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蓋范圍之廣,竟將整個先鋒騎兵陣的前半部分,全都籠罩了進去!
戰馬嘶鳴,騎士慘叫。
沖鋒的陣型瞬間大亂,無數人被石灰迷了眼,從馬上栽倒,被后續的馬蹄踩成肉泥。
一擊之下,至少倒下了五六百人。
張狂的笑,僵在了臉上。
這是什么妖法?
“穩住!穩住陣型!”他聲嘶力竭地吼道。
可他的聲音,很快被另一陣更密集的,令人心驚的嗡鳴聲所淹沒。
“咻咻咻咻咻!”
高地之上,神策軍的弩陣,開火了。
一千具鋼臂弩,三輪齊射。
密集的箭雨,將天空都給染成了黑色。
聯軍士兵身上引以為傲的三層鐵甲,在五十步外,被烏黑的弩箭輕易洞穿。
人仰馬翻,血流成河。
只是短短幾個呼吸,五千精銳騎兵,就潰不成軍,丟下上千具尸體,狼狽地向后逃竄。
整個戰場,鴉雀無聲。
高地之上,謝珩將一塊橘子皮彈飛,懶洋洋地靠在欄桿上。
高地之下,張狂呆呆地看著那片人間地獄,又看看遠處那座仿佛高不可攀的山頭。
距離京城,明明只剩下幾十里。
可這一步,他卻怎么也邁不出去了。
一線天前,聯軍大營。
敗軍如潮水般退回,丟盔棄甲,鬼哭狼嚎。
蜀王大將張狂跪在中軍帳內,渾身浴血,臉上滿是驚恐和不解。
“王大人!那謝珩用了妖法!是妖法!兄弟們根本沖不上去啊!”
王端坐在帥位上,面沉如水,手里把玩著一枚玉佩,對張狂的哭嚎置若罔聞。
他緩緩起身,走到帳口,看著那些潰兵。
“傳我將令。”他的聲音透著一股刺骨的寒意,“凡后退者,立斬不赦。督戰隊,上前。”
帳外,一排手持樸刀的親兵面無表情地走出,對著潰逃回來的袍澤,舉起了屠刀。
“不!王大人饒命!”
“我們不是逃兵!是他們……”
慘叫聲響起,鮮血染紅了營前的土地。
三藩的另外兩位王爺臉色發白,齊王忍不住站了出來。
“王侍郎!你這是做什么!他們都是我們的兵!”
王端轉過頭,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兵?一群連山頭都沖不上去的廢物,也配叫兵?”
他走到齊王面前,湊近了,壓低聲音。
“王爺,別忘了,我們是來清君側的。現在退了,等那小子緩過氣來,死的就是我們。”
“用人命填,也要給我把那座山頭填平!把建康城給我圍起來!”
他的目光掃過帳內所有人,那股瘋狂的模樣,讓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
在屠刀的逼迫下,十幾萬大軍如同被驅趕的牲畜,繞過一線天,在付出了數千條人命的代價后,終于將建康城圍得水泄不通。
……
城墻之上,旌旗獵獵。
巨大的攻城槌在數百名士兵的推動下,緩緩逼近城門。
兩側,數十架高聳的攻城塔,也吱吱嘎嘎地向前移動。
“終于來了。”
謝珩打了個哈欠,靠在城垛上,對身邊的陸安抱怨,“我還以為他們要在那哭到天黑呢。”
陸安緊張得手心冒汗,他看著下方黑壓壓的人頭,腿肚子都在打顫。
“這……這怎么守?他們人太多了!”
“人多,才好殺。”
謝珩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上臨時搭建的指揮高臺。
他沒有下令放箭,也沒有下令投石,只是舉起了一面紅色的小旗。
“前排,預備。”
城墻上,最前排的一千名神策軍士兵,齊刷刷地舉起了手中的鋼臂弩,對準了下方。
“放!”
紅旗揮下。
“咻咻咻!”
密集的箭雨并未射向那些推著攻城器械的士兵,而是越過他們,精準地覆蓋了后方準備沖鋒的步兵方陣。
聯軍的軍官們都愣住了。
這是什么打法?不打攻城器械,去射后面的步兵?
就在他們遲疑的瞬間,謝珩的第二面旗,藍色小旗,舉了起來。
“后排,投石機,二號配重,目標,攻城塔!”
城墻后方,那十幾臺經過謝珩改良的新式投石機,發出了沉悶的怒吼。
這一次,投出的不再是石灰炸彈,而是一顆顆被鑿成球形、重達百斤的巨石。
巨石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砸在那些木質的攻城塔上。
“轟!”
一架攻城塔被攔腰砸斷,木屑橫飛,塔上的士兵如下餃子一般慘叫著墜落。
另一架則被砸中了底座,巨大的塔身轟然倒塌,將旁邊躲閃不及的士兵壓成肉泥。
“第三排!連弩,自由射擊!壓制城下步卒!”
謝珩的第三面黃色令旗揮動。
神策軍的士兵們,開始展現他們真正的恐怖之處。
前排射擊,后排上弦,第三排遞上裝填好的弩匣。
三段式輪射,形成了一道永不停歇的彈幕。
城下的聯軍士兵,就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壁,沖上來一排,倒下一排。
首日攻城,從清晨到日暮。
聯軍丟下了八千多具尸體,卻連城墻的邊都沒摸到。
鳴金收兵的號角聲,顯得有氣無力。
……
夜。
指揮所內,燭火搖曳。
謝珩正對著一張建康城的防務圖,用炭筆勾畫著什么。
白天的勝利,并未讓他有絲毫放松。
王端那樣的瘋子,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突然,帳篷的簾布被風吹起,三道黑影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了進來,手中的短刃泛著幽藍的毒光,直撲謝珩的后心。
謝珩甚至來不及轉身。
可就在此時,帳篷的陰影里,同樣射出數道更快的黑影。
“鐺!鐺!鐺!”
金鐵交擊之聲響起。
那三名刺客的攻擊,被盡數擋下。
緊接著,七八名身穿黑色勁裝的衛士現身,手中的奇形兵刃上下翻飛,只用了幾個呼吸,便將三名刺客盡數制服,卸掉了下巴,防止他們服毒自盡。
劉楚玉一襲紅裙,從帳外緩緩走了進來,她手里,還拎著一個食盒。
“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沒打擾你跟老鼠玩游戲吧?”
她將食盒放在桌上,看都沒看那幾個被死死按在地上的刺客。
謝珩看著她,又看看那些憑空出現的衛士,臉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