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刀劈空的脆響里,林晚秋拽著阿野往側后方滾——鎮國將軍王承業的刀刃擦著她耳尖釘進泥土,碎石濺在臉上,混著紅霧的鐵銹味刺得鼻子生疼。
“黑炭,左路!”她低喝時,指尖白光已掃過巷口木柵欄。
朽木“咔嚓”崩裂,黑豹像道黑影竄出去,死死咬住戰馬后腿。
驚馬猛地人立起來,老將軍在馬背上晃了晃,阿野趁機拽起林晚秋沖進濃霧,反手一箭射向追兵,箭頭“當啷”釘在領頭兵的護心鏡上,火星濺了那人一臉。
“東門!”江起云的聲音從屋頂落下來,青布道袍被風掀起一角,手里拋著銅哨,“趙老四的人在那兒值守,吹這哨子能混過去!”
林晚秋沒回頭。
白光在掌心凝成薄片,反手拍向巷尾土墻,磚石“嘩啦”碎成齏粉,擋住了半數追兵。
黑炭甩脫咬扯的士兵,叼著她落下的短刀追上來,金綠眼睛在霧里亮得像兩盞燈。
跑出三里地,身后鐵甲相撞的動靜才漸漸遠了。
阿野扶著她躲進輻射森林邊緣的廢棄瞭望塔,兩人靠在銹跡斑斑的鐵壁上喘氣,黑炭趴在門口警戒,耳朵豎著,時不時朝霧里低吼兩聲。
“江先生為啥幫咱們?”阿野聲音發顫,手一直按在腰刀上。
林晚秋摸了摸口袋里那半塊能量晶體——是昨天凈化病人時,從變異行尸腦子里摳出來的,這會兒正透著點暖意。
“他得讓我活著。”她指尖白光忽明忽暗,“就像王承業想要我的異能,林薇薇想要我的命。”
霧越來越濃,遠處忽然飄來串鈴鐺聲。
叮鈴鈴,叮鈴鈴,像有人提溜著碎冰在枯枝上刮。
黑炭猛地繃緊身子,尾巴繃得像根黑炭條。
林晚秋按住阿野的肩,兩人貼瞭望塔破窗往外看——霧里滾來輛板車,車輪碾過白骨“咯吱咯吱”響,一個瘦高男人的吆喝裹著紅霧飄過來:
“換物資咯——罐頭、面罩、干凈水……一塊晶體換條命嘞!”
男人穿件灰布褂子,臉凹得像骷髏,板車上擺著幾罐午餐肉,標簽被指甲刮得看不清,旁邊堆的防霧面罩倒像新的。
“不對勁。”林晚秋瞇起眼,“將軍府剛搜捕咱們,他敢在這一帶晃?”
話音剛落,黑炭已悄咪咪繞到板車后,尾巴尖掃過一個罐頭底——“滋啦”一聲,貓毛冒起細煙,那畜生嚇得往后蹦了三尺,對著罐頭齜牙咧嘴。
“這貓倒機靈。”男人眼神閃了閃,手往板車下摸,“可惜啊,不識好歹……”
“別動。”林晚秋的聲音比霧還冷,指尖白光“騰”地亮了,“你那罐頭里,裝的是紅霧濃縮液吧?”
聽到這話,男人的手瞬時僵在出板車下。
阿野的弩箭“咔噠”上了弦,箭頭正對著他嗓子眼。
“誤會,都是誤會!”男人臉上的笑垮了,突然吹了聲尖口哨。
霧里竄出三個壯漢,攥著砍刀木棍,把瞭望塔圍了個嚴實。
“敬酒不吃吃罰酒!”男人撕破了臉,后來林晚秋才知道他叫老馬,“王將軍說了,抓住凈化者,賞十斤晶體!”
林晚秋心里一沉。
王承業的人追得這么快?
阿野沒等他們撲過來,反手抽出背上的砍刀,刀刃劈在最先沖來的壯漢手腕上。
木棍“哐當”落地,那壯漢疼得嗷嗷叫。
黑炭趁機撲上去,死死咬住另一個人的腳踝,獠牙嵌進骨頭時,那人疼得發出殺豬似的嚎叫聲。
林晚秋沒拔刀。
她順著瞭望塔鐵梯爬上去,站在頂端張開手掌——白光像潮水漫過板車,那些罐頭“噗噗”炸開,黑褐色黏液濺了老馬一身,把他的褂子燒得冒白煙。
防霧面罩更慘,沾了白光就蜷成灰,露出里面塞的爛棉絮。
“說!”她的聲音透過霧氣砸下來,“王承業為啥非要抓我?陸明宇在里面搗了什么鬼?”
老馬抖得像篩糠,結結巴巴全招了:“將軍……將軍想研究你的異能!陸副隊長說……說你最恨林薇薇,只要放消息說林薇薇在基地,你肯定會自投羅網……”
他還說,基地東門守衛收好處就放行,陸明宇靠獻紅霧情報混上副隊長,林薇薇正仗著他的勢住在異能者區。
最后,老馬哆嗦著補充:“是……是個姓江的白衣大夫說的,他說會有厲害的凈化者來……”
林晚秋指尖的光收了收。
江起云?
阿野用藤蔓把三個壯漢捆在樹上,黑炭叼著塊沒污染的壓縮餅干跑回來,討好地蹭她褲腿。
林晚秋接過餅干,掰了半塊塞進黑炭嘴里,剩下的塞給阿野。
“走了。”她最后看了眼癱在地上的老馬,“告訴王承業,想要我的異能,讓他自己來拿。”
鈴鐺聲還在霧里飄,這會兒聽著,倒像催命符了。
林晚秋攥緊從板車上搜的指南針,指針顫巍巍指著東方。
那兒有將軍府,有她得面對的陷阱,還有藏在紅霧深處的底細。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能量晶體,暖意順著指縫往外滲。
這場硬仗,從逃出基地那會兒起,就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