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伏山紀事 第一百章 古樓冷輝

月亮從烏云中擠了出來，照亮了前行的山路，柔柔的清風吹拂著發(fā)燙的身子。我從地上撿起手電筒，也幫姑娘從草叢中摸出了還微亮的手電。我們保持了一陣沉默。

走了好一會兒，眼看就到家了，姑娘問我：你有女朋友嗎？

我說：現(xiàn)在還沒有。

她問：那你怎么還拒絕我擁抱呢？

我說：你都是有男朋友的姑娘，叫名花有主了，我不能當?shù)谌摺Ｄ阏f對不對？

姑娘說：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嘛，我心里沒有他，都是大人在做主。你作為老師，有知識，懂法懂道理，應(yīng)該理解我的難處。

我被她說服了，她那門親事，是被大人包辦的，沒有愛情基礎(chǔ)。我也知道一句名言：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所以，我此時感覺我有義務(wù)幫助姑娘脫離眼前這個感情的苦海。

到她家門口，被拴著繩子的大花狗叫了幾聲后，被姑娘吼了兩聲就規(guī)矩下來，乖乖地睡下原位。她摸出鑰匙開了門，點起油燈，叫我坐下。她進里屋去跟她睡著的母親打了招呼后，她居然背著母親出來了，放在藤椅上坐著。姑娘跟她母親介紹了我，還說我的舅舅是誰。她母親說，原來還是親戚，拉近了談話的氛圍。

我也以老師的眼光談起了姑娘定親的事情，結(jié)果她母親早就明白她陳姓男子與自己女兒不般配。可以前說過好幾次算了，可一算男子在女子家里干活，折算成現(xiàn)金，差不多成百上千。對女方簡直就是天文數(shù)字，所以只好拖延，不敢再提。

其實還有一個情況，就是陳姓男子還有一個靠山，就是在我們學(xué)校的羅老師，以前由一個代課教師轉(zhuǎn)成民辦教師，幾年前轉(zhuǎn)成公辦教師，便因為數(shù)學(xué)教得好，就調(diào)到了中學(xué)任教。那羅老師眼看就接近退休年齡，在學(xué)校有一定威信，連校長有時都要看他臉色。他性格古怪，說話尖酸刻薄，還陰陽怪氣，我們年輕人都不愛搭理他，可謂敬而遠之。他就是姑娘一個隊的，為姑娘牽線的就是羅老師的妻子，一直住在姑娘院子里，是鄰居。

我沒有說服姑娘母親，但姑娘母親有可能還認為我看上了她的乖女兒，所以我心里有些嘀咕。

姑娘知道我怕走夜路，所以叫她堂哥一起送我去上方百米遠的舅舅家，然后他們才原路返家。我住在舅舅家，舅舅問我怎么跟姑娘一起來這里的。我說明了情況后，舅舅有些擔心我，囑咐我對那姑娘家的事情不要介入，太復(fù)雜了，特別要當心陳姓男子那位難纏的舅舅羅老師。我說身正不怕影子歪，沒事的，叫舅舅放心。

舅舅這么一說，我還真的有些擔心。深更半夜的，一名教師和一名村姑走夜路，人家會怎么看。在路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我越想越覺得不妙。這樣一來，我輾轉(zhuǎn)反側(cè)，就是難以入睡。后山布谷鳥叫幾聲，然后就是其它動物叫，整得我頭都有些暈沉沉的。直到天將亮才入睡。該來的，一定會來，我為自己打氣加油，后面發(fā)生的事情，讓舅舅說準了。

村姑的母親第二天叫女兒去請羅老師的妻子來家里說事，媒婆子很高興，還以為是商量婚宴事宜，沒有想到她家請求退婚。媒婆子到學(xué)校跟羅老師通報了此事，這可把羅老師氣得難受，他火冒三丈，課后就把這個事情跟校長說了，要求校方跟我這個當事人談話。

校長等我下課就請我到辦公室，談了跟村姑的交往引起的風波。一石激起千層浪。本是很平常的交往，怎么把我變成了山間的焦點人物呢？校長問起了事情的起因，我沒有想到，那羅老師小題大作，把事情說得有鼻子有眼，讓我有口難辯，有苦難言。

讓我意外的是，村姑的男友竟然是我在羅家壩中學(xué)的高中同學(xué)。那位姓陳的同學(xué)高中與我讀了一學(xué)期后，因成績差異就進入了平行班，升學(xué)無望后回農(nóng)村務(wù)農(nóng)。沒有想到，他還誤會我這個老同學(xué)是他的情敵。

我找到羅老師說明原由，可他很固執(zhí)，一點也聽不進去我的解釋。我很生氣地說：我跟你明說，我根本就沒有打算在這高山上成家，所以你不用懷疑我跟你那未來的外侄媳婦有什么關(guān)系，不信的話，你去問杜老師王老師。

可羅老師說：你要是沒有什么想法，你怎么會跟姑娘給兩塊錢去看場電影呢？

我詫異了：你怎么知道？

羅老師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辯護：那不是我給她，是她提出向我借的呀？

羅老師說：那么多年輕教師，怎么唯獨你給她借呢？你要不是看上她人長得乖，你會舍得嗎？你還指望她還你不成？她家窮得叮當響，以前連退婚的錢都還不了，現(xiàn)在好了，有你頂起，她家算是有了靠山，這退婚的錢也不愁了。

這話更難聽，把我說得更加難受。我簡直無語了。沒有想到羅老師火上加油：你一個大學(xué)生，難道“朋友之妻不可奪”這句話也沒有聽說過嗎？

我不想理他了，從辦公室出來，跑回自己的寢室，思考下一步該怎么應(yīng)對呢？等我冷靜下來后，想到還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用實際行動給謠言進行有力回擊，讓那羅老師見人就說的話成為謊言，不攻自破。

最讓我不舒服的是，班上的同學(xué)都知道了，說我喜歡一個村花，還請人家看電影，還送人家回家，還說服姑娘母親退婚。我是從老幺那里得知的，班上的同學(xué)議論時，他聽到的。

中午去食堂打飯，我叫老幺帶我去，我回避一下老師怪怪的眼色，讓自己多一分寧靜。無論如何，我是一名人民教師，要經(jīng)得起大風大浪，這點挫折算不了什么，大不了就是我人生中的小小浪花。該做啥就做啥，本職工作不能受到一點影響。

我樓上幾位青年老師，杜老師、王老師等作為見證人，一直在跟我辟謠，讓我心里的包袱漸漸輕松了許多。我特別感謝同村的李老師，他為此專門找羅老師理論了一番。他還告誡他：你要是再到處造謠誹謗，我們老鄉(xiāng)將起訴你，讓你身敗名裂，你了解我，我說到做到，你看著辦。這學(xué)校，也只有李老師敢跟他較真，也只有李老師愿意為我跟他老羅翻臉，為壩區(qū)老鄉(xiāng)討回公道。不過，校長為了我好受，還是特為我準了一周事假。

這是我來到高山上，令不丁給我上了第二課，這個主講就是羅老師，那位即將退休的刻薄的老者。

回到馬伏山老家，母親問我老幺怎么沒有回來，我以身體不舒服為由請了一周病假就搪塞過去了，可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醒來時身體就真的不舒服。在離開學(xué)校時，再三吩咐老幺：與那村姑的事不要向家人提起，免得讓她們擔心。

說來也怪，我怎么說病就真的病了呢？真是不可理喻。我胸部疼痛加重，喝水和呼吸都受不了，該怎么辦？這是假戲真做。我在家里上坡下坎都要小心翼翼地，還時而用雙手護住胸部。我當時懷疑肺部發(fā)炎，于是就在姚醫(yī)生那里買了消炎止痛西藥服了一次，緩解了疼痛。可幾個小時后，又痛起來了，藥效失去，問題沒有解決。姚醫(yī)生還是叫我去縣城看醫(yī)生，早點處理，要是肺部感染就麻煩多了。醫(yī)生的話還把父母嚇著了。我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服了西藥止痛后，就直奔街道，乘班車進縣城看醫(yī)生。進入中醫(yī)院，找到同村的王醫(yī)生拍了張透胸片，又讓我意外的是沒有什么問題，我不服又到縣醫(yī)院找專家看了，還是說沒有問題。我就認為活見鬼了，沒有問題怎么會痛呢，難道認為我是裝病了？

我從門診出來，下了幾道梯子，在燈光球場里，遇到賣打藥的江湖醫(yī)生，便讓他看了看。他問我：是不是近段時間以來在跟師傅學(xué)習(xí)武功？

我好奇了：你怎么知道？

我確實跟一位古樓下的一位退伍軍人在練武，還不是我一個，還有學(xué)校五六位年輕教師，大多是未婚青年。我們每個人交了10元的參師費，師傅給我們每人送了兩副打藥，一副是口服的藥酒，一副是外用藥酒。我因為不喝酒，所以每次練完功夫后就用外用藥洗手。按照師傅要求每天早晚各一次，在寢室訓(xùn)練。包括少林拳，氣功等。師傅要求我們半年之內(nèi)運氣后可以用手掌砍斷土磚，一年后必須劈斷火磚。到目前，基本上可以劈斷晾干的土丕磚。要說，我那時還是用功在學(xué)習(xí)的，一半每天用一個小時健身，早晚各半小時。周末或假期練習(xí)更多。也感謝 那位羅師傅，讓我們強身健體。

當時的武功熱，也是因為觀看《少林寺》等武打片產(chǎn)生的。后來的《霍元甲》等連續(xù)劇把武功熱推向了**。記得我們第一堂武功課就是在羅師傅家外的石壩里進行的，那時沒有交流電源，我們幾個近年才參工的青年組成一個練武班，打著手電筒被羅師傅帶到家里，喝了幾口茶后就在月光下比劃起來。羅師傅先自己帶頭表演了幾分鐘的猴拳，把我們的興趣一下子就激發(fā)起來。還發(fā)聲表演了氣功，連續(xù)劈斷了三塊紅火磚。最后表演的是，讓我們?nèi)可锨叭ジ罚恢趺吹模覀兌既康乖诘匕迳稀Ｋ钪j(luò)腮胡須，臉瘦且形如猴子，所以猴拳就成了他的拿手戲，更讓我們佩服，這是真功夫，不是花拳繡腿，當場就決定報名學(xué)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