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西部那棟沾染無數冤魂的摩天樓里,戰斗的喧囂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寂靜。
這種寂靜,比之前震耳欲聾的槍聲更加可怕。
它像冰冷的、無形的蛛網,從建筑的每一個裂縫和彈孔中蔓延開來,黏住了剩下的三名幸存者,讓他們感到徹骨的寒意。
三樓,墨城靠在布滿彈孔的墻邊,劇烈地喘息著。
飛雪被其在空中秒了,科里被他從天而降當成路邊一條踹死了。
二樓,馬克和杰夫背靠著背,組成了一個臨時的防御陣地。
馬克的臉上,失去了往日的鎮定自若,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作為燈塔最優秀的指揮官,大腦正在瘋狂地運轉,試圖解析剛才發生的一切。
“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杰夫的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顫,他緊握著r99沖鋒槍,眼睛驚恐地掃視著周圍每一個黑暗的角落。
“杰夫!保持冷靜!”
“他就在我們下面,在一樓。我們有高度優勢,不要自亂陣腳!”
(高打低,打沙比)
話雖如此,馬克的心卻早已沉到了谷底。
高度優勢?在那個可以無視建筑結構,隨意進行機動的鐵馭面前,所謂的高度優勢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常黎不是被困在一樓,而是他選擇了待在一樓。
從常黎出現在滑索上的那一刻起,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達成現在的局面。
他用神乎其技的空中射擊,剪除了作為眼睛的飛雪。
用雷霆萬鈞的突襲,清除了作為側翼的科里。
用一道鋁熱劑火墻,將最強火力點墨城囚禁在了三樓。
最后用一次快速的垂直突襲,殺死了陣型松動的艾麗卡。
“他會先對付誰?”杰夫的緊張幾乎快要溢出。
這玩意跟個鬼樣,眼一花就出現了,眼一閉就沒了。
雖然這只是模擬戰,但杰夫還是從鐵馭身上感受到了如蟒蛇纏繞般的窒息感。
“是我們。”
馬克的聲音干澀無比。
“我們是二人組,威脅最大。墨城被困在三樓,暫時是安全的。”
他迅速做出了判斷,但這一次,他的判斷中充滿了決絕。
“杰夫,聽著,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他想把我們當獵物,我們就變成獵人!聽我指揮!”
我們可是獵荒者,不能一直被動挨打!
馬克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那我們反其道而行!去一樓,布下陷阱,主動獵殺他!”
這番話點燃了杰夫最后的勇氣。與其在恐懼中等待,不如在戰斗中死去!
讓他見識見識步槍兵的尊嚴!
“好!”
兩人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立刻開始行動。
他們沒有走常規的樓梯,而是利用二樓的通風,用跳躍背包緩沖,一前一后地降落到了一樓大廳。
一樓布滿了各種掩體,是絕佳的伏擊場所。
“杰夫,你去東側那個隔間,那里有兩面墻作掩護,視野能覆蓋大半個大廳。
我到西側的柱子后面,和他保持交叉火力。
記住,不要輕易開火,等他進入我們的陷阱再動手!”
馬克冷靜地布置著戰術。
他們行動迅速,配合默契,在短短十幾秒內就構建起了一個交叉火力陷阱。
他們屏住呼吸,如同兩只蓄勢待發的毒蛇,等待著獵物踏入。
然而,他們等待的獵物,卻遲遲沒有出現。
一分鐘過去了,大廳里只有風穿過破碎窗戶的呼嘯聲。
馬克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他用士兵的思維,去揣測一個鐵馭的行動。
他以為常黎在一樓,只是因為艾麗卡最后死在了一樓。
但對于一個鐵馭來說,樓層,根本就不是一個固定的概念。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如同金屬刮擦玻璃的聲音,從他們的頭頂傳來。
馬克和杰夫猛地抬頭,看到了讓他們永生難忘的一幕——
常黎的身影,如同幽靈一般,正攀附在二樓天花板的斷裂邊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
他早已無聲無息地繞回了二樓,而他們卻像兩個傻瓜一樣,在一樓布下了毫無意義的陷阱。
常黎任由身體自由落體。
“開火!!!”馬克發出指令。
兩人同時調轉槍口,朝著空中的常黎瘋狂掃射。
但已經晚了,常黎在下落的瞬間,就啟動了跳躍背包的短促噴射。
整個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軌跡,完美地避開了他們倉促間形成的第一波彈幕。
子彈徒勞地打在他身后的墻壁上,激起一連串的火星。
砰!
常黎在空中,手中的和平捍衛者已經發出了怒吼。
他的目標,是位置相對暴露的杰夫。
一發精準的射擊,直接命中杰夫的胸口,將他的藍色護盾瞬間清空。
杰夫慘叫一聲,身體被巨大的沖擊力打得一個趔趄,火力出現了瞬間的停滯。
就是這個瞬間!
常黎落地,一個滑鏟,如同貼著地面的黑色閃電,直沖向杰夫。
在滑鏟的過程中,他手中的和平捍衛者再次響起。
經典滑鏟噴。
砰!
又是一槍,在極限的近距離,直接帶走了杰夫。
【鐵馭 使用 和平捍衛者 淘汰了 杰夫】
“杰夫!”
馬克沒有被沖昏頭腦。
在常黎擊殺杰夫的瞬間,他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他沒有繼續射擊,而是猛地轉身,啟動了自己那并不熟練的跳躍背包,朝著一側的墻壁沖了過去!
馬克知道,他贏不了。
在目睹了常黎那神乎其技的機動后,他清晰地認識到,在戰斗這個領域。
他和常黎之間存在著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但他仍想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