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指尖的白光猛地漲起來,像攢了團(tuán)小太陽。
她迎著撲來的行尸,狠狠按住那腐爛的頭顱。
“嗬——!”行尸發(fā)出不像人聲的慘嚎,黑灰順著指縫簌簌往下掉。
濺在臉上的碎末帶著點溫?zé)?,混著紅霧特有的鐵銹味,嗆得鼻腔直發(fā)酸。
林晚秋忽然笑了。
不是啥開心的笑,是劫后余生的那股狠勁——剛才還在鬼門關(guān)外打轉(zhuǎn),這會就能親手送這些怪物上路。
她試著往后退兩步,那道白光也跟著指尖在動。
三尺內(nèi)的紅霧見到那道白光跟見了貓的老鼠似的,全都乖乖退開了半尺,露出霧里藏著的斷磚和碎玻璃。
“有意思。”
她低低說了句,又抬手按向另一只行尸的胸口。
白光觸到的地方,腐肉“滋啦”就化了。
先看見黑綠色的膿水冒泡,再是筋絡(luò)像被火燒過的棉線般蜷起,最后連骨頭都脆化了,一按就成了粉末。
可第三次抬手時,太陽穴突然突突直跳,眼前一陣陣發(fā)黑,跟被人用悶棍敲了后腦勺似的。
“原來有次數(shù)限制?!?/p>
林晚秋扶著墻喘兩口氣,手心的白光弱了不少。
她盯著墻縫里滲出來的紅霧,心里大概有了數(shù)——這異能雖強(qiáng),卻不能沒完沒了地用。
巷子里橫七豎八躺著尸體,血腥味混著紅霧的鐵銹味,濃得化不開。
踩在碎磚上的腳底下,時不時傳來“咯吱”的聲響,不知是壓著了骨頭還是爛布。
林晚秋正往前挪,忽然聽見一陣細(xì)碎的嬰兒哭。
拐角那兒,一個女人正用身子護(hù)著懷里的孩子。后背被行尸撕開個大口子,紅肉翻卷著,混著血水流進(jìn)土里。
她瞪著眼睛,到最后一口氣,手還死死摟著孩子不放,指節(jié)都摳進(jìn)了襁褓布里。
林晚秋別開臉,喉嚨發(fā)緊。
剛要走,又聽見有人喊“救命”。
聲音是從堆雜物的棚子后傳出來的,怯生生的,像怕驚動了啥。
她握緊發(fā)光的手指走過去,那“求救者”猛地轉(zhuǎn)頭——眼白全黑,嘴角淌著涎水,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哪還有半分人樣。
原是變異者在學(xué)人聲當(dāng)誘餌。
“滾開!”
林晚秋指尖白光一閃,把撲來的變異者燒成黑灰。
灰末里飄出幾縷血絲,粘在手背上,被白光一燎,留下點焦糊的印記。
棚子后還藏著兩只行尸,她咬著牙連開兩次異能。頭暈得更厲害了,扶著墻才沒栽倒,額頭抵著冰涼的磚面,緩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東西。
原來這末世,連求救都可能是陷阱。
正喘著氣,巷口突然傳來弩箭破空的銳響,“咻”的一聲,帶著股勁風(fēng)。
林晚秋抬頭時,看見一個背弩的身影正被兩只行尸圍攻。
胳膊上全是血,浸濕了半只袖子,卻還咬著牙揮舞短刀,動作利落得像頭被逼到絕境的狼。
那人轉(zhuǎn)身的瞬間,林晚秋愣住了——是阿野?
三年前鄉(xiāng)下那場大火,就是他背著她從火場里沖出來的。后背被燒得冒泡,卻還笑著說“別怕,我皮糙肉厚”。
后來聽說他被抓了壯丁,咋會在這兒?
“阿野!”
她下意識喊了一聲。
男人猛地回頭,看清了是她時,眼睛“唰”地就紅了,聲音都發(fā)顫,帶著不敢信的沙?。骸巴砬铮∧氵€活著!”
他一分神,一只行尸趁機(jī)撲到近前,腐臭的爪子都快撓到他臉上。
林晚秋想也沒想,沖過去按住行尸的臉。
白光閃過,黑灰落了阿野一身,在他沾滿血污的衣服上積了薄薄一層。
“快!這邊!”
阿野反手抽出腰間短刀,刀光一閃,解決掉另一只行尸。
他拉起她就往巷子深處跑,掌心的老繭磨得她手腕發(fā)疼,卻攥得死緊,沒半分松開的意思。
兩人拐了七八個彎,才在一處廢棄的雜貨鋪后停下。
阿野靠在墻上大口喘氣,胸口起伏得厲害,胳膊上的傷口又開始滲血,把袖子浸得更紅了。
他從懷里摸出半塊干硬的餅,餅邊都發(fā)了霉,又塞給她一把磨得鋒利的短刀,刀柄纏著防滑的布條:“拿著防身?!?/p>
“你咋會來找我?”
林晚秋接過餅,咬了一口,干得剌嗓子,得使勁嚼才能咽下去。
“災(zāi)變一發(fā)生,我就從兵營里跑出來了。”
阿野擦把臉上的血,血水里混著泥,在顴骨上畫出道黑印。
他眼神亮得驚人,像藏著星星,“我知道你在尚書府,想著不管咋樣都要找到你?!?/p>
他頓了頓,往巷口望了一眼,聲音壓得更低:“紅霧邪性得很,沾多了會變異。城外有座破廟,暫時還算安全,跟我去那避避?!?/p>
林晚秋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就聽見遠(yuǎn)處傳來密集的嘶吼聲,好像有成百上千只行尸在同時咆哮。
紅霧跟漲潮的海水似的,順著巷口涌過來,帶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啪嗒、啪嗒”,踩在水里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阿野臉色一變,拉起她就跑:“快走!它們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