致遠的話,雙腿頓時發(fā)軟。他再愚鈍也明白了,這根本就是個精心設(shè)計的陷阱。
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商行突然囤積大量物資,背后怎會沒有靠山?要怪只能怪自己太過大意。
更令他心驚的是,明明只查抄了十萬斤糧食、五萬匹布,到了林致遠口中竟變成百萬斤糧食、五十萬匹布,這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
他強自鎮(zhèn)定,辯解道:"石川會長,我是新亞和平促進會的會長,一直為皇軍籌措物資,盡心盡力......"
林致遠冷笑一聲,抬手打斷了他的話:"張桑,你所謂的'盡心盡力',就是劫掠我石川商行的軍需物資?"
他緩步走到張萬霖面前,突然抬腿將其踹倒在地:"你可知道,這批物資延誤一天,前線的帝國將士就要多挨一天餓?"
這一腳力道十足,張萬霖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他只覺得胸口劇痛,怕是斷了兩根肋骨。
"你、你這是栽贓陷害!"張萬霖捂著胸口,終于按捺不住怒火,"我要見汪主席討個公道!"
一旁的青木健太聞言,立即拔出配槍,冰冷的槍口抵住張萬霖的額頭:"弘明,何必跟他多費口舌?直接處決了事,再查抄他的家產(chǎn),總能彌補我們的損失。"
槍口抵在額前,張萬霖終于徹底慌了神,他聲音發(fā)顫地哀求:"我為皇軍立下過汗馬功勞,你們?nèi)暨@樣對待有功之人,今后誰還敢為皇軍效力?"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晴氣中佐和丁墨終于匆忙趕到。
看到被吊起的俞峰和跪伏在地被槍指著的張萬霖,晴氣臉色驟變,沉聲質(zhì)問:"石川君,張桑是影佐機關(guān)為新政府精心招攬的重要人物,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林致遠與晴氣雖在酒會有過一面之緣,但此刻才是兩人第一次正面交鋒,他知道這些特務(wù)頭目都不簡單。
林致遠示意青木健太將槍收起來,然后心平氣和的說道:"晴氣中佐有所不知,這批物資是我費盡周折為杉機關(guān)籌措的軍需物資。如今被人公然劫走,我實在難以向杉機關(guān)交代,這才請張桑前來問個明白。"
晴氣聞言,心中暗罵張萬霖愚蠢至極。
但考慮到新政府即將成立,軍部正在推行"以華制華"的政策,像張萬霖這樣有頭有臉的人物必須保住,否則今后誰還愿意為新政府和帝國效力?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緩和下來:"看來是場誤會,既然石川君已經(jīng)教訓(xùn)過了,還望看在他對新政府有用的份上網(wǎng)開一面。"
林致遠本就不打算真讓青木健太處決張萬霖,過分的針對反而容易引人懷疑。他見晴氣出面說情,正好借坡下驢。
"既然晴氣中佐親自說情,這個面子我自然要給。不過,一周之內(nèi)必須補足被劫走的物資,否則我也無法向杉機關(guān)交代。"
張萬霖聞言如遭雷擊,一百萬斤糧食和五十萬匹布,以當(dāng)前上海市場的緊缺程度,短時間很難湊齊。
即便能找到貨源,也要溢價很多,這分明是要他變賣家產(chǎn)的節(jié)奏。
他慌忙轉(zhuǎn)向晴氣,求助道:"晴氣中佐,我的人只拉走了十萬斤糧食和五萬匹布,可現(xiàn)在要我賠十倍,一周之內(nèi)根本不可能籌齊!"
晴氣眉頭緊鎖,目光在林致遠和張萬霖之間來回掃視。他當(dāng)然明白其中蹊蹺,但眼下必須權(quán)衡利弊。
林致遠看似只是一個商人,但他背靠石川家,不僅在海軍有深厚關(guān)系,與駐軍和憲兵隊更是往來密切。這樣的背景,讓晴氣不愿輕易得罪。
只見林致遠不緊不慢地從內(nèi)袋掏出一份清單:"這是完整的入庫清單,上面記錄得一清二楚,哪怕把官司打到駐滬司令部,我也不怕。”
他目光銳利地看向張萬霖:“張桑若是覺得冤枉,不妨讓憲兵隊去你倉庫清點?"
張萬霖聞言,喉頭一甜,差點嘔出血來。他那些倉庫里囤積的貨物,若真讓憲兵隊去查,恐怕連老底都要被抄光。
晴氣心知此事已陷入僵局,他沉吟片刻,開口道:"石川君,不如我們折中處理。張桑按市價賠償你的損失,此事就此揭過,如何?"
林致遠故作思索狀,片刻后微微頷首:"既然晴氣中佐親自說情,這個面子我自然要給。不過在賠償金到位前,恐怕要委屈張桑在憲兵隊暫住幾日了。"
張萬霖聞言面如死灰,他萬萬沒想到,連晴氣中佐親自出面都未能完全化解此事。這筆巨額賠償,勢必要掏空他大半積蓄。
他心中已打定主意,此事過后,定要躲在法租界內(nèi),再也不踏入市區(qū)一步,這些日本人根本就不可信。
送走晴氣等人后,林致遠讓人將張萬霖和俞峰押回憲兵司令部的監(jiān)獄。
他轉(zhuǎn)身從辦公桌抽屜取出一個信封交給青木健太,“健太,這里有五千美元,三千給松本大佐送去,你自己留一千,剩下的一千給今天出勤的憲兵們分了吧。"
雖然林致遠與憲兵司令部關(guān)系密切,但每次調(diào)動人手都需打點到位。特別是對基層憲兵,更要給予實際好處,只有這樣,才能確保下次辦事時他們依然盡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