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翊聞言微微點頭,不過他如今最想做的并不是這個。
既然都是窮寇了,也沒必要費心死死相逼。
“朕想著老這么打仗也不是個事兒,眾卿可有法子讓草原各部老老實實,對我大雍稱臣不再擾我邊疆?!?/p>
此話一出眾人都不說話,這種千古難題他們能有什么辦法?
無非就是和親啊,開互市啊,之類的老法子唄?
趙翊本來也沒有指望他們,而是飽含希望地看向李瑜。
“李卿以為呢?”
殿內(nèi)所有大臣的目光,也隨著皇帝聚焦于這位雖然年輕,卻已經(jīng)高居二品重臣的李瑜身上。
陛下對李尚書實在是器重,遇到什么事兒別的臣子就算都在,可沒有李瑜在陛下臉始終是黑的。
只要李瑜一來,再黑的龍臉都能轉(zhuǎn)暖。
李瑜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拋出一個反問句。
“陛下,草原諸部何以屢屢南犯?所求者何?”
崔延齡插話道:“這還用問么,無非是覬覦我中原富庶,糧食、布匹、鐵器、鹽茶,乃至金銀珠寶。”
“他們這些人逐水草而居,天災(zāi)**頻繁只要活不下去,就會燒殺擄掠,此乃天性,千百年來莫不如是?”
這還有什么好問的?
他們沒有,便來搶中原有的,此舉正是蠻夷所為。
“崔先生所言甚是?!崩铊ぢ曇羟謇?,不疾不徐:“臣以為草原諸部所求,歸根結(jié)底還是‘活路’二字?!?/p>
“他們并非天生好戰(zhàn)嗜殺,而是惡劣的環(huán)境迫使他們不得不以劫掠為生,天寒地凍牧草枯萎,牛羊倒斃?!?/p>
“部族存亡之際,南下叩關(guān)便是他們唯一選擇。”
如果有好日子過,誰愿意過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以往我朝之策,或和親以羈絆,或互市以安撫,或筑城以固守,或興兵以討伐然皆難保長久。”
“公主遠(yuǎn)嫁,終有盡時,互市又常因細(xì)故中斷,筑城耗資巨大不說,且又難以處處固守。”
“興兵討伐,雖然可以揚威一時,可是大軍一退,一切便又恢復(fù)如前,治標(biāo)不治本?!?/p>
趙翊微微頷首,這正是他心中所慮。
這些法子祖宗都用過,見效一時,遺患無窮。
“那依李卿之見,該當(dāng)如何?”
趙翊身體微微前傾,語氣中帶著探尋。
李瑜深吸一口氣,認(rèn)真道:“臣以為想要草原各部對大雍心悅誠服,絕不能靠一時的恩威。”
“臣想獻給陛下的此策,名為以利縛狼。”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以利縛狼”?
戶部尚書秦維禎目光警惕,這小子想要國庫什么利?
趙翊大手一擺:“細(xì)細(xì)說來。”
到底是不是好計策,總要說出來商討才知道。
得到皇帝首肯,李瑜才道:“陛下,所謂以利縛狼,便是為草原各部提供長久之利?!?/p>
“讓他們能在草原安居樂業(yè),無需再南下劫掠,臣建議在邊境設(shè)立大型互市,開放糧食、鹽與布匹的交易?!?/p>
眾人不由地有些失望。
他們還以為是什么好主意,這些誰說不出來啊?
只聽李瑜接著道:“臣以為還可以將草原各部劃分?jǐn)?shù)百部,每部都由世襲的爵位管理?!?/p>
“再劃定固定牧區(qū)禁止越界游牧,此舉可以防止部落聯(lián)合?!?/p>
“以往的和親都是由中原,派遣公主下嫁可效果并不好,所以臣以為和親是不需要的,但通婚是必須的?!?/p>
“所以咱們應(yīng)該讓兩族百姓、貴族之間相互通婚。”
“然后允許各部貴族子弟,到京入太學(xué)學(xué)習(xí)儒家文化,最后則是通過宗教比如佛教控制他們的思想,以此來穩(wěn)固咱們大雍的統(tǒng)治?!?/p>
他說得有些快還有些籠統(tǒng),可趙翊是何等聰明的人?
李瑜說一點,他就能想到三點,不得不說都是穩(wěn)固邊疆甚至是……能徹底控制草原的好法子。
可惜……
他嘆道:“此事說著簡單,但是這第一步就很難,如何讓草原各部聽咱們的,還是要發(fā)動戰(zhàn)爭先將他們一一打服,才有下面的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