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野翹起唇角。
將還傻愣愣蹲著的人拉起身,摸了摸她的肚子,“別受了涼。”
路杳杳一言難盡地瞥了他一眼。
然而,傅景策顯然腦補(bǔ)得更多。
他的嘴唇都在發(fā)抖,下一刻,猝不及防地?fù)]著拳沖過來。
“陸時野!她才23歲!”
想到男人剛剛拉著路杳杳進(jìn)婦產(chǎn)科,路杳杳抗拒不已的場景。
傅景策的聲音帶著滔天怒火,一字一句仿佛從牙縫里擠出來,滲著嘔血的味道。
“逼她來打胎,你還是人嗎?!”
陸時野緊急帶著路杳杳后退兩步,輕松接下了他的拳頭。
“傅先生又以什么身份來管我們之間的事,不覺得自己礙眼嗎?”
傅景策的手都快被擰斷了,卻固執(zhí)地望著路杳杳。
“就算分手,我也做了她十幾年的哥哥,你這種人面獸心的禽獸,永遠(yuǎn)不會懂什么叫責(zé)任。”
責(zé)任?
那當(dāng)初對溫凌也是嗎?
陸時野真被逗笑了,“傅先生果然有顆圣父心腸。”
他松開他的手,用了點(diǎn)巧勁將人推遠(yuǎn)一些,低頭親在瞪大眼睛,滿眼寫著“這啥啊”的路杳杳額頭上。
“但杳杳就是喜歡我怎么辦呢?就算我是十惡不赦的人渣,她也舍不得離開我。”
傅景策不愿意搭理這個無恥的男人,他紅著眼向路杳杳伸出手。
“杳杳,不要怕,過來我這。”
都怪他,要不是他傷了杳杳的心,陸時野這種心機(jī)深沉的人也不可能有機(jī)會趁虛而入。
這種弒父弒親的怪物怎么會對女人有真心?
傅景策心里后悔得在滴血。
他眼中含著沉痛的憐惜和勢必要帶走人的決心。
被心疼的路杳杳迷茫出聲,
“啊?”
傅景策抿緊唇,“別怕,我?guī)阕摺_@個孩子,你要不想打,就不打。”
“我沒……”
見她的手不自覺地搭在陸時野覆在她肚子的手上。
傅景策眼中閃過一抹痛楚,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等孩子生下來,我可以當(dāng)它的父親。”
路杳杳這下是實(shí)實(shí)在在被震撼了。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眼,似乎以一種全新的視角認(rèn)識了他。
但是她還是堅(jiān)定地?fù)u了搖頭,“不用,我的孩子自然會有疼愛他的父親,那個人不會是你。”
傅景策被這句話刺激到,“那是誰,難道是這個強(qiáng)制你逼迫你的男人嗎?”
路杳杳冷下臉,“傅景策,不要總是以偏見和惡意來揣測我們的關(guān)系,我最后一次鄭重地告訴你,我和陸時野之間從未存在任何脅迫和陰謀,真心與否,當(dāng)事人最能感知。妄加揣度,不過是你不愿意接受事實(shí)罷了。”
“還有,你身上和溫凌的婚約還在,注意自己的身份。”她加重了音調(diào),“越軌一次,難道還要越軌第二次嗎?”
陸時野的一千次炫耀,抵不上路杳杳的一次回?fù)簟?/p>
原本因?yàn)楦稻安吣蔷浯竽懓l(fā)言而莫名不爽的陸時野,享受著女朋友的維護(hù),臉上瞬間多云轉(zhuǎn)晴。
他看向如遭重?fù)舻母稻安撸瑥澠鸫剑案迪壬屪尅!?/p>
傅景策站在原地,雙腿沉重,一步都挪動不得。
路杳杳說得對,他是能感覺到的,這兩個人之間,氛圍和肢體接觸都比起上次生日宴上要親密自然了很多。
是他不愿意承認(rèn)。
月光的偏愛,降臨到了另一個男人身上。
他咽下喉口的血,逼退眼底淚意。
狀若無事地笑了起來,像是自己說服自己,“沒關(guān)系,杳杳你年紀(jì)小,愛恨都太沖動,我可以等你想明白。”
他溫柔地盯視著她,“我送你的風(fēng)信子收到了嗎?以后每天都給你送好不好?”
風(fēng)信子?
他們家可從沒出現(xiàn)過什么風(fēng)信子。
路杳杳看了一眼陸時野。
陸時野眼神飄了飄,將視線仿似隨意地落在旁邊墻角處。
路杳杳笑了下,牽起陸時野的手,語氣輕淡:“我扔了。”
我扔了。
三個字,卻像壓垮傅景策的最后一根稻草。
“為什么?”
“我不喜歡風(fēng)信子,你送它也是因?yàn)橹里L(fēng)信子的花語有道歉的意思吧。送得多了,居然真以為我喜歡。你不知道嗎?它每出現(xiàn)一次,就代表你又傷害我一次。傅景策,我需要的從來不是對不起,我只想要被對得起。”
她不耐煩地打斷他想要張口說的話,“也不要送別的,我討厭它們,不因?yàn)樗鼈兩墒裁茨樱哂惺裁春x,只是因?yàn)樗鼈兂鲎阅阒帧!?/p>
“我們家不需要出現(xiàn)第三個人送的東西,傅景策,糾纏很讓人瞧不起。”
她語速很快,字字誅心。
傅景策從未如此清晰見識到,路杳杳絕情時是什么模樣。
心仿佛破了個大洞,他聽見風(fēng)聲呼嘯。
陸時野反握住路杳杳的手,牽著她與呆愣的男人擦肩而過。
只不過,走出一米又頓住腳步,“杳杳沒有懷孕。”
傅景策意外地看向他。
陸時野卻很坦然,“讓自己的女人未婚先孕,又逼迫打胎這種事,只有無能的男人才會做。”
“告訴你,不是為了讓你高興,只是警告你別傳出什么風(fēng)言風(fēng)語。路杳杳,永遠(yuǎn)值得最認(rèn)真最珍視的對待。”
演戲打擊情敵是一回事,但他不想傳出任何于路杳杳名聲有損的事。
所以他不介意自己主動解釋清楚。
他們的勝負(fù),從來都不在口頭交鋒上。
陸時野的態(tài)度,像響亮的一巴掌打在傅景策臉上。
他一直在否定陸時野的真心,未嘗不會讓人覺得是路杳杳不值得。
但陸時野的謹(jǐn)慎和鄭重,無一不在說明他的態(tài)度,從來不是外人所謂玩玩而已。
從頭至尾,這個男人真是一點(diǎn)話柄都不給人留下。
傅景策苦笑一聲。
手牽著手,背影和諧的兩人親密走遠(yuǎn),身后卻傳來路人驚呼以及嘈雜的腳步聲。
“哎呀,醫(yī)生,醫(yī)生,有人吐血了。”
“快快快,把暈倒的患者抬上擔(dān)架。”
“年紀(jì)輕輕的,這是受什么刺激了?”
……
議論紛紛,傳入耳畔,路杳杳回頭看了一眼,但也只這一眼。
傅景策的身影很快被人群淹沒,她看熱鬧似的半點(diǎn)不經(jīng)心的掃過又回頭。
這世上的人有的真是奇怪,好像很愛她,能夠?yàn)榱怂J(rèn)下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但她只需要在她和溫凌之間毫不猶豫地站在她這邊,他卻永遠(yuǎn)做不到。
不能理解的人,就不費(fèi)心去琢磨。
她很快將意外偶遇的前任拋之腦后,調(diào)侃地看向陸時野。
“我們家的風(fēng)信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