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伏山紀(jì)事 第九十二章 軍營美夢

二哥急切地問首長：我是否符合參軍條件呢？首長告訴他，要看年齡，身高，身體，婚否，家庭成分等條件是否符合。二哥對照了一下，只有對結(jié)婚與否的界定。二哥與凃姑娘舉辦了婚宴，處于同居狀態(tài)，但沒有辦理結(jié)婚證，這不受法律保護，現(xiàn)在又分居了，如果沒有小孩，就可以認定為未婚。

首長還談到幾年前，當(dāng)時自己還在副營長兼連長的位置上，那姚師傅就委托一個年輕人到家鄉(xiāng)接來一個姑娘與自己相親，可后來發(fā)生了意外，中斷了行程。說來也巧合，首長所說的那個年輕人就是二哥。二哥還說真對不起首長，要是走一趟的話，除發(fā)生爆炸事故而致殘的姑娘外，還有一位胡姑娘也是很漂亮的，唯一不足的就是胡姑娘家庭環(huán)境差一些。單說面貌長相胡美女還略勝一籌。現(xiàn)在想起來，兩個送不到，一個總還是可以的吧。

首長還問起那兩位姑娘的情況。二哥介紹道：因爆炸將臉蛋毀容的那位姑娘就不多談了，另一位胡姓姑娘找了本村的一位獨生子結(jié)婚了，生活過得很平淡。要是到了部隊，那將是另一種人生。女人就是農(nóng)村說的菜籽命！

首長嘆氣說：多年過去了，我一直記得這件事情，這只能說明，我們無緣，沒有那個命。雖然事情沒有成功，但不怪你，無論如何，我還是感謝姚師傅，感謝你你們都為了我們的終身大事操心了。

姚師傅把茶端進來，團長喝了幾口，還連聲說這茶不錯，好香，問是哪里的茶。長輩子說這是二哥帶過去的老家春茶。首長還夸四川姑娘漂亮，茶也香美。

幾天后，二哥收到了凃姑娘的來信，大體內(nèi)容就是，凃姑娘已經(jīng)有身孕了。希望二哥不要因為跟岳父母的矛盾影響了夫妻關(guān)系。要是愿意回去的話，可以搬離岳父母家，回本家跟自己兄弟住在一起，就在老家住，繼續(xù)做好手藝。這樣就免去了一些矛盾。

二哥收到家書后既高興又發(fā)愁。高興的是自己終于可以當(dāng)父親了，發(fā)愁的是因為有了孩子，就做實了事實婚姻，當(dāng)兵便成了泡影。這就注定了二哥與軍營無緣，這一輩子都當(dāng)不成兵，軍營夢徹底破滅。

只要與那岳父母不住在一起，就少了許許多多是是非非，自己心情就輕松，于是打算回家與凃姑娘和好。二哥這樣想，就買好了回家的火車票，及時趕回老家。

這不長不短的塞外生活，二哥放松了心情，也冷靜思考了自己的人生后路，認命吧。所謂一命二云三風(fēng)水四讀書等，二哥運里沒有，讀書不順，就看祖家風(fēng)水了。

二哥回來，在火車上足足坐了七個日子，先后轉(zhuǎn)車達五次，從哈密上車，武威、蘭州、寶雞、漢中、西安、安康、最后川康，穿行兩千多公里，帶著兩大包行李，其中最多的就是五爺一家給他送的土特產(chǎn)，比如葡萄干、哈密瓜、新疆香梨、棗子、馕餅等。在火車上，二哥主要以馕餅和開水充饑。回到家的第一要求就是吃米飯，狼吞虎咽地猛吃了一頓。

二哥回家，帶回來的土特產(chǎn)最讓我們開心的就是葡萄干，軟軟的，綠綠的，大顆大顆的，吃起來太香太甜了，我們幾年都沒有吃過，太想吃了。聽說二哥要搬回老家住，我們喜出望外。一直在期待他早日到家，終于等到了。我們幾兄弟在凃姑娘的帶領(lǐng)下，用背簍到他岳父母家背了些生活用品，床上用品，還有做鞭炮的材料與用具。

我們還為二哥與凃姑娘騰出了床位與寢室。我們從土墻屋搬出來后，住進了老木屋的木樓上。

凃姑娘來到婆家，我們正式叫她二嫂。我們馬伏山上有得天獨厚的天然國育林，飛機播種，那羅漢松在肥沃的山地里長勢喜人，象羅漢一樣粗壯筆直，象奶娃娃的腿兒，幾年下來，就可以成材。大隊干部瞄準(zhǔn)了這個項目，砍伐羅漢松改成木材做家具，賣的錢就拉通了交流電，讓馬伏山在附近幾個大隊最先照上了明亮的電燈，驅(qū)逐了千萬年的黑暗。

二哥也瞄準(zhǔn)了商機，那就是在新學(xué)校后面的變壓器旁有一塊空地，免費拉通三相交流電源后，就可以使用動力電源開通加工坊，為群眾打米磨面。二哥把存款拿出來，購買了成套的柴油機，電動機，打米機，磨面機，還興建了寬敞簡易的土坯瓦房，這樣，民用加工坊就可以正式生產(chǎn)了。

這個想法，源于二哥在一次安全事故后。一天放學(xué)后，老幺和幺妹子放學(xué)回來跟幫忙做鞭炮，因為用力過大，把一大餅半成品火炮引發(fā)了火，好在二哥眼疾手快，把桌上的其他火炮一下子拔開，讓這一餅爆完了就收場，算是有驚無限，避免了更大的事故發(fā)生。

這讓二哥意識到，做鞭炮太危險了，這個手藝不能久干，應(yīng)該另辟蹊徑。于是在拉通照明電后，二哥就準(zhǔn)備改行了。

以前我們大隊近500戶都沒有加工坊，村民們打米磨面就必須肩挑背磨下山，在下壩一間古廟改成的加工坊去加工，然后從紅廟子懸?guī)r山路背回來，費時費勁流汗水，現(xiàn)在好了，我們自家打米不用花錢，還可以在幫助鄉(xiāng)鄰的同時創(chuàng)收，沒有危險，多好的事情嘛。

但是，這樣轉(zhuǎn)產(chǎn)的后果就是二哥二嫂靠打米磨面賺錢，而我們?nèi)齻€讀書的后生在節(jié)假日做什么呢？不做鞭炮又靠什么項目賺取一些收入呢？對我來說，并沒有多大沖擊，因為我在師范讀書不需要多少錢，大不了就是需要一點打雜錢，可老幺與幺妹子怎么辦呢？此時的父母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不能靠他們來賺錢吧。何況母親自從那次東山開荒受傷后，只剩下半個勞力，還經(jīng)常性服用止痛藥過日子，隊里照顧她做些輕松的農(nóng)活掙點工分創(chuàng)收，維持一家正常生計。

二哥是加工坊生意越來越紅火，有錢的給現(xiàn)錢，沒有錢的可以欠賬。因為生意太好，記賬都來不及，為了節(jié)省時間，二哥每天晚上都以回憶的方式對一天的欠賬進行登記，這足以說明二哥是記憶非同一般。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地，二哥覺得在家居住而登上那梁上去上班，還真有些耽誤時間。于是，又以近期賺取的部分收入來修建了一間備用的生活用房。中午就不用回家吃飯，而是就地取材，比如煮面加點菜葉子簡餐一頓，困了還可以睡一覺。來加工的人多了，二嫂就可以招呼客人進入這間屋子臨時休息一下，喝點茶，聊聊天，交流一下感情，這里就成了不成文的社交場所。

二哥在梁上開設(shè)加工坊，一是利用變壓器來動力電，二是在學(xué)校附近有人氣，三是位置在大隊居中，這樣來定位項目，二哥算是有眼光的。接下來，二哥又瞄準(zhǔn)一個項目，就是根據(jù)中央關(guān)于改革開放政策中搞活經(jīng)濟，農(nóng)村可以開設(shè)幾家小商店，不再受一個村只能開一家代銷店的規(guī)定。天時地利人和，二哥什么都具備了，二哥第一時間去找任鄉(xiāng)長的表叔幫忙，在供銷社辦理了小商店營業(yè)執(zhí)照，選了一個吉日開業(yè)了。

那天是一個周末，我回家參加了二哥的小商店開業(yè)儀式。這是一個吉祥的日子，前來祝賀的鄉(xiāng)親上百人，多多少少都選買一些生活用品。這些人是二哥米面加工的回頭客，我基本上都認識，我還跟他們倒茶水，表示熱烈歡迎他們的光顧。

二哥基本上沒有時間打理小商店的業(yè)務(wù)，這個任務(wù)歷史地落到了二嫂的身上。她讀過農(nóng)高，有文化，愛說話，看起來一副熱情的樣子，呈現(xiàn)一個融洽的場面，讓大家有一種家的感覺。

這梁上就在學(xué)校上面一點，再背靠一口大堰塘，水深不見底，多年前淹死過劉家塝一個青年胡姓男子，自那時起，在我心目中一直存在一個恐怖的陰影。白天我在二哥這個小商店加上加工坊里走動，沒有任何感覺，可一到夜幕降臨，我就不敢到堰塘邊緣下方走動。所以，我白天跟他們幫點小忙是開心的，可不愿在這里過夜。他們是知道我這個弱點的，不會計較我?guī)兔Σ粡氐住?/p>

那些學(xué)生放學(xué)后就幫大人買些生活用品回家，就免去了趕場上街購買的麻煩，這無疑是便民服務(wù)的最后一公里，很受群眾歡迎。二哥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加繁忙，這個時候，進貨是最頭疼的事情。近二十里山路，沒有通車，全靠用背簍背回來。這邊二哥要打米磨面，我們幾個又要讀書，只有周末才有空。二哥就想到了姚二娃，他已長大成人，有一股子干凈沒有排上用場，這時就該對口利用了。這二娃自他老爸被洪水淹死后，一直過著流浪生活，靠吃百家飯長大成人。每到一家，他都待不長久，只有二哥才把他管得住。需要進貨時，二哥就開好清單，第一次帶到供銷社批發(fā)部，讓他熟悉地方，以后他就可以獨立去，按照開好的進貨清單背貨回來。二娃沒有讀過書，也不識字，智力絕對是低下的，但他有勞力，會認人，上街背東西回家是沒有一點問題的。這也叫人盡其用。只是有一點不足，他腦筋不能轉(zhuǎn)彎，遇到疑難問題時，就會出錯。有一次他背貨到紅廟子小山溝時，突然下起了大暴雨，山洪爆發(fā)，他踩水過溝，差一點被洪水沖走，幸好有一個趕場的鄰居凃家老二發(fā)現(xiàn)，把他拉上了岸。他始終沒有把背簍丟掉，擔(dān)心把貨丟了會遭主人問責(zé)，對主人極端負責(zé)。其實一點貨算什么，要是把命丟了，叫主人如何向他幺爸交待？真是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