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春節(jié)那天早上。
他們一家四口滿心歡喜的準(zhǔn)備年貨,要開車回老家去過年。
老家離得不遠,過了護城高速就到了。
但偏生那不到百公里的高速,因為突起的大霧發(fā)生了連環(huán)車禍。
高速上的車車速都不慢。
‘砰砰砰’每響一聲都讓人揪心的程度。
有幸存者,輕傷者,都趕緊下車逃向隔離帶,還有熱心腸的人,跑到了車禍現(xiàn)場的后面,努力的揮動著手,大聲喊著后面的車減速。
但是無濟于事,大霧的能見度實在是太低了都沒有十米。
后面還陸續(xù)有車不斷的撞上來。
空氣中滿是汽油和血腥味。
不少的車輛已經(jīng)擠壓的變了形,透過窗戶還有殘肢垂在外面。
現(xiàn)場男女老少的哭喊聲和呼救聲交織著。
三十多輛車其中還有不少的廂貨和大車,現(xiàn)場慘烈的程度可以想象。
而尚家很不幸的趕上了這場事故。
但好在當(dāng)時的尚**及時發(fā)現(xiàn)了事故,應(yīng)變的比較快的降低了車速然后朝著高速護欄的一側(cè)變了道。
那邊的事故車輛比較少,他們撞到不是很嚴重。
本以為是幸運,但誰成想就在他催促妻子和兩個女兒趕緊下車去到安全位置的時候,后面響起了一道響亮的鳴笛聲,除此之外還伴隨著轟隆隆的顫動聲和金屬的叮當(dāng)碰撞聲。
是一輛十六米裝滿鋼筋的大掛車撞了上來。
應(yīng)該是那個司機他知道自己的車上拉著的是鋼筋,如果他剎不住沖進去的話,這場事故就會更加慘烈。
生死間他只能一邊踩剎車一邊選擇朝著護欄方向撞去,想要利用防護欄的阻力來緩沖車速。
但是此時的車速怎么可能在僅僅不到十米的距離停下。
嘩啦一聲,鋼筋在慣力的作用下,沖過了大車的車頭,司機當(dāng)場死亡。
而在護欄這一側(cè)尚家的車也沒能幸免,被其中一根飛出的鋼筋從側(cè)門貫穿了后座的位置。
尚**和劉秀娟第一反應(yīng)就是想要去拉后座上的兩個女兒,但根本就來不及。
一根鋼筋穿過兩姐妹的身體。
當(dāng)時的尚**和劉秀娟感覺自己都不能呼吸了,哪怕是想喊出來也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
看著兩個女兒對著他們喊著,“爸爸,媽媽,好疼。”
兩人有心無力。
因為那鋼筋很長,不僅串著姐妹倆,而且穿在了門上,他們不敢動,生怕因為去掰門給她們造成二次傷害。
車后座都是姐妹倆的鮮血。
她們的意識也開始漸漸模糊。
劉秀娟聲音打著顫,但也強裝鎮(zhèn)定,她不能讓女兒們跟著她害怕,她說:
“別怕,寶貝們,媽媽陪著你們呢,救援人員馬上就來了,寶貝們馬上就可以獲救了,咱們再等等,寶貝們是最棒的,千萬別睡好不好?”
她一聲一聲的哄著姐妹倆,也安慰著自己。
因為他們現(xiàn)在的希望只能寄托于救援人員能快點到來。
救援人員是二十分鐘之后到的。
此時的尚雨馬上就要陷入了昏迷,她被鋼筋刺穿的位置是胸口,出血量要比尚雪多上一倍。
看到救援人員趕到,尚**連滾帶爬的去叫人救他的女兒們。
可雪上加霜的是,不遠處的車子開始滴答滴答的漏起了油,車輛也因為變形擠壓,空間狹小操作切割設(shè)備很難。
而且重點是,他們估算了那邊車輛漏油的情況,救援時間遠超車輛爆炸的時間。
前面已經(jīng)開始組織撤離了。
救援人員果斷告知尚**和劉秀娟這種情況下,只能救出來一個孩子,他們需要馬上決定救誰。
當(dāng)然,他們?nèi)绻樌脑挘隙ㄒ矔M全力去救第二個,但還是要他們盡快做決定,先救哪個。
二選一,手心手背都是肉,試問哪個父母能冷靜的做出這個決定。
劉秀娟甚至已經(jīng)哭的眼前發(fā)黑,強撐著護欄不敢去看車內(nèi)的兩個女兒。
救援人員見他們夫妻倆難以抉擇,他們也給出了專業(yè)意見,那就是救傷勢稍微輕一點的尚雪。
兩人還是痛心的猶豫不決,劉秀娟跪下來求著救援人員兩個都要救,她要她的兩個女兒......
可是時間不等人,尚**也冷靜下來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此刻已經(jīng)意識不清的尚雨,最后死死的咬著牙,說出了那句,“先救右邊的這個!”
右邊的是傷勢較輕的——尚雪。
春節(jié)這一天本該是闔家團圓的日子。
可這一天,尚雪得救了,尚雨卻死在了起火的車里。
尚雪被抬上救護車的那一刻,誰都不知道她是有意識的。
她看見了她的姐姐被那迅猛的烈火包圍,耳邊也不斷回響著姐姐在她身邊用最后的氣音說的那句:
“小雪,好好活著,姐姐永遠愛你。”
那句話,直到今天,尚雪每每坐車還會出現(xiàn)幻聽。
難道姐姐的死她就不傷心,不難過嗎?
可逝者已逝,他們終究要走出來。
看著父母每天吃飯之前都要給姐姐的牌位上香,香不燃盡他們誰都不許吃飯。
每周都要抽出來一整天的時間不吃不喝的跪在那個滿是黑暗的屋子里,自我懲罰。
母親更是三年來,每日晚上都一邊擦拭姐姐的牌位以淚洗面,因此得了眼部疾病視力模糊看不清東西了。
每年的春節(jié),是姐姐的忌日,屋里會掛滿白稠,飯菜都是祭品。
剛開始她也勸說他們,但是三年時間過去了,她日復(fù)一日毫無作用,所以她就改變了方式,改為作鬧,甚至是想要將他們罵醒。
更何況她和姐姐一直都有心靈感應(yīng),她總感覺姐姐就在她的身邊,她也能感受的到姐姐也因為看到如今這樣的家很難過。
昨天那塊榴蓮酥,只不過是這個表面上和睦,內(nèi)里卻已經(jīng)支離破碎的家庭的一個導(dǎo)火索而已。
這段時間,她每每爆發(fā)都會被父母給罵一頓,罵她是白眼狼,罵他們自己該死等等。
而這一次她得到的依舊是一樣的結(jié)果。
劉秀娟從錯愕中回過神來,一把搶回了尚雨的牌位護在懷里,指著尚雪的鼻子:
“你!你!她是你姐姐!你竟然要燒她的牌位,她活著的時候最護著你了,你這個白眼狼!”
此時的尚雪已是淚流滿面,她用祈求的語氣說道:“媽,爸,你們放過自己也放過姐姐吧,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