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滬市暗流涌動,汪偽政府雖尚未正式成立,但汪填海等人在日本人的扶持下,已在滬市緊鑼密鼓地進行籌備活動。
陳雄柏、邵俊武這兩個汪系核心人物,平日里深居簡出,要么待在戒備森嚴的汪公館,要么就在有警衛大隊層層保護的辦公樓里活動。
就連平時出行路線都時常變換,讓人根本無從下手,也難怪上海站遲遲未能打開局面。
孫文彬和趙天明在連續跟蹤幾天后,發現只能想辦法在日租界下手。但他倆不會日語,長時間停留在日租界很容易暴露,只能回來向林致遠匯報情況。
“科長,日租界現在查得特別嚴,每個路口都設了崗哨,對中國人盤查得很仔細,我和文彬沒有特別通行證不敢繼續跟蹤。”
林致遠聽完匯報,嘴角反而浮現出一絲笑意。這剛好撞上了他的老本行,他前世就是靠扮演小鬼子養家糊口,為了提高競爭力,他日語說的賊溜,還是一口地道的江戶腔。
他們來滬多日,總部也督促了好幾次,林致遠思忖再三,決定親自去日租界探探路。
他和大家商量了一些細節,便把小組接下來的工作交給趙天明。
趙天明是上尉軍官,除了林致遠以外,就屬他的軍銜最高。
第二天清晨,林致遠換上了一身筆挺的西裝,搭配一條暗紅色領帶,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唇上貼了一撇修剪整齊的小胡子。
雖然前世主要扮演日本軍官,但眼下沒有合適的身份證明,他決定先偽裝成從東京來的商人。
"科長,要不要讓周慕云跟您一起去?"趙天明問道。
林致遠搖搖頭:"這次就是去觀察下情況,人越少越好。"
雖然周慕云也會日語,但行動能力差,如果遇到危險,反而會成為累贅。
林致遠拎起公文包,叫了輛黃包車,直奔蘇州河。
蘇州河是公共租界和日租界的分界線,林致遠站在公共租界一側,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橋頭上的崗哨。
橋頭上的崗哨是由日本警察和士兵共同看守,他們對中國人厲聲呵斥,稍有不順就用槍托推搡,但對日本人卻只是簡單詢問,甚至直接放行。
此時,正有兩個日本兵正粗暴地推搡著一個中國老人,老人踉蹌著差點摔倒,背簍的菜撒了一地。
"八嘎!"士兵厲聲呵斥,槍托重重砸在老人背上。
林致遠瞇起眼睛,深吸一口氣,神色自然地朝關卡走去。
一個日本警察掃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考究的西裝和公文包上停留了一瞬,但并未阻攔。
但前面關卡上的日本士兵卻橫槍攔住了他:“居民證!”
林致遠停下腳步,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出來匆忙,一時忘帶了,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取。"
士兵聽到林致遠地道的江戶口音,再看他神情自若的樣子,表情明顯松動。
在日本森嚴的等級觀念中,只有東京人才有江戶口音。
士兵猶豫了一下只是提醒道:"下次最好帶在身上。"
林致遠微微頷首,邁步踏入日租界。
日租界的繁華遠超市區,不僅街道整潔,商鋪林立,還隨處可見穿著和服的日本女人和西裝筆挺的商人。
虹口是日本僑民最早移居的地方,他們已經占據這里幾十年,虹口甚至被稱為"小東京",已和日本本土無異。
由于日本鼓勵國內百姓往東北和滬市移民,所以日租界每天都會有大量的新人涌入,這里的租房需求很旺盛。
林致遠一邊緩步前行,一邊觀察著周圍環境。
當他轉過一個僻靜的街角,一塊"貸家"的木牌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是一棟典型的和式小院,圍墻不高不矮,位置既不顯眼也不隱蔽。
虹口很大,他要想探清目標的行蹤,還不知道要在日租界待多久,有了落腳地是最好的。
他在院門前駐足,左右看了看,這個身后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要租房子嗎?"
林致遠轉身看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正笑著打量他。
林致遠行了一個標準的日式鞠躬禮,回答道:“嗨依!”
林致遠前世出演央視出品的抗戰劇時,劇組曾專門找了一些專家教他們日本禮儀,林致遠在禮儀方面可能比很多日本貴族還要專業。
男子的目光停留在林致遠的西裝和公文包上,試探道:“你是從本土剛來的?東京人?”
林致遠只是輕輕點頭,不多言語。在敵后工作,言多必失。
"進來看看吧。"男子推開旁邊的院門,"很清凈的院子,上周剛打掃過。"
他掏出一串鑰匙將院門打開,率先走了進去。
林致遠跟在他的身后,看著他手中的一大串鑰匙,眼角抽搐,感情這時候就有包租公了。
院子不大,但很干凈,屋內設施齊全,甚至還有一個小庭院。
"不錯。"林致遠簡短評價,心里已經決定租下這里。
男子頓時眉開眼笑:"一個月五十日元。"
此時,法幣和日元的兌換比例大概1:1,這個價格可是不便宜了,并且還只是一個小院子。
林致遠回道:“三十!”
見男子面露難色,林致遠轉身欲走,男子急忙改口,"好吧好吧,三十就三十,就當交個朋友!"
林致遠暗自冷笑,前世他可是砍價小能手,這些日本僑民宰起同胞來也毫不手軟。
"我叫青木正雄,千葉人。以后就是鄰居了,有什么需要盡管說。"
林致遠點了點頭,“石川弘明,東京人,請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