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劫 第九章：星火啟程

第九章：三元歸藏

道廬內，昏黃的燈光搖曳，將老道士佝僂的身影拉長，投在斑駁的土墻上，如同守望了萬古的剪影。窗外，終南山的死寂仿佛被那盞“鎮魂燈”柔和的光暈驅散了些許，只余下山風穿過枯林的嗚咽，如同大地沉沉的嘆息。

秦風盤膝坐在冰冷的地面，背靠土墻，閉目凝神。體內，那三條狂暴的“毒蛇”——灼熱的太虛真元、冰冷的死寂真元、鋒銳的暗金煞氣——在鎮魂燈光暈與地脈生機的雙重撫慰下，暫時蟄伏下來。它們不再瘋狂對沖撕咬，卻依舊涇渭分明，盤踞在經脈的不同角落，散發著彼此排斥的兇戾氣息。左肩傷口處，那縷被淡金光絲鎖死的紫灰色死氣，如同被囚禁的毒蛇，雖不再蔓延，卻依舊散發著陰寒的惡意。

老道士的話語如同警鐘，在他識海中反復回蕩：“三氣相沖，駁雜不純，根基虛浮如沙塔…曇花一現…道基崩毀，身死道消…”

危機并未解除，只是被強行按下了暫停鍵。鎮魂燈的光暈與地脈生機如同無形的繃帶，暫時纏住了他這具瀕臨崩潰的軀體。但這繃帶，終有失效之時。他必須在這寶貴的喘息之機，找到調和三氣、穩固根基、甚至化解死煞的方法！

“《太虛歸藏訣》…竊天之法…遁去的一線生機…”秦風心中默念。玉簡殘片在掌心微微發燙，傳遞來那段艱澀的經文：“混沌非無，虛中藏真…煞非外物，心念所生…引煞入虛，以虛化煞…歸藏其根，反哺其形…”

他嘗試著理解。太虛真元，源自玉簡混沌，代表“虛”與“藏”；死寂真元，竊自枯柏死氣，代表“寂”與“滅”；暗金煞氣，淬煉自古戰場與深淵死氣，代表“鋒”與“煞”。三者屬性截然不同，沖突劇烈。但《歸藏訣》的核心，是“歸藏”！是納萬化于一粟，藏太初于芥子！是強行將一切異種能量，納入混沌的熔爐，進行最原始、最霸道的熔煉與轉化！

“引煞入虛…以虛化煞…”秦風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不再試圖強行壓制或驅除某一種力量，而是…將它們統統視為“煞”，視為可被“虛”（混沌）吞噬、煉化的資糧！將這三股沖突的力量，強行引入識海深處那片代表“虛”的混沌星云，進行最徹底的熔煉！

這想法極其兇險！稍有不慎，三股力量在混沌星云中失控爆炸，足以將他的識海徹底炸成齏粉！

但秦風別無選擇！這或許是唯一契合《歸藏訣》本意、能真正解決沖突的道路！

他深吸一口氣，將狀態調整到極致。意念沉入識海，那片布滿裂痕的灰色星云緩緩旋轉。玉簡核心的混沌光暈如同星云的心臟，微弱卻堅定地搏動著。

“引！”

秦風意念如絲，小心翼翼，如同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他首先引導著那股最“溫順”卻也最“霸道”的暗金煞氣，沿著特定的經脈軌跡，緩緩流向識海邊緣！

嗤——！

煞氣入識海邊緣的瞬間，如同滾油滴入冰水！識海星云劇烈震蕩！劇烈的刺痛感如同鋼針攢刺頭顱！秦風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但他死死守住心神，以玉簡混沌光暈為核心，強行在星云邊緣撕開一道微小的“入口”！

“入！”他心中低吼！暗金煞氣如同決堤的洪流，猛地涌入混沌星云！

轟——！

星云核心的混沌光暈驟然爆發出刺目光芒！如同饑餓的巨獸張開了大口！那縷暗金煞氣瞬間被卷入混沌漩渦的中心！無數繁復扭曲的太古符文在漩渦中亮起，如同鍛造神錘，狠狠砸向那縷煞氣！

滋啦——！

如同燒紅的鐵塊被投入冰水！暗金煞氣劇烈掙扎、扭曲、變形！其蘊含的鋒銳、毀滅意志被符文瘋狂錘打、剝離！構成其核心的庚金之氣與煞氣本源被強行打散、提純！駁雜的意念碎片被碾成虛無！最終，在混沌漩渦的瘋狂絞殺下，那縷暗金煞氣化作一縷極其精純、凝練、帶著混沌原始氣息的暗金色能量流，緩緩融入星云之中！星云似乎凝實了一絲，裂痕也仿佛被修補了少許！

秦風精神一振！有效！雖然過程痛苦萬分，但混沌漩渦確實能煉化煞氣！

他不敢停歇，強忍著識海的劇痛與眩暈，將目標轉向體內盤踞的死寂真元！這股力量更加陰寒、更加頑固，帶著枯寂萬物的終結意志！

“引！”秦風咬牙，意念如刀，狠狠刺入死寂真元的核心！

嗡——！

死寂真元如同被激怒的冰蛇，爆發出刺骨的寒意！所過之處，經脈瞬間冰封！劇痛！深入骨髓的劇痛！秦風身體劇烈顫抖，皮膚表面凝結出一層薄薄的白霜！但他死死堅持，引導著這股冰冷的洪流，沿著開辟的路徑，狠狠撞入識?；煦缧窃?！

轟隆——！！！

這一次的沖擊遠超之前！混沌星云如同被投入冰山的熔巖湖！劇烈沸騰、翻滾、幾乎要炸開！星云表面的裂痕瞬間擴大！玉簡核心的混沌光暈瘋狂旋轉，光芒暴漲，無數符文如同鎖鏈般纏繞而上，死死捆住那團冰冷的死寂真元！

“煉！”秦風在心中瘋狂吶喊！意志如同燒紅的鐵索，狠狠勒緊那瀕臨崩潰的識海！

混沌漩渦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吞噬之力！冰冷的死寂真元被強行拉入漩渦中心！太古符文如同燃燒的星辰，瘋狂撞擊、煅燒！死寂真元中蘊含的枯寂、終結、絕望的意志碎片被強行剝離、粉碎！構成其本源的純粹死寂之力，在混沌的熔爐中，被一點點淬煉、提純！最終，化作一縷精純、冰冷、卻不再帶有滅絕意志的灰白色能量流，如同冰河般融入星云！星云再次凝實，裂痕被修復更多！

秦風大口喘息，七竅中滲出暗紅色的血絲，識海如同被撕裂般劇痛。但他眼中卻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他成功了！雖然代價巨大，但他成功煉化了暗金煞氣和死寂真元！

只剩下最后，也是最狂暴的一股——太虛真元！

這股力量源自玉簡混沌核心，是《歸藏訣》的根本，卻也最為躁動不安，如同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

秦風沒有絲毫猶豫！他意念凝聚，如同最鋒利的矛尖，狠狠刺向體內那團灼熱躁動的太虛真元！

“給我進去！”

轟——?。?！

太虛真元如同被點燃的炸藥桶，瞬間爆發出毀天滅地的能量！灼熱的氣流如同巖漿洪流，瞬間沖垮了秦風勉強維持的經脈通道！狂暴的力量瘋狂沖擊著識海壁壘！混沌星云劇烈震蕩，核心光暈明滅不定，仿佛隨時可能熄滅！

秦風眼前一黑，意識瞬間模糊！身體如同被投入熔爐，皮膚寸寸龜裂，鮮血噴涌而出！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鎮！”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聲低沉、蒼老、卻蘊含著無上威嚴的斷喝，如同九天驚雷，在道廬內炸響！

是那老道士！

他不知何時已站起，渾濁的雙眼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枯瘦的手指對著腳邊的青銅油燈猛地一點！

嗡——?。。?/p>

鎮魂燈昏黃的燈焰驟然暴漲！化作一道凝練如實質的淡金色光柱，瞬間將秦風籠罩！光柱中，無數細密的、流淌著古老符文的金色根須蔓延而出，如同最堅韌的藤蔓，狠狠纏繞住秦風體內那狂暴失控的太虛真元洪流！同時，一股浩瀚、溫和、帶著大地本源生機的磅礴力量，順著光柱瘋狂注入秦風體內，強行修復著他瀕臨崩潰的經脈與識海！

“引煞入虛！此時不歸，更待何時！”老道士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狠狠撞入秦風混亂的意識！

秦風猛地驚醒！借著鎮魂燈與地脈生機的雙重鎮壓與滋養，他強提最后一絲意志，如同駕馭著狂暴的烈馬，狠狠將那股被暫時束縛的太虛真元洪流，導向識?；煦缧窃疲?/p>

轟隆隆——！！！

太虛真元狠狠撞入混沌星云！如同隕星墜入海洋！整個識海天翻地覆！混沌漩渦瘋狂旋轉，光芒刺目欲盲！無數符文在碰撞中崩碎又重組！太虛真元那灼熱、躁動、蘊含開天辟地意志的狂暴力量，在混沌漩渦的熔煉下，被強行打散、提純、與之前煉化的暗金煞氣、死寂真元本源猛烈交融！

痛苦！無法形容的痛苦！秦風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投入了宇宙大爆炸的核心！被撕裂、被粉碎、被重組！

但在這極致的痛苦中，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的“秩序”開始誕生！

混沌漩渦的中心，那點核心的混沌光暈，在吞噬、熔煉了三股截然不同的本源力量后，開始發生蛻變！它不再渾濁，反而變得晶瑩剔透，如同宇宙初開時最純凈的星核！一股微弱卻堅韌、蘊含著“虛”、“寂”、“鋒”三種特性、卻又完美融合為一的奇異力量，如同新生的胚胎，在星核中心緩緩孕育、搏動！

“歸藏其根…反哺其形…”秦風福至心靈，艱難地引導著這縷新生的力量，緩緩反哺而出！

嗡——！

一縷精純、凝練、帶著混沌初生般氣息的淡灰色真元，自識海星核中流淌而出，如同溫潤的溪流，緩緩注入他千瘡百孔的經脈！所過之處，狂暴的沖突被撫平，撕裂的經脈被滋養、修復、重塑！一種前所未有的穩固感與力量感，如同初生的藤蔓，在他體內悄然滋生！

雖然量級并未暴漲，但質變已然發生！駁雜沖突的三股力量，在混沌熔爐的淬煉下，終于被強行熔鑄為一縷精純的“混沌真元”！根基的虛浮被強行夯實！引氣巔峰的境界，終于穩固下來！

秦風緩緩睜開眼，瞳孔深處，一抹混沌初開般的灰芒一閃而逝。他看向門口的老道士，深深一揖，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沙啞與一絲發自內心的敬畏：“謝前輩再造之恩！”

老道士疲憊地收回手指，鎮魂燈的光柱緩緩收斂，燈焰重新變得昏黃如豆。他佝僂著身體，仿佛剛才那一下耗費了巨大的心力，渾濁的眼中疲憊更甚。

“三元歸藏…雛形初成…”他看著秦風，聲音低沉，“路還長…兇險…更甚…”他目光掃過秦風左肩那依舊被光絲鎖住的死煞之氣，又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喃喃道：“燈油…快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