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詳細說說!”
孫玉龍將那弟子找來,讓他詳細說說聽到槍聲的事情。
那弟子是窮苦出身,經常白天在館練功,晚上出去拉腳,前天累了便在車上躺了一會,一下到了深夜。
剛準備回去,就聽到何公館那邊,連響七聲!過了片刻又響了五聲,然后何公館就開始騷亂起來。
他離得不遠聽得真切。
確定是槍響,怕被牽連,不敢多看,趕忙離開。
津門很亂,但租界不亂,所以這是一份談資,之前與館內師兄弟說起來時,被孫玉龍聽到。
那弟子下去,趙玉亭臉色深沉。
何公館是板垣一郎住地,他是津門日本人的頭目,軍政兩界都有很高地位。
“師兄你是說,宮城長順變卦與此事有關?”
“不清楚,待明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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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沒人睡著,早早起來,練外家的互相搭手、抗手,交流一下心得,不會打出真火。
練內家的沒人交手,搭手試了試力道足以。
很快十幾人跟隨霍東閣,一路往東。
日租界在津城東南部,東臨海河,東南沿秋山道與法租界相連,南抵墻子河,西至南門外大街,北起東南角閘口沿旭街。
這片區域不算最核心,但船運最為方便。
日本人早有計劃,一切都為了后續事情鋪墊。
眾人走了近一個時辰,巳時進入日租界,這時候租界不是什么神秘地帶,不會禁止進入。
日租界的街道規劃較為規整,多呈棋盤狀分布,從旭街穿過,不少外地拳師忍不住到處看去。
旭街商業繁榮,各類店鋪經營藥品、雜貨、服裝、食品等,日商還在海河沿岸設立了眾多公司、倉庫、洋行和批發店。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日本女人。
街上時不時有著和服女人和旗袍女人出沒,這還是晨間,到了夜里更熱鬧。
此時日租界內有一百多家妓院,正式營業的藝伎達上千人!
其內自然少不了各種“大煙!”
一路“見識”不少風情,眾人走到宮島街,便看到日本武士多了起來。
穿著各異,顏色不一的道館服飾,腰間系帶繡著花紋,是各門派標志。
陳湛看的頗為驚奇,日本武道繁榮昌盛,但并不像西方諸國,完全走“力”之一道。
從唐代開始,日本作為附庸從華夏獲取各方面的技巧,其中也包含武道。
從中衍生出各種門派、流派,再度發展。
被陳湛踩斷脖子的船越更之,便是唐手分支,也是極真空手道一脈。
無法否認,千年時間,到這個時代,日本已經在華夏武學基礎上,走出不少新路線。
各色道館弟子分列兩旁,中間擺擂,并不像影視劇之中,木質鑄臺,高高架起,幾米見方的范圍,誰掉下去誰輸。
道中擂臺很大,方形,足有百米見方。
而且只凸起半米,石臺水泥、鋼筋等材料澆筑而成,結構堅固穩定。
這種擂臺,并非一次性,早就在此了。
這年代比武決勝的事情,屢見不鮮。
日方面見到霍東閣到來,紛紛歡呼叫喊,有蹩腳中文,也有日語,大致能聽出是在嘲諷。
早已經習慣,沒人會與之對罵,沒有意義。
徑直到了擂臺前,只有三人站在臺前,一人在前,兩人在后。
最前的卻不是宮城長順,而是個年輕人。
樣貌上更像西方人,一身白衣,皮膚也白,高鼻梁,眼窩深陷,而且很高,站在日本人之中鶴立雞群之感。
他身后兩人,左側便是宮城長順,四十歲,剛柔流空手道高手,右邊沒人認識,約莫也有三四十歲。
年輕男子沒說話,而是身后宮城長順道:“霍先生終于來了,那便按照昨日約定,我們這邊三人出手,閣下如此多人,誰來應戰?”
霍東閣點點頭,到了這時候再糾纏對方變卦已經沒有意義,他上前一步。
身后孫玉龍也笑了笑走出來,最后便是陳湛。
“霍先生主動挑戰,便先選擇對手吧。”宮城長順并不在意,在他看來勝券在握,怎么選對手都一樣。
霍東閣看向身后陳湛和孫玉龍,他自然是與宮城長順對決。
剩下如何選,看二人自行決定。
兩人交談,白衣年輕人掃視眾人,目光從一眾人之中細細掃過去,無一遺漏。
最后看向兩側被吸引來的觀眾。
其中自然少不了三五國術館的人,趙玉亭也在列,以及一些其他門派和看熱鬧之人。
白衣年輕人搖搖頭,有些失望。
這才將注意力放到孫玉亭和陳湛身上,“快些選吧,速戰速決,我還有事。”
語氣很淡,也很輕蔑。
說完便轉頭走了,不僅不將霍東閣幾人放在眼里,宮城長順二人也被無視。
他走到兩側街邊,茶樓二層雅間,露臺正好能看到擂臺全貌,正中空位正是給他留的。
宮城長順和身邊男子對視一眼,眼中只有無奈。
這種態度,任誰都知道白衣年輕人才是主事之人。
宮城長順身邊中年人道:“兩位快些選吧,千葉閣下不喜歡等人。”
孫玉龍上前一步,他看出姓千葉的青年恃才傲物,極度自信,若讓陳湛一個湊數的頂上去就太丟臉了。
“那便由在下...”
孫玉龍話說一半,肩膀被陳湛拉住,回身看去,發現陳湛散亂的頭發下,一雙眸子驚人的亮。
不只明亮,眼神之中似有擇人而噬的猛虎。
陳湛本身是無所謂的,但目光看向那白衣青年,識海中的提示讓他無法淡定。
【新陰流千葉白,可噬運200!】
200氣運!
巨款!
他沒得選,千葉白也沒得選。
“孫兄,在下先選如何?”陳湛開口道。
孫玉龍當然不會拒絕,拱手讓陳湛先選。
趙玉亭和孫玉龍,都以為陳湛會選宮城長順身邊男子,畢竟剛才白衣人的做派太大,心生忌憚也合理。
陳湛走上前幾步,宮城長順側身長桌上放著三幅生死契。
分別為千葉白、宮城長順、小田泉三個名字已經填好,內容也寫好,老一套的內容。
擂臺決勝,生死無論,不可追究之類的話。
實際上懂的都懂,若殺了日本人,必然會遭到明里暗里的報復。
陳湛直接在千葉白vs()中簽上名字,又按上手印。
“嗯?陳湛怎么選了千葉白?”
“什么情況?”
眾人有些驚訝,但想了想,又對陳湛的智慧又多幾分敬佩。
田忌賽馬!
只要最后出場,他直接認輸便可以,還能讓對方最強的人無法出手。
一石二鳥,不可謂不聰明。
陳湛不知這些武林同道是怎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