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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嚴牽著兩小只推開咖啡廳玻璃門時，風(fēng)鈴發(fā)出一串清脆的碰撞聲，像是在宣告著某種奇妙際遇的開端。
“爸爸！那里有熊熊！”
李團團眼尖，小短腿剛邁過門檻，就踮著腳尖，奶聲奶氣地指向靠窗的一個卡座。
一只被人遺忘的泰迪熊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歪著腦袋。
李嚴笑了笑，先一步走過去，替孩子們拉開椅子。
突然，身后哐當一聲巨響，伴隨著服務(wù)生慌亂的驚呼。
“柳總！您、您沒事吧？”
李嚴回頭。
約莫三米開外，一位身著剪裁合體的米色高定套裝的女性正站在那里。
她身姿挺拔，氣質(zhì)干練，只是此刻，深褐色的咖啡漬正迅速在她昂貴的衣袖上暈開一片狼藉。
然而，她渾然未覺，一雙美麗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兩個正努力往卡座里爬的小身影。
李嚴的呼吸在瞬間凝滯。
那張臉，清麗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英氣，與記憶深處那個日后被生活磋磨得憔悴不堪的柳如煙，既重疊又割裂。
此刻的她，眉眼精致如畫，烏發(fā)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耳垂上點綴的鉆石耳釘折射出細碎而耀眼的光芒。
“媽媽！”
李圓圓突然從卡座邊跳了下來，邁著小短腿，歡呼雀躍地沖向了那個女人。
柳如煙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襲擊，但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她還是伸出手，有些倉促地接住了這個撞進懷里、帶著奶香的陌生小女孩。
李團團不知何時也從椅子上滑了下來，此刻正緊緊拽著她的衣角，仰著掛著期待的小臉，帶著撒嬌的哭腔喊道。
“媽媽，媽媽抱抱！團團也要抱抱！”
柳如煙低下頭，看著懷里這個溫溫軟軟的小東西，又看了看腳邊拽著自己衣角、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小臉蛋，一模一樣的渴望眼神。
她感覺自己心跳都要漏了一拍。
好可愛......好萌......
這兩個小家伙，萌得她堅硬的心，都猝不及防地微軟了一下。
面對這樣兩雙澄澈無辜、帶著全然依賴的眼睛，她竟一時間忘了推開。
她甚至能感覺到，懷里的小家伙在她名貴的套裝上蹭了蹭，似乎在尋找一個更舒適的姿勢。
“這位先生......”
柳如煙深吸一口氣，迅速壓下心頭莫名的悸動，抬起頭，目光重新變得冷靜和警惕，望向不遠處的李嚴。
李嚴頭皮一陣發(fā)麻，急忙快步上前。
“抱歉，柳小姐，實在太抱歉了！孩子們......孩子們可能是太想媽媽了，認錯了人，給您添麻煩了。”
這件事情太匪夷所思，貿(mào)然說出真相，讓柳如煙第一時間接受肯定不現(xiàn)實，不過既然日后自己能“拿下”柳如煙，慢慢讓他接受現(xiàn)實應(yīng)該也不難。
他伸出手，想將兩個黏在柳如煙身上的小家伙抱回來。
李團團卻像是感覺到了什么，小嘴一癟，緊緊摟住柳如煙的脖子不松手，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聲音又響亮又委屈：“爸爸是壞蛋！爸爸說謊！這明明就是媽媽！媽媽身上香香的，和爸爸說的一樣！”
咖啡廳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數(shù)道或好奇、探究的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柳如煙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能感覺到懷里小女孩身體的顫抖，下意識?地抬起手，輕輕拍了拍李團團的背。
動作自然到連她自己都有些錯愕。
她當然知道自己沒有孩子。
可是......懷里這兩個玉雪可愛的小萌娃，眉眼之間，為何讓她隱隱生出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極了......
就在這時，李圓圓大概是覺得姐姐哭了，自己不哭有點不合群，也跟著扁了扁嘴，然后毫不客氣地將一團小鼻涕，結(jié)結(jié)實實地蹭在了柳如煙的真絲襯衫上。
換作平時，柳如煙的潔癖大概已經(jīng)讓她當場失態(tài)。
然而此刻，看著那張蹭完鼻涕還帶著點小得意、又有點怕怕的小臉。
這位在江海市商界以雷厲風(fēng)行、殺伐果斷著稱的柳家大小姐，竟然沒什么反應(yīng)，甚至還摸了一下李圓圓的腦袋。
“先......坐下說吧。”
她微微側(cè)首，對拿著紙巾的服務(wù)生遞了個眼色，后者立刻會意，開始禮貌地請周圍幾桌客人暫時回避。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李團團柔軟的小辮子，柳如煙抱著一個，牽著另一個，走向了剛才孩子們選中的那個靠窗卡座。
趁著兩個小家伙被助理買來的精致小蛋糕吸引了注意力的空檔，李嚴深吸一口氣，壓低了聲音。
“柳小姐，我知道這很唐突，但請相信我，她們......”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她們真的只是太想念媽媽了。您和我一位......故人長得很像，孩子們年紀小，一下子就認錯了。”
“如果可以，能不能......能不能請您稍微安慰她們一下？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李嚴沒有選擇攤牌，十年記憶中，柳如煙的性格他太清楚了，貿(mào)然說出“你們是我未來的女兒，你是我未來的老婆”這種話，不被當成神經(jīng)病送走才怪。
他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先穩(wěn)住這兩個小祖宗，再徐徐圖之。
而且他剛才也循著記憶找到了這一天，正是今天，柳如煙負責(zé)的一批重要海外訂單會出大問題。
導(dǎo)致柳氏集團損失慘重，柳如煙本人更是因此受到了家族幾位元老的嚴厲問責(zé)，處境一度十分艱難。
柳如煙靜靜地聽著李嚴的解釋，目光在他和兩個孩子之間逡巡。
她自然不全信李嚴的說辭，什么“長得像故人”，這種搭訕的借口未免也太老套了些。
但懷里這兩個小家伙依賴的眼神和溫暖的體溫，卻讓她無法硬起心腸。
她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默許。
李嚴松了口氣，隨即話鋒一轉(zhuǎn)，看似隨意地說道。
“柳小姐，我看您氣色似乎不太好，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煩心事？我略懂一些......嗯，算是預(yù)感吧。”
“今天下午，尤其是涉及到江海資本的資金運作，您最好多留個心眼，仔細核查一下，免得出了紕漏，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就不好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點到即止。
柳如煙端起助理剛剛送上來的溫水，抿了一口。
“哦？先生還會看相預(yù)知未來？”
她執(zhí)掌柳氏部分產(chǎn)業(yè)以來，形形色色的人見過不少，這種故弄玄虛的接近方式，她并不陌生。
李嚴也不辯解，只是笑了笑。
“一點淺薄的直覺而已，柳小姐聽過便罷。”
兩個小家伙吃著蛋糕，大概是之前哭鬧累了，又或許是李嚴和柳如煙之間的氣氛不再那么劍拔弩張，眼皮也開始打架了。
李團團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最后靠在了柳如煙的胳膊上，李圓圓也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含著蛋糕渣就往李嚴懷里鉆。
李嚴小心翼翼地抱起李圓圓，又輕手輕腳地想從柳如煙懷里接過已經(jīng)睡熟的李團團。
柳如煙看著懷中李團團恬靜的睡顏，那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覆在眼瞼上，呼吸均勻綿長。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配合著李嚴的動作，將孩子遞了過去。
“今天......多謝柳小姐了。”
李嚴一手一個，抱著兩個沉睡的小天使，誠懇地道謝。
“沒什么。”
柳如煙的聲音依舊清冷，但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在兩個孩子臉上多停留了幾秒。
李嚴點點頭，不再多言，抱著孩子轉(zhuǎn)身離開了咖啡廳。
柳如煙獨自坐在卡座里，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她的私人助理林薇快步走了過來，臉色有些凝重。
“柳總，公司那邊剛傳來消息，我們從江海資本借的三個億資金出現(xiàn)問題了！”
柳如煙瞳孔驟然一縮：“什么？！”
林薇急忙道。
“具體是什么違禁品還不清楚，但消息已經(jīng)開始在小范圍內(nèi)傳開了，幾位族老已經(jīng)打電話來質(zhì)問了，語氣非常不好。”
“而且......而且出事的那資金，負責(zé)接洽的，正是張副總的人。”
“快，立刻回公司！”
柳如煙立刻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