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鎧甲：我為贖罪化身終 第十三章污穢新生

林天染血的右手按在陸過鐘的凈化屏障上。翠綠光壁發(fā)出刺耳的哀鳴，屏障能量被瘋狂抽吸。陳孟生目眥欲裂，卻無法阻止那兩股力量的野蠻交融。林天體內(nèi)，罪孽與希望的能量在湮滅里誕生出全新的、不穩(wěn)定的混沌之力。“感受它，林天...”拉斐爾的低語在靈魂深處響起，“這就是你苦苦追尋的...進化...”

冰冷的雨永無休止，鞭撻著新港市立醫(yī)院的廢墟，將斷壁殘垣沖刷出慘白的骨色。空氣里鐵銹、焦糊和那股源自地底深處的、甜膩的腐朽氣息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肺泡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的鐵腥味，窒息感如影隨形。

陳孟生單膝跪在冰冷的泥水里，天霜劍插在身側(cè)，劍身上的冰藍(lán)光芒黯淡得如同殘燭。他低著頭，濕透的頭發(fā)緊貼額角，水珠混著冷汗順著緊繃的下頜線滴落。剛才那場與怠惰軟泥的短暫廝殺，像耗盡了最后一點火星，冰焰燃魂帶來的反噬深入骨髓，每一次心跳都泵出徹骨的寒冷，四肢百骸如同被無形的冰針反復(fù)穿刺。更深的寒意來自心底——他不敢再看林天那條手臂。

不遠(yuǎn)處，陸過鐘背靠著一塊巨大的、邊緣銳利的混凝土碎塊，勉強支撐著沒有滑倒。胸前被鮮血浸透的白大褂緊貼著皮膚，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斷裂肋骨傳來的劇痛，肺部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發(fā)出嘶啞的抽氣聲。

他手中緊握的輝光轉(zhuǎn)輪手槍，槍管下的翠綠寶石徹底失去了光澤，冰冷而沉寂。醫(yī)生的目光死死鎖在林天的右臂上，那蜿蜒搏動的深紫色紋路如同活物，每一次脈動都仿佛在嘲笑他引以為傲的凈化之力。挫敗感和無力感像這冰冷的雨水，浸透了他。他救不了城市，救不了那流浪漢，現(xiàn)在，連同伴正在被吞噬都束手無策。

林天蜷縮在兩人之間稍高一點、勉強避開水洼的碎石堆上。他右臂平攤在冰冷的石面，那只手已不成形狀。焦黑碳化的皮肉下，深紫色的紋路如同最邪惡的藤蔓圖騰，從血肉模糊的掌心一路向上蔓延，爬過小臂，正貪婪地向著手肘上方延伸。

紋路在昏暗的天光下閃爍著妖異的紫芒，每一次搏動，都帶來冰火交織、深入骨髓的劇痛，仿佛無數(shù)細(xì)小的毒牙在啃噬他的神經(jīng)，又像冰冷的烙鐵在灼燒他的靈魂。

他咬緊牙關(guān)，下頜線條繃得像巖石，破碎的喘息從齒縫間艱難擠出，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全身散架般的痛楚。左臂上，龍魂核心那道貫穿臂甲的猙獰裂痕邊緣，幾縷暗紫色的能量絲線如同深淵的呼吸，極其微弱地明滅著，死寂中透出不祥。

沉默是冰冷的巨石，壓在三個傷痕累累的人身上。只有永不停歇的雨聲，林天壓抑痛苦的抽氣，以及遠(yuǎn)處城市在無形絕望籠罩下傳來的、模糊不清的嗚咽與警笛嘶鳴，構(gòu)成了一曲絕望的交響。

“呃…唔…”

林天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模糊的**，身體猛地一顫。右臂上那些深紫色的紋路毫無征兆地劇烈搏動起來！不再是緩慢的侵蝕，而是像被注入了狂暴的電流，紫光暴漲！一股冰冷、粘稠、充滿惡意的能量洪流，順著那些紋路形成的“根須”，毫無征兆地、猛烈地反沖回他的身體！

“啊——！”

凄厲的慘嚎撕裂了雨幕！林天猛地弓起身體，像一只被投進滾油的大蝦。他完好的左手死死摳進身下的碎石，指節(jié)因劇痛而扭曲發(fā)白。更恐怖的是，隨著這股反沖，他整條右臂的皮膚下，如同有無數(shù)條細(xì)小的毒蛇在瘋狂游走、拱動！深紫色的光芒透體而出，將那條手臂映照得如同來自地獄的肢體！

“林天！”陸過鐘驚駭欲絕，掙扎著想撲過去。

晚了！

嗡——！

一道凝練如實質(zhì)的暗紫色能量束，如同毒蛇吐信，毫無征兆地從林天掌心那枚嵌入血肉的烙印碎片處迸發(fā)而出！速度快得超越視覺！帶著刺耳的尖嘯和濃烈的硫磺腐臭，目標(biāo)直指——距離最近的陳孟生！

陳孟生只覺一股冰冷刺骨的惡意瞬間鎖定自己，死亡的陰影當(dāng)頭罩下！他瞳孔驟縮，身體在本能的驅(qū)使下猛地向側(cè)面翻滾！

嗤！

暗紫光束擦著他翻滾而過的肩頭射過！冰藍(lán)色的肩甲瞬間被洞穿，留下一個邊緣焦黑、滋滋作響的腐蝕孔洞！一股陰寒的麻痹感混合著劇烈的灼痛，順著傷口閃電般竄入體內(nèi)！陳孟生悶哼一聲，動作瞬間僵硬了半拍。

“吼…（低沉、貪婪）”

那暗紫光束并未消散，擊中后方一根粗壯的、銹蝕的金屬承重柱。光束如同活物般纏繞而上，金屬表面瞬間被腐蝕出滋滋白煙，留下道道深紫色的、如同血管般搏動的詭異烙印！柱子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搖搖欲墜！

這僅僅是開始！

林天如同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右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揮舞！掌心那枚碎片如同一個失控的能量噴口！嗤！嗤！嗤！一道道凝練的暗紫光束瘋狂地、無序地向四周散射！撕裂雨幕，洞穿瓦礫，在斷墻上留下冒著青煙的孔洞，將廢棄的醫(yī)療器械殘骸瞬間熔穿！整個廢墟仿佛變成了他體內(nèi)狂暴罪孽的宣泄場！

“阻止他！”陳孟生強忍肩頭劇痛和體內(nèi)的陰寒，嘶聲怒吼，天霜劍爆發(fā)出殘存的冰藍(lán)光芒，試圖逼近。

“別靠近！”陸過鐘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決絕和恐慌。他比陳孟生更清楚那能量的本質(zhì)——那是失控的、被拉斐爾意志引動的原始罪孽，侵蝕性遠(yuǎn)超之前任何怪物！眼看一道致命的暗紫光束正扭曲著射向林天自己的頭顱，陸過鐘雙目赤紅，壓榨出靈魂深處最后一點守護的信念！

“輝光屏障·固守！”

嗡！

一聲微弱卻堅韌的嗡鳴！翠綠的光芒如同風(fēng)中殘燭，在陸過鐘身前艱難地?fù)伍_一道僅有半人高、薄如蟬翼的弧形光壁！光壁出現(xiàn)的瞬間，恰好擋在了那道射向林天頭顱的暗紫光束前！

噗嗤——！

暗紫光束狠狠撞在翠綠光壁上！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如同強酸腐蝕金屬的劇烈聲響！翠綠光芒瘋狂閃爍、明滅，光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內(nèi)凹陷、變薄！陸過鐘如遭重錘，身體劇震，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面前的光壁！他死死咬著牙，牙齦都滲出血絲，全身的肌肉和骨骼都在哀鳴，每一個細(xì)胞都在燃燒，只為維持這脆弱的守護！

光壁劇烈波動，翠綠與暗紫激烈沖突、湮滅，發(fā)出刺耳的尖嘯和嘶嘶的能量逸散聲。這層薄薄的光壁，成了林天與外界、與他自身失控力量之間最后的脆弱屏障，也成了陸過鐘燃燒生命筑起的堤壩。

屏障內(nèi)，林天跪伏在碎石上，身體因劇痛和能量的狂暴反噬而劇烈痙攣。右臂的每一次不受控制的揮動，每一次能量光束的噴射，都帶來靈魂撕裂般的痛苦。他感覺自己像一個被架在火山口上的容器，體內(nèi)正進行著最殘酷的戰(zhàn)爭——殘存的創(chuàng)生之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狂暴的罪孽洪流中徒勞地左沖右突，試圖奪回控制權(quán)，卻被更洶涌的黑暗一次次撲滅、吞噬。每一次力量的碰撞湮滅，都讓他的意識更加模糊，身體更加接近崩潰的邊緣。

“滋…痛苦嗎…林天…”一個冰冷、扭曲、帶著金屬摩擦質(zhì)感的聲音，如同毒蛇的信子，毫無阻礙地穿透了屏障，直接鉆進他混亂不堪、瀕臨破碎的意識深處。是拉斐爾！那聲音里沒有憤怒，只有一種高高在上的、近乎愉悅的玩味。

“滋…感受…這流淌在你血液中的…力量…”“滋…多么…純粹…多么…真實…”“滋…你精心構(gòu)筑的…數(shù)據(jù)壁壘…你的‘神之才’…”“滋…在它面前…何等…可笑…”

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冰錐，狠狠鑿擊著林天搖搖欲墜的精神防線。伴隨著這低語，一股更加強大的冰冷吸力，從右臂的烙印碎片深處爆發(fā)！這一次，目標(biāo)不再是周圍的環(huán)境，而是…遠(yuǎn)方！

嗡！

林天的頭顱猛地向后一仰！仿佛被無形的巨錘擊中天靈蓋！破碎的意識中，一個龐大、冰冷、散發(fā)著無盡貪婪與暴怒氣息的“存在”被強行感知到！它位于城市地底極深處，如同一個搏動的、污穢的黑暗心臟——拉斐爾的熔爐核心！而在那核心沸騰的暗紫色能量漩渦深處，一個渺小卻無比清晰的“光點”正在瘋狂掙扎、溶解！

是那個流浪漢！

林天“看”到了！在精神層面，清晰地“看”到了！流浪漢枯槁的身體被無數(shù)暗紫色的能量觸須纏繞、貫穿，懸浮在熔爐的核心。他手臂上那殘缺的烙印正發(fā)出最后的不甘光芒，卻在龐大罪孽能量的沖刷下迅速黯淡、崩解。屬于他的生命氣息、他的痛苦、他的記憶、他作為“容器”所承載的原始罪孽因子…一切的一切，都在被熔爐貪婪地吞噬、同化！而林天右臂上的碎片，正與那崩解的烙印產(chǎn)生著強烈的、痛苦的共鳴！拉斐爾不僅奪走了“容器”，更在利用他的溶解，作為引動林天體內(nèi)碎片徹底暴走的催化劑！

“滋…看啊…你的‘鑰匙’…”“滋…正在成為…熔爐的一部分…”“滋…而你的掙扎…你的痛苦…”“滋…終將…指引你…”“滋…回歸…這…唯一的…真實…”

“不…呃啊——！”林天發(fā)出野獸般的絕望嘶吼，意識在劇痛和拉斐爾的精神污染雙重沖擊下，如同驚濤駭浪中的小舟，即將徹底傾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那狂暴的罪孽能量，正因為流浪漢的溶解和拉斐爾的引導(dǎo)，變得更加洶涌，更加渴望同源的力量！它們像饑餓的狼群，在瘋狂沖擊著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沖擊著屏障外…陸過鐘那微弱卻純粹的凈化之光！

屏障外，陸過鐘的身體已搖搖欲墜。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迅速被雨水沖淡。維持屏障的每一秒都在燃燒他的生命力。翠綠的光壁在狂暴的暗紫能量沖擊下，如同暴風(fēng)雨中的燭火，光芒急劇黯淡，變得近乎透明，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裂痕，發(fā)出令人心碎的**，隨時可能徹底崩碎。

陳孟生被死死擋在屏障外，眼睜睜看著陸過鐘以生命為代價苦苦支撐，看著屏障內(nèi)林天如同惡鬼般痛苦掙扎、失控攻擊。林天的慘嚎，陸過鐘的吐血，屏障不堪重負(fù)的碎裂聲，交織成最刺耳的絕望樂章。他雙目赤紅，天霜劍上的冰藍(lán)光芒因極致的憤怒和無力感而明滅不定。他恨林天的墮落，恨拉斐爾的玩弄，更恨自己的無能！沖進去？那失控的能量會瞬間撕碎他，甚至可能加速陸過鐘的崩潰！不沖？難道看著同伴在眼前毀滅？

“陸醫(yī)生！撐住啊！”陳孟生只能嘶聲咆哮，聲音在雨幕中顯得如此蒼白。

屏障內(nèi)，林天布滿血絲的眼睛，透過那布滿裂痕、幾乎透明的翠綠光壁，死死地、死死地盯住了外面陸過鐘那張因痛苦和透支而扭曲的、慘白如紙的臉。陸過鐘的每一次顫抖，嘴角涌出的每一股鮮血，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林天的靈魂上。不是為了救他陸過鐘，更不是為了救陳孟生，而是…為了阻止他林天這個失控的“怪物”！

一種比**的痛苦更尖銳、更冰冷的東西，狠狠攫住了林天的心臟。那是比拉斐爾的嘲弄更深邃的絕望——他不僅敗了，還成了同伴的拖累和威脅，成了拉斐爾劇本里最可悲的小丑。他引以為傲的智慧、掌控力，在絕對的力量和侵蝕面前，碎得連渣都不剩。

“規(guī)則…呵…”一個破碎的自嘲念頭閃過。他精心構(gòu)筑的規(guī)則，被拉斐爾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碾得粉碎。

就在意識即將被狂暴能量和絕望徹底吞噬的深淵邊緣，林天眼中那渙散的光芒猛地一凝！如同回光返照，又像溺死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股被逼到絕境、源自生命最本源的、混合著極致不甘與毀滅沖動的瘋狂意志，如同沉寂火山最后的爆發(fā)，壓倒了所有的痛苦和恐懼！

既然創(chuàng)生之力無法奪回控制，既然凈化之光只會刺激侵蝕…那就讓它們…一起毀滅！

一個冰冷、瘋狂、不計后果的念頭，如同閃電劈開混沌！

他完好的左手猛地在地上一撐，拖著殘破的身體，像一頭瀕死的兇獸，用盡最后的力量，朝著那層搖搖欲墜的翠綠屏障——朝著屏障外正燃燒生命維持它的陸過鐘——狠狠撲了過去！

“林天！不要！”陳孟生目眥欲裂，驚恐的吼聲撕心裂肺。

陸過鐘的瞳孔瞬間放大，映出林天那張因瘋狂而扭曲的臉，和那只帶著妖異紫光、直直按向屏障的右手！

啪！

一聲沉悶的撞擊！

林天那只布滿深紫色紋路、血肉模糊的右手，狠狠按在了布滿裂痕的翠綠光壁之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預(yù)想中的屏障破碎沒有發(fā)生。

嗤——！！！！

一種前所未有的、令人頭皮炸裂的恐怖聲響驟然爆發(fā)！比強酸腐蝕更刺耳百倍！

林天掌心的深紫色烙印碎片，在接觸到陸過鐘純凈的凈化屏障能量的瞬間，如同被徹底激活的終極貪婪之口！一股無法抗拒的恐怖吸力猛地爆發(fā)！

翠綠色的屏障光芒如同遭遇了黑洞！肉眼可見地，光芒瘋狂地朝著林天掌心塌陷、流瀉！構(gòu)成屏障的凈化能量被硬生生地從屏障結(jié)構(gòu)中剝離出來，化作一股股粘稠的翠綠色光流，被林天右臂上那些深紫色的紋路貪婪地吮吸、吞噬！

“呃啊啊啊——！”陸過鐘發(fā)出了開戰(zhàn)以來最凄厲的慘叫！他感覺自己的生命力、靈魂本源，正被一股無法抗拒的蠻力瘋狂地抽離！仿佛有無數(shù)根無形的吸管，插進了他的血管、他的骨髓、他的精神！翠綠屏障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黯淡、稀薄！屏障本身劇烈地波動、扭曲，裂痕瞬間擴大、蔓延！

而林天，在發(fā)出那一聲撲擊的嘶吼后，身體如同被釘在了屏障上，劇烈地顫抖起來！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隨即被一種無法形容的極致痛苦所取代！雙眼瞪大到極致，眼白瞬間被狂亂的血絲充滿，幾乎要爆裂開來！嘴巴大張著，卻只能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fēng)箱般的漏氣聲，再也無法形成任何有意義的音節(jié)！

他體內(nèi)，正上演著開天辟地般的恐怖景象！

被強行掠奪、吸入的純凈翠綠凈化能量，與盤踞在他右臂和身體深處、狂暴兇戾的原始罪孽能量，如同兩股決堤的、性質(zhì)截然相反的洪流，在他狹窄的“河道”內(nèi)轟然對撞！

湮滅！最直接、最野蠻的能量湮滅！

沒有融合，只有最激烈的沖突與抵消！每一次碰撞點，都爆發(fā)出無聲卻足以撕裂靈魂的能量風(fēng)暴！金紅的創(chuàng)生之力被卷入其中，如同脆弱的紙船，瞬間被撕得粉碎！

劇痛！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劇痛！超越了**的極限，直接作用于靈魂層面！仿佛身體每一個細(xì)胞都在被兩股力量反復(fù)地撕裂、碾碎、再強行重組！他的血管在皮膚下如同紫色的蚯蚓般瘋狂凸起、搏動，仿佛隨時會爆開！皮膚表面，金紅、暗紫、翠綠三種顏色的光芒瘋狂地交替閃爍、明滅，將他映照得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鬼！

然而，就在這毀滅性的湮滅風(fēng)暴中心，在無數(shù)能量粒子被徹底摧毀、化為虛無的瞬間，一點極其微小、卻又無比頑強的東西，悄然誕生了！

那是一縷極其稀薄、極其不穩(wěn)定的…混沌！

它沒有顏色，或者說包含了所有沖突能量的色彩殘影；沒有固定的屬性，既非純粹的創(chuàng)生，也非絕對的罪孽，更不是干凈的凈化。它像宇宙初開時的星云塵埃，混亂、無序，卻又蘊含著某種原始而狂暴的可能性。它在湮滅的廢墟中誕生，如同一點微弱的火星，在林天瀕臨崩潰的身體最深處，在能量湮滅最激烈的核心點，頑強地亮起，隨即又被更狂暴的能量亂流沖散、裹挾，滲入他焦炭般的左臂，滲入布滿裂痕的龍魂核心深處，滲入他每一寸被摧殘的血肉與靈魂。

“滋…感受它…林天…”拉斐爾那如同毒蛇低語般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近乎狂熱的興奮，再次精準(zhǔn)地刺入林天混亂不堪的意識最深處，蓋過了那湮滅靈魂的劇痛轟鳴。

“滋…這就是…湮滅的盡頭…”“滋…混沌的…原點…”“滋…希望的灰燼…罪孽的殘渣…”“滋…交織…孕育…”“滋…你苦苦追尋的…答案…”“滋…不…是…進化…”

這縷混沌誕生的瞬間，林天右臂上那些狂暴搏動的深紫色紋路，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安撫，搏動的頻率驟然減緩，那瘋狂吞噬凈化能量的勢頭也出現(xiàn)了極其短暫的凝滯！仿佛這縷新生的、不穩(wěn)定的混沌，對那原始的罪孽也產(chǎn)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本能的吸引力。

陸過鐘感覺那恐怖的吞噬之力驟然一松！他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嘔著鮮血，眼前陣陣發(fā)黑，輝光手槍徹底脫手滾落，翠綠寶石的光芒完全熄滅。屏障在他倒下的瞬間，如同破碎的肥皂泡，“啵”的一聲輕響，徹底消散在冰冷的雨水中。

陳孟生一個箭步?jīng)_上前，扶住癱倒的陸過鐘，目光卻死死盯著屏障消失后露出的林天。

林天依舊保持著右手前伸的姿勢，僵立在原地。他臉上的痛苦扭曲凝固了，雙眼空洞地望著前方被雨水模糊的城市廢墟，瞳孔深處，仿佛還殘留著金紅、暗紫、翠綠三種光芒激烈沖突湮滅的殘像。他右臂上的紫色紋路雖然減緩了搏動，卻并未消失，反而在剛剛的激烈沖突后，顏色似乎沉淀得更加深邃、更加內(nèi)斂，如同活著的紫水晶脈絡(luò)鑲嵌在焦黑的血肉里。而他那布滿裂痕的龍魂核心，裂痕深處，除了游動的暗紫絲線，似乎還多了一絲極其微弱、難以察覺的、如同星塵般的混沌光點。

雨，冰冷地沖刷著他僵立的身軀，沖刷著他焦黑的手臂和那妖異的紫色紋路。紋路在雨水的浸潤下，閃爍著濕潤而詭異的光澤。

陳孟生看著林天那只剛剛瘋狂吞噬了陸過鐘凈化能量的手，又看看他手臂上似乎變得更加“穩(wěn)定”的深紫紋路，一股混雜著恐懼、憤怒和更深邃寒意的情緒，如同冰冷的藤蔓，死死纏住了他的心臟。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廢墟之上，只剩下永無止境的雨聲，和一片死寂的絕望。林天體內(nèi)那縷新生的混沌，在無人知曉的黑暗深處，悄然蟄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