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來不知道辦公室的顏美女也是新來的。老羅說,是去年臘月間也就是元旦才來單位的,因為是初中文化,又是西藏讀的書,文化確實不高,但她天生溫柔,身材又苗條,一米六幾的個子,校長就就將她留在行政辦公室作干事,還兼做打字員。讓她頭疼的是,語文成績差,好多漢字都不認識,當時沒有電腦,全靠字釘打印,底盤里的字釘全是反起認,跟雕章是一個原理,這樣,更讓小顏姑娘認字頭疼。
一天上午將要下班時,我將一份工作計劃拿到辦公室,讓顏美女打蠟紙,沒有想到,我寫的字他認起來是那么吃力,我只好提個椅子過來坐在她旁邊,個一個字讀跟她打字,我是學中文的,實在看不下去,便跟她建議,為了順利完成工作任務,提高工作效率,最好再好好補一下漢字基礎知識。一份計劃,讓我和在休息時間加班,我剛來上班,就加班,還是不應該的加班,我心里有說不出的委屈。我還不敢抱怨,誰叫我起草文件的時候把漢字寫得那么草呢?我也有理由,這份計劃經過教導主任看完了,認為沒有問題,還簽字同意打印的,才送到顏姑娘那里的。不能相比的是,主任是學化學的本科大學生,你一個初中生可以比嗎?
看來這文秘工作不是那么容易干好的,我還專門訂閱了一份叫《秘書》的月刊,不僅自己學習了,還叫顏姑娘抽空學習,并把我以前學習過的現代漢語教材讓她看看,能不能得到幫助。為了工作方便,主任跟校長建議,把我寢室搬到教學大樓對面的單身職工宿舍二樓,磚木瓦結構的老房子這下好了,我終于走出了禮堂給我帶來的陰影,我那心情好極了。不僅我到教導處近了,之間只隔著一片茂盛的花園,一個大圓形的魚池,還與大批的年輕的單身漢打成一片,有更多的機會交流與聯系,我的社交圈子就很快拓展了。我左隔壁就住著顏姑娘,再隔一間就是行政辦公室主任老李。我下面的套間住著老羅,還有教導處的常務副主任老葉,教數學的。老校長考慮很周到,兩個主要辦公室的工作人員住在一幢職工樓,又挨著行政樓和教學樓,大家都方便。
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宿舍還有一個簡易的廚房,有水泥現澆成的洗臺,平時尿急了,特別是晚上,可以把水龍頭開起,直接小便,下水道直沖,這是一點都沒有問題的。各方面都方便多了。當然也有美中不足。瓦頂下面是用竹蔑鋪成的平頂,上面每間是打通的,有住家人戶,老鼠就可以在竹蔑板上暢通來往,象下體操一般,讓人好討厭。我旁邊居住著女人,當然就難免想要保住**。那顏姑娘比我小,才參加工作,沒有工作經驗,很多方面需要我幫助。有時二樓水壓不足,只好在二樓老羅家接桶水上樓,想接滿,力氣不夠用,就請我幫忙提上樓。一天晚會,他來敲我門,我正躺在床上看書,開門問,什么事?
她微笑著說:你過來看一下就知道了。她神秘兮兮地回屋,我尾隨跟著進入她的廚房,她指著洗臺下黑洞處。原來在洗臺下有一只灰色的大老鼠,啃著一坨骨頭,一動不動,很享受很陶醉。我從來都討厭老鼠,一看見了就不用考慮,便順手拿起一只脫鞋打過去。只聽“嘰”的一聲響,老鼠被打翻在地,口流出血,灑在地板上,身子還不住地發抖。我再復擊一次,基本確定這只大老鼠已完蛋。便叫她拿出火鉗來夾走扔到垃圾桶。
她說:我不敢,看起就害怕,我也沒有火鉗,你幫幫我,幫人幫到底。
我說:我都把她弄死了,你怕什么?
她說:有人說,老鼠命長,它還會裝死,等你走了,它會活過來遛了。
我只好返回自己宿舍,把我廚房的火鉗拿過來,幫她把老鼠夾起,下樓,往最黑暗的垃圾桶走去。顏姑娘很懂事,她知道我怕走夜路,于是就拿起手電筒,跟在我后面,一起往黑暗處走去。
夜闌人靜,我們走在茫茫夜色中,只聽到腳步聲。
我帶著開玩笑的口氣問道;你怎么不叫李主任幫你打老鼠呢?他不是跟你一個辦公室的嗎?
她回答:他是領導,我怎么好叫他打老鼠嘛,還有,他不喜歡熬夜,早關燈睡覺了,他有早睡早起的好習慣。
我懂了,我沒有看出顏姑娘雖然文化不高,觀察能力還不差,這些比我還整得很清楚。
初春的夜晚,涼絲絲的,微風拂面,好爽好爽。我一到晚上,就把自己關在屋里,還第一次出來院墻邊透風,看看皎潔的月亮,聽聽后河潺潺流水聲,還有河對面布谷鳥清脆的鳴叫聲,這天籟之音,格外引人入勝。我們一前一后,來到院墻側門邊,一看,鐵門居然還開著。
我便跨出鐵門,在河邊的趕場便道上,找到那個敞開著的垃圾桶。用力一扔,那死老鼠落在桶里。
本來今晚上就算完事了,可沒有想到,那老鼠落在桶里,居然飛出來一個黑影,差點碰到顏姑娘,她喊了一聲“媽耶”,一下子撲倒我身上,差點把我撲倒,好在我樁子還算穩當,雙手一個合抱,將她穩住了。
我聽出來了,剛才飛出來的是一只大黑貓,黃眼睛在月光反射下,太嚇人了,要不是顏姑娘跟我同行,我也會嚇倒的。那貓在垃圾桶里找老鼠吃,被我扔去的老鼠嚇跑了,不出意外,它等會兒還要來吃這頓香美的晚餐的。因此,好多貓都是被垃圾桶里那些被毒死的老鼠給丟命的。今晚這只老鼠無毒,就是貓最好的美食。我們今晚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我還介紹說:在老家時,只要是毒死的老鼠,我母親就要求把它深埋,不能讓貓誤吃,只要是打死的老鼠,才放在地面上喂貓。
我這樣想,也這樣跟顏姑娘說聊齋,她聽得很認真。她松開手說:我們坐下來,聽聽河水如何?
我點了點頭,在下河的一坡石頭砌成的梯子上坐下來。我不知找什么話題來,便靜靜地眺望河面上波光粼粼的艷影,看對面黑黢黢的山巒。
我此時才聞到了她身上的淡淡香水味。問道:你這是什么香水,這么沁人心脾。
她說:這是我大姐過年時送我的,是一個在法國的同學寄給她的,好貴的,春節禮品,她舍不得用,給我這個幺妹,二姐想要,沒有搞成。大姐說,她們兩個都結婚成家了,還是給將要耍朋友的女子用,可以實現價值最大化。
我說:你大姐對你好,想得周到。
她看著我說:我也一直舍不得用,今晚才搽第一次,你感覺怎么樣?你喜歡這個味嗎?
我沒有正面回答,把話題轉開說:聽說,法國香水,世界有名,也最貴,一般用不起的。估計,你這瓶香水,要花我們一個月工資,或者還買不起。你相信嗎?
我們正議論香水時,看見從校門那方的院墻邊有一個手電光向我們這邊移動,慢慢靠近我們,我說:我們回去吧,讓外人看見不好。
她說:怕什么,我們也沒有做壞事,看看夜景,有什么不好的,我也是第一次出來,再看看。
手電經過我們身邊后,再慢慢遠去,我聽見一男一女相互牽手,小聲說話,聽不出說的什么。她從聲音聽出了,是河岸的水文站的職工,平時還來學校玩過,正在耍朋友,聽說還是學水文專業的大學生,到這深山溝也苦了她們。
我問顏艷姑娘:她們剛才認出你來嗎?
她說:不會的,我剛才用手捂住了臉部,還埋頭了。
我再笑話說:你埋什么頭呢,我們也沒有做什么壞事,挨都沒有挨一下,對嗎?
她拍了我的背部說:討厭!
我一個反手將拉住她的纖纖細手,說:走了,你再不走,我不敢保證,今晚會不會做壞事?
她說:你敢,我會啃你的肉肉,你信不信?
這次,我本想說話的,可看見河邊的沙灘有人頭戴夜光,走過來,那是熬夜打漁的人。我不能讓他發現這里有人,還沒有睡覺。我說:我們該走了,夜太深了,影響明天的工作。
她問我:這一周的周末,你回家嗎?
我說:一天的時間太短,我根本就不能完成一個來回的行程,不比你,家在縣城,車子方便。
她又問:我假如請你進城,到我家里玩,你敢嗎?
我立即回答:我不敢,因為我跟你們家人不熟悉,會讓人誤會的。
她說:我父母認識你,第一次在車站,我父母都跟我搬東西,她們都看見你跟我一起候車,沒聽到還是一個學校的,我回去跟他們說了,他們還說好有緣。我叫她們別亂說。
我想起來了,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在糧站下車時,我還向一位苗條的年輕姑娘打聽中學位置,結果就是顏艷姑娘。
巧哇,真是無巧不成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