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天明等人離開十分鐘后,附近巡邏的警察才趕到現場。
當他們看到三輛布滿彈孔的轎車和橫七豎八的尸體時,全都驚呆了。
一名警察認出了季云,聲音發顫地說:"出大事了,這是季廳長的車隊!"
其他人聞言都是驚慌失措,只有帶隊的警長強作鎮定,"快給總局打電話!"
很快,留在76號特工總部的吳四寶就接到了電話。得知消息后,他憤怒地將電話摔在地上。
季云是吳四寶的干爹,可以說吳四寶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季云的提攜。
原本以為軍統上海站被重創后,滬市的局勢會相對平靜,沒想到這才幾天過去,他們的報復就來了,還是如此的瘋狂。
吳四寶剛要帶人前往現場,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季云一死,青幫的勢力必將重新洗牌。
眼下當務之急,是要抓住這個機會,盡快接管季云名下的人手和地盤。
他立即派人去向李群匯報情況,自己則帶著76號留守的全部人馬趕回租界,開始接收地盤。
另一邊,和平飯店內。
李群等76號高層正陪同晴氣中佐與其他官員推杯換盞,氣氛融洽。
突然,一名特高課警衛快步走入會場,目光掃視眾人,然后朝李群他們走來,用生硬的中文問道:“哪位是李群?”
在這種場合,是不允許一般人進來的,只能由特高課警衛代為傳話。
李群微微皺眉,上前一步:“我是。”
“門口有人找你。”
李群向晴氣中佐和在場賓客致歉后,快步走向飯店大門。一出門,便見自己的心腹手下神色慌張地等在那里。
“什么事這么急?”李群語氣不悅。
手下壓低聲音:“主任,出大事了!季廳長在回家的路上遇襲,整個車隊幾十號人全都死了。”
“你說什么?”李群瞳孔驟縮,聲音陡然拔高。
這一聲不僅驚動了附近的日本軍官,就連晴氣中佐也聞聲走了過來,面帶不悅:“李桑,請注意場合,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李群臉色陰沉,強壓著情緒道:“晴氣中佐,我師父季云剛剛遇害,我必須立刻趕回去處理!”
晴氣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震驚:“納尼,季云死了?”
他迅速冷靜下來,拍了拍李群的肩膀:“李桑,節哀。此事非同小可,我會立即通知特高課和憲兵隊協助調查。”
李群深深鞠躬:“多謝晴氣中佐!”
李群這些人的動靜不小,宴會里的林致遠當然也注意到了。
當看到李群神色驟變,匆匆離場的模樣,他也松了一口氣,看來趙天明他們行動成功了。
李群趕到事發現場時,季云的車隊仍保持著遇襲時的原貌。李群和吳四寶不到,沒人敢擅自移動現場的任何東西。
李群徑直走向季云的座駕,只見車門大敞著,轎車后座上面癱倒著一具尸體。
此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他接過手下遞來的手電筒,對著尸體的臉照了過去。
季云此時的面容慘白如紙,眉心處一個黑洞洞的槍眼觸目驚心。鮮血混合著腦漿,在座椅上凝結成暗紅的血痂。
“啊啊啊!”李群直接將手里的手電筒摔在地上。
李群之所以這么失態,是因為他還要倚重季云。如今季云一死,那些桀驁不馴的青幫弟子未必還會聽從他的調遣。
看著現場這幅慘狀,整個街道上到處都是血,特別是地上還有手雷的殘片,不用想也知道是山城特工的手筆。
他首先懷疑的就是軍統,可以軍統目前在滬的實力,怎可能發動如此規模的襲擊?看來這事只能找王家才問一問了。
李群突然意識到什么,環顧四周后厲聲問道:"吳四寶人呢?"
手下小心翼翼的回答:“主任,四爺得到消息后,第一時間就帶人去租界接收地盤和產業去了。”
李群先是一愣,隨即冷笑出聲。
但轉念一想,與其讓其他勢力趁虛而入,倒不如讓吳四寶接手季云原先的地盤和人馬。
"你帶一隊兄弟去支援四寶,"李群當機立斷,"告訴他放手去做,有任何問題我擔著。"
交代完畢后,李群命令手下妥善收殮季云的遺體,他則帶著其他人趕回76號特工總部。
然而,當李群陰沉著臉回到76號特工總部時,一人就慌慌張張地迎了上來。
"主任,大事不好,青幫的劉三爺、馬五爺等六位堂主也接連遇襲,另外……”
"另外什么?"李群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說清楚!"
這人小心翼翼的說道:"法租界的陳探長,一個小時前在仙樂斯舞廳門口,被人爆頭了。”
李群一把推開此人,眼中迸射出駭人的兇光:"好!很好!這是要斷我根基啊!"
他萬萬沒想到,山城的報復行動竟來得如此迅猛。
能在同一時間對多個目標發起刺殺,說明潛伏在滬市的山城特工遠比想象中強大。
對方顯然在下一盤精心布局的大棋,而他卻連對手的底細都還沒摸清。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某條毒蛇盯上了,如果不摸清對手的底細,他今晚恐怕都難以入睡。
李群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經晚上十點多了。他略作思忖,還是決定帶人前往王家才的寓所。
"家才兄,深夜打擾實在抱歉。"李群臉上帶著沉痛的表情,"但有個消息,我覺得必須當面告訴你。"
王家才看著李群反常的神情,下意識后退半步,"李主任,出什么事了?"
李群沉重地嘆了口氣:"今晚海軍的酒會上,我遇到個剛從山城投誠過來的官員。他告訴我..."
說到這里,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戴春風已經下令,把你的家小都處決了。"
王家才如遭雷擊,雙腿一軟跌坐在沙發上。
他顫抖著摸出香煙,卻怎么也點不著火,李群默默取出火柴,為他點上香煙。
"家才兄,請節哀。"李群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誠懇,"我早說過,戴春風生性多疑,實在不值得你為他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