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孟生拖著陸陸過鐘和林天在惡臭的排污管道中掙扎前行。陸過鐘手臂上孢囊裂痕滲出的翠綠光芒成了黑暗中的唯一光源,卻也是拉斐爾追獵的燈塔。陳孟生胸口的荊棘花紋灼燒般疼痛,每一次能量涌動都在提醒他生命的流逝。
管道深處,污水的反光中映出林天蒼白的面容,創生鎧甲核心結晶的微弱搏動如風中殘燭。拉斐爾冰冷的聲音在陳孟生腦中回蕩:“錯誤變量,清除程序啟動。”陳孟生咬緊牙關,三重力量在體內激蕩沖撞,他知道,逃亡的盡頭將是最終的審判。
冰冷刺骨的污水如同無數根鋼針,狠狠扎進陳孟生后背被罪孽光束擦過的焦黑傷口。每一次激流的沖擊,都像鈍刀在剮蹭血肉,劇痛幾乎要撕裂他僅存的意識。腥臭、鐵銹和腐爛有機物混合的惡臭灌滿口鼻,幾乎令人窒息。他死死咬著牙,咸腥的污水混著血沫從嘴角溢出,雙臂卻如同焊死的鐵箍,一只托著陸過鐘的下頜,讓醫生口鼻勉強浮出污濁的水面,另一只則死死抓住林天胸前殘破的衣襟。
林天毫無聲息,身體在湍急的水流中沉浮,如同一具蒼白的偶人。只有胸前那塊布滿蛛網裂痕的深紫色核心結晶,在污水浸泡下,極其微弱地明滅著,每一次搏動都仿佛耗盡了最后一絲氣力,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徹底熄滅。冰冷的水流沖刷著他毫無血色的臉龐,幾縷濕透的黑發貼在額角,左眼依舊空洞地圓睜著,倒映著排污管道頂壁滲下的、粘稠的黑暗。龍魂核心的感應,徹底消失了,被死寂的結晶和冰冷的污水淹沒。
“呃…”懷里的陸過鐘發出一聲模糊的**,細若蚊蚋。陳孟生精神猛地一振,低頭看去。借著醫生右臂孢囊裂痕處頑強滲出的翠綠微光,他看見陸過鐘的眉頭痛苦地蹙緊,嘴唇翕動,似乎在無聲地呼喚著什么。那幾處最大的孢囊凸起,裂痕似乎擴大了些許,翠綠的光芒如同被壓抑的生命之火,艱難卻持續地從裂縫深處透出,微弱地照亮了周圍一小片翻滾的污水。光芒所及之處,那些原本如同活物般搏動的暗紫色孢絲,如同被灼燒般蜷縮、枯萎,發出幾乎聽不見的“滋滋”聲。
這光芒是黑暗中的慰藉,卻更像一盞招魂的燈!
“滋…檢測…高維…污染源…輝光…殘余…坐標…鎖定中…”
冰冷、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如同淬毒的冰錐,毫無征兆地狠狠刺入陳孟生混亂的識海!是拉斐爾!七罪熔爐的意志掃描!它穿透了厚厚的土層、堅硬的巖層和奔流的污水,精準地錨定了陸過鐘手臂上孢囊散逸出的、那獨特而矛盾的凈化與罪孽混合的波動!像最高效的獵犬嗅到了血腥味。
陳孟生心臟驟停,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雙眼穿透污濁的黑暗,望向管道上方。視野里只有翻涌的黑水和不斷滴落的粘稠污物,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道冰冷、粘稠、帶著絕對主宰意志的“視線”,如同探照燈般,正穿透層層阻礙,牢牢鎖定在他們身上!拉斐爾的意志如同跗骨之蛆,從未真正離開!
“呃啊!”陳孟生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胸口的荊棘花紋驟然爆發出刺目的三色強光!冰藍、灰白、翠綠的光芒瘋狂流轉、沖突,仿佛三頭兇獸在他體內撕咬搏斗!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從烙印中心的空洞傳來,瘋狂吞噬著他殘存的生命力,同時將周圍污水中彌漫的、稀薄卻無處不在的惰性罪孽因子粗暴地卷入漩渦!每一次能量的激烈對撞,都伴隨著靈魂被撕裂般的劇痛,荊棘花紋灼燒著皮膚,發出焦糊的氣味。這是飲鴆止渴,是燃燒生命換取片刻力量的瘋狂!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像被扔進了高速旋轉的離心機,守護的意志在劇痛和能量沖擊的夾縫中艱難維持,如同怒海狂濤中的一葉扁舟,隨時會被徹底撕碎。
他不能停下!不能!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陳孟生強忍著靈魂和**的雙重崩潰,雙腳在滑膩的管壁上奮力蹬踏,用盡全身力氣,拖著兩個昏迷的同伴,在湍急污濁的水流中艱難地逆流前行。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骨骼不堪重負的**和荊棘花紋更劇烈的灼痛。陸過鐘手臂上滲出的翠綠微光,在絕對的黑暗中,是唯一的方向,也是致命的燈塔。
不知在冰冷腥臭的黑暗中跋涉了多久,前方污水的流向似乎出現了一個微弱的岔口。陳孟生渾濁的視線捕捉到右前方管壁一個巨大的破口——似乎是被某種爆炸或年久失修撕裂開的。破口邊緣是扭曲斷裂的鋼筋和混凝土,破口外,水流聲變得沉悶,空間似乎開闊了些,隱約能看到一些巨大、銹蝕的金屬結構輪廓在孢囊的微光中投下猙獰的陰影。那里!也許能暫時擺脫這致命的急流,獲得片刻喘息!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燃起。陳孟生爆發出最后的力量,荊棘花紋的光芒熾烈到幾乎要將他點燃!他低吼著,用肩膀狠狠撞開幾塊漂浮的、散發著惡臭的障礙物,拖著陸過鐘和林天,奮力朝著那個破口掙扎而去!
污水混雜著垃圾猛地灌入破口。陳孟生腳下一滑,三人如同滾地葫蘆般,重重摔進破口外的空間。冰冷、潮濕的空氣帶著濃重的霉味和鐵銹味撲面而來,比管道內更加刺鼻。陳孟生癱倒在堅硬、濕滑的地面上,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味和喉嚨深處翻涌的血腥氣。他艱難地撐起上半身,借著陸過鐘手臂上依舊頑強閃爍的翠綠微光,勉強看清了所處的環境。
這里像是一個廢棄多年、巨大無比的地下蓄水池底部。四周是高聳、布滿深綠色苔蘚和銹跡的混凝土池壁,頭頂是望不到頂的黑暗穹窿,無數粗大的、銹蝕剝落的金屬管道如同巨蟒的尸骸,從四面八方延伸下來,有些還在滴滴答答地滲漏著污濁的液體。池底并非平整,布滿了高低不平的沉淀物和破碎的混凝土塊,形成一個個污濁的水洼。他們正摔在一個相對干燥的、由巨大管道殘骸和混凝土碎塊堆積成的“小島”上。
暫時安全了?不!
陳孟生猛地抬頭,瞳孔驟縮。那股冰冷粘稠的意志掃描,并未因為離開主排污道而消失!它如同無形的探針,依舊牢牢鎖定著陸過鐘手臂上那無法掩蓋的翠綠微光,在這片巨大的地下空間里反復掃蕩,范圍在一點點縮小!拉斐爾在定位!在縮小包圍圈!
“滋…坐標…區域…確認…惰性因子…活性化…啟動…”冰冷的系統音如同死神的低語,再次在陳孟生腦中響起。
嗡!
幾乎在系統音落下的瞬間,距離他們藏身的“小島”不遠處,一個淺淺的污水洼里,異變陡生!污濁的水面猛地翻騰起粘稠的氣泡,一個蜷縮在污水洼底部、早已腐爛得只剩骨架和襤褸衣物的流浪漢尸體,在某種無形力量的刺激下,猛地抽搐起來!骨架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吧”聲,空洞的眼窩深處,兩點極其微弱、渾濁的暗紫色光芒驟然亮起!緊接著,尸體周圍污濁的泥漿和垃圾殘骸仿佛被賦予了生命,瘋狂地朝著骨架匯聚、包裹、塑形!
幾秒鐘內,一個由污泥、穢物、銹蝕金屬碎片和流浪漢殘骸強行拼湊而成的、散發著濃烈惡臭的怪物站了起來!它形態扭曲,如同一個臃腫的、行走的垃圾堆,身體表面不斷滴落著黑黃色的粘稠液體,兩只由碎骨和銹鐵組成的手臂末端,延伸出尖銳的、滴著污水的骨刺。它那由破碎塑料桶充當的“頭顱”上,兩個暗紫色的光點死死鎖定了陳孟生三人藏身的方向,散發出純粹的、被激活的貪婪與暴食氣息!
“嗷——!”怪物發出一聲含混不清、如同溺水者般的嘶吼,邁著沉重笨拙卻異常堅定的步伐,踏著污濁的水洼,朝著“小島”蹣跚而來!它每一步落下,都濺起大片的污穢泥漿。
拉斐爾沒有親自降臨,他動用了最省力也最令人作嘔的手段——激活這片污穢之地本身蘊藏的罪孽因子,利用現成的“材料”,制造出最低級卻也最有效的“清道夫”!用這些被污染的怪物,將藏匿的老鼠驅趕出來,或者直接撕碎!
“混賬!”陳孟生目眥欲裂,胸中怒火與絕望交織。他掙扎著想站起來,但身體如同灌了鉛,每一次發力都牽扯著后背和胸口的劇痛,荊棘花紋的光芒明滅不定,生命力被瘋狂抽取的虛脫感如同潮水般涌來。他看了一眼昏迷的陸過鐘和林天,醫生手臂上的翠綠微光在怪物的嘶吼中似乎都黯淡了一分,林天胸口結晶的搏動更是微弱得幾乎停止。
沒有退路了!必須戰斗!在他們被更多的污泥怪物淹沒之前!
守護的意志如同冰冷的火焰,在絕境中再次燃燒起來,強行壓榨著瀕臨崩潰的身體。陳孟生低吼一聲,布滿荊棘花紋的右拳狠狠砸向身下濕滑的混凝土塊!
砰!
碎石飛濺!一塊邊緣鋒利的、足有半人高的混凝土碎塊被他硬生生掰斷!沒有守護鎧甲的天霜劍,這就是他唯一的武器!
他踉蹌著站直身體,擋在陸過鐘和林天身前,布滿血污和疲憊的臉上,只有一片冰封的決絕。他死死盯著那個蹣跚逼近的污泥怪物,布滿血絲的雙眼中,冰藍色的守護意志如同實質般燃燒起來,與體表流轉的灰白、翠綠光芒激烈交織。
“來啊!垃圾!”陳孟生嘶啞的咆哮在空曠死寂的蓄水池底部回蕩,帶著守護者最后的驕傲與憤怒。他雙手緊握沉重的混凝土石塊,布滿三色荊棘花紋的手臂肌肉賁張,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起,迎向那散發著惡臭與死亡氣息的污泥造物。
污泥怪物似乎被他的挑釁激怒,渾濁的暗紫色眼窩光芒大盛,發出一聲更加狂躁的嘶吼,猛地加速,揮舞著滴落污水的尖銳骨刺,笨拙卻勢大力沉地撲了過來!沉重的腳步踐踏著污水,濺起大片的污穢泥點。
陳孟生沒有躲閃,也無力做出精妙的閃避。他眼中只有守護的目標和眼前的威脅。在怪物骨刺刺到眼前的瞬間,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將全身的力量、連同胸中燃燒的守護意志與體內狂暴沖突的三重能量,毫無保留地灌注到雙臂,緊握的混凝土石塊帶著呼嘯的風聲,以最原始、最暴烈的方式,由下而上,狠狠掄起!
轟!
混凝土石塊結結實實地砸在污泥怪物臃腫的、由垃圾和污泥構成的胸膛上!蘊含在石塊上的灰燼白湮滅能量瞬間爆發!
噗嗤!
沒有堅硬的碰撞聲,只有一種令人作嘔的、如同重錘砸進爛泥塘的悶響!怪物被擊中的部位瞬間向內塌陷、潰散!構成其軀體的污泥、穢物和銹蝕碎片如同被投入熔爐般劇烈沸騰、湮滅,化為飛濺的黑色粘稠漿液和青煙!灰燼白的力量,對這類低階的、由惰性因子臨時激活的罪孽造物,擁有著近乎克星般的毀滅效果!
“嗷嗚——!”怪物發出一聲凄厲扭曲的哀嚎,龐大的身軀被這蘊含湮滅力量的一擊打得踉蹌后退,胸口出現一個巨大的、邊緣還在不斷湮滅潰散的空洞!暗紫色的光芒在空洞邊緣瘋狂閃爍,試圖驅動更多的污泥穢物填補傷口,但湮滅的速度遠超它的再生!
然而,這一擊也幾乎抽干了陳孟生。他眼前猛地一黑,強烈的眩暈感襲來,胸口的荊棘花紋如同烙鐵般滾燙,生命力被瘋狂抽取的冰冷感讓他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手中的混凝土石塊也因為承受不住巨大的反作用力和灰燼白能量的侵蝕,“咔嚓”一聲碎裂開來。
就在他身形晃動的瞬間,污泥怪物那未被摧毀的、由碎骨和銹鐵組成的右臂骨刺,帶著惡風,狠狠刺向他的側腹!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拉斐爾在通過怪物學習、調整!
太快了!陳孟生舊力剛盡,新力未生,身體因虛脫而遲滯,根本來不及完全躲閃!他只能憑借戰斗本能,猛地擰腰,試圖用覆蓋著荊棘花紋的左臂去格擋!
嗤啦!
尖銳的骨刺擦著他左臂外側掠過,帶起一溜血珠!荊棘花紋的光芒瞬間亮起抵抗,但骨刺上附著的污穢罪孽能量如同跗骨之蛆,瞬間侵蝕而入!一股冰冷、惡毒、帶著強烈貪婪與暴食**的意念,如同毒蛇般順著傷口狠狠鉆入陳孟生的手臂,瘋狂沖擊著他的意志!
“呃啊!”陳孟生悶哼一聲,左臂瞬間麻痹,那股惡毒的意念直沖腦海,無數饑餓、貪婪、想要吞噬一切的瘋狂幻象在眼前閃現!守護的冰藍意志瞬間被壓制!他踉蹌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混凝土碎塊上,喉嚨一甜,鮮血涌上口腔,又被他強行咽下。
污泥怪物胸口的巨大空洞在更多穢物的填補下暫時穩定,暗紫色的眼窩死死盯著受傷的陳孟生,發出貪婪的嘶鳴,再次邁步逼近。它似乎嘗到了“強大能量”的甜頭,攻擊**更加強烈!
陳孟生背靠著冰冷的石塊,左臂的麻痹感和腦海中的貪婪幻象不斷沖擊著他的神智。他劇烈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劇痛。胸口的荊棘花紋因為剛才的爆發和此刻的侵蝕而變得明滅不定,光芒黯淡了許多,吞噬生命力和罪孽因子的速度也似乎減緩了,但那股深入骨髓的虛弱感卻更加清晰。他看著步步逼近的污泥怪物,又回頭看了一眼昏迷的陸過鐘和林天。
陸過鐘手臂上的翠綠微光在剛才他爆發時似乎受到了某種刺激,光芒微弱地閃爍了一下,孢囊裂痕邊緣的暗紫孢絲似乎退縮了一絲。而林天…胸前結晶的搏動,在灰燼白能量爆發的瞬間,陳孟生似乎感覺到了一絲極其微弱、轉瞬即逝的…同步震顫?是錯覺嗎?
不!不是錯覺!
就在污泥怪物再次揚起骨刺,準備發動致命一擊的瞬間,陳孟生腦中猛地閃過林天在熔爐核心引爆數據炸彈前那孤注一擲的冰冷指令,以及他最后在診所廢墟中,用生命指引排污通道坐標時那精準到非人的數據本能!
一個瘋狂而清晰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了陳孟生被貪婪幻象侵蝕的混亂意識!
“能量…沖突…擾亂…”林天虛弱的聲音仿佛在耳邊回響。
陳孟生布滿血絲的雙眼驟然爆發出決絕的光芒!他不再試圖強行壓制左臂侵蝕而入的貪婪罪孽意念,反而主動放開了部分守護意志的封鎖!
嗡!
左臂傷口處,暗紫色的污泥罪孽能量如同開閘的洪水,瞬間沿著手臂經脈瘋狂涌入!冰冷、貪婪、暴食的意念如同毒焰般灼燒著他的神經!幾乎同時,他胸口黯淡的荊棘花紋仿佛受到了最強烈的挑釁,冰藍的守護意志、灰白的湮滅能量與殘留的翠綠輝光碎片被徹底激怒,三色光芒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態轟然爆發,狠狠撞向涌入的污泥罪孽能量!
轟——!
陳孟生感覺自己的左臂仿佛被投入了煉鋼爐!三股希望本源與一股罪孽之力在他體內狹小的戰場中悍然對撞、湮滅、撕扯!劇痛遠超之前任何一次!他左臂的皮膚瞬間變得一片青黑,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凸起、搏動,仿佛隨時會炸裂開!
“啊——!”他發出非人般的慘嚎,身體因劇痛而劇烈痙攣!
然而,就在這極致的痛苦和能量沖突爆發的核心,一點極其微弱、卻帶著絕對冷靜和精準計算意味的“意念碎片”,如同沉船中浮起的救生圈,突兀地出現在陳孟生瀕臨崩潰的識海邊緣!
“…左前…15度…污水洼…下…銹蝕…管道…薄弱點…能量…對沖…引爆…” 那聲音冰冷、破碎,帶著林天獨有的數據化腔調,卻清晰無比!
是林天!是他在灰飛煙滅前散失的數據意志碎片!在陳孟生體內三重本源能量與外來罪孽能量激烈沖突的“戰場”中,被這極端的“變量”環境短暫地激活、聚攏,傳遞出最后的戰術指令!
沒有時間思考!陳孟生對林天的戰術指令有著近乎本能的信任!在污泥怪物的骨刺即將刺穿他胸膛的剎那,他猛地將體內那混亂狂暴、瀕臨失控的能量沖突洪流,強行引導向林天指示的方向——左前方十五度,那片看似尋常、卻因林天“看到”下方銹蝕管道結構而變得致命的污水洼!
覆蓋著三色荊棘花紋的左腳,帶著同歸于盡的慘烈氣勢,狠狠踏向那片污濁的水面!
轟隆!!!!
以陳孟生踏下的左腳為中心,一股混合了冰藍、灰白、翠綠與暗紫駁雜能量的毀滅性沖擊波悍然爆發!渾濁的污水被瞬間排開、汽化!沖擊波狠狠灌入水下,精準地命中了林天“看到”的那段早已銹蝕不堪的承重污水管!
咔嚓!嘣——!
刺耳的金屬斷裂聲在地下空間炸響!那段銹蝕的管道如同被內部爆破般,猛地扭曲、斷裂!積蓄在管道內、帶著巨大壓力的污濁水流如同掙脫束縛的黑色巨蟒,狂暴地噴涌而出!高壓水流混合著斷裂的鋒利金屬碎片,形成一股毀滅性的洪流,瞬間將那個正撲到陳孟生面前的污泥怪物攔腰沖垮、撕碎!
“嗷——!”怪物只來得及發出半聲短促的哀嚎,臃腫的軀體便在高壓污水和金屬碎片的絞殺下四分五裂,重新化為毫無生機的污泥和垃圾,被洶涌的水流沖得無影無蹤!
爆炸的沖擊波也將陳孟生狠狠掀飛!他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向后倒飛,重重摔在昏迷的陸過鐘和林天身邊,濺起大片的污水。左臂的劇痛和能量沖突的余波讓他眼前發黑,喉嚨里滿是血腥味,胸口荊棘花紋的光芒徹底黯淡下去,只剩下灼燒般的劇痛和生命力被過度抽取后的冰冷死寂。他掙扎著抬起頭,模糊的視線看到那斷裂的管道處,污濁的水流依舊在狂暴噴涌,暫時阻斷了這片“小島”與其他區域的通路。
暫時…安全了?他用最后一絲力氣,側頭看向身邊的陸過鐘和林天。
陸過鐘依舊昏迷,但手臂上孢囊裂痕滲出的翠綠光芒,在剛才那股狂暴能量沖突的余波震蕩下,似乎…比之前明亮、穩定了一絲?那細微的凈化暖流再次悄然流淌出來,微弱地滋潤著他胸口灼痛的烙印。
而林天…毫無動靜。胸前結晶的微光依舊微弱得如同幻覺。
陳孟生艱難地抬起顫抖的右手,用盡最后一點力氣,輕輕碰觸了一下林天冰冷的臉頰。
“…謝了…搭檔…”嘶啞的氣音從他干裂染血的嘴唇中溢出,帶著無盡的疲憊和一絲劫后余生的茫然。沉重的眼皮再也無法支撐,黑暗如同溫柔的潮水,徹底淹沒了他的意識。在陷入深沉的昏迷前,他最后模糊的感知里,只剩下陸過鐘手臂上那點微弱的翠綠光芒,在無邊污濁的黑暗中,如同風中的殘燭,孤獨而倔強地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