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未走下直升機,盛怒的聲線率先鉆破耳膜。
直到男人站立,頎長健壯的身軀堅硬鼓起,英俊面龐上肅殺與狠辣融合。
他連個多余的眼神都沒分給傷痕累累的西勒,視線凝成冷質直直釘在舒窈臉上。
再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劃過她身上的衣服。
穿的是第一次來武裝基地的長袖長褲,迷彩作戰服都給脫了,還真是夠有骨氣,一點關系都不想和他扯上。
“一而再再而三,沒完了?”
“這么不聽話,腿打斷好不好啊?”
過分溢出的怒意讓他臉上布滿扭曲癲狂的割裂感,深邃而恐怖。
西勒聞言,壓抑不住心中駭然,不禁看向身側的女人。
能讓陸梟野情緒外泄這么嚴重,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沒等西勒思索清楚,腿間傳來恐怖的痛意。
砰——!
硝煙刺鼻,陸梟野手里拿著槍,打中了他的右腿。
“滾過來!”
西勒倒地哀嚎,右腿血流不止。
舒窈立刻沖過去將人扶起來,臉色煞白,驚恐慌亂。
“你沒事吧?”
“你撐住,沒事的,我們一起走。”
西勒身上的血,慢慢流到她身上,弄臟了衣服褲子。
可女人絲毫沒有嫌棄,即使力氣很小,依舊眼眶紅紅,神情倔強地要帶著他一起跑。
見到這一幕,陸梟只覺呼吸都要炸了,攥著槍把手的指節由于用力過度,泛白緊繃的白,咯吱作響。
幫他舔舔傷口心不甘情不愿,嫌臟嫌血味濃,現在倒是不嫌了?
西勒沒想到,都已經被陸梟野逼到這個地步了,舒窈居然還沒有放棄他。
心中微暖,他扯扯唇角,沖舒窈微弱搖頭。
“我沒事,你別管我,快跑。”
“陸梟野想要的是我,我拿我這條命和手上的資源與他做個交易,他應該會放過你。”
反正他也逃不出去了,陸梟野不可能放過他。
不管怎么說這女人也是被他牽扯進來的,兜兜轉轉被賣到猶他州,又被他悉心培養送到了陸梟野這種瘋子身邊受罪。
他罪惡滔天,臨死時,想做件善事。
算是對她的一點補償。
舒窈:.......
大兄弟你是不是還看不清形勢。
她紅著眼搖頭,用盡全身力氣試圖將他扶起來。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多么濃情愜意啊,死到臨頭了,還不愿意松開對方的手。
陸梟野瞇了瞇眼睛,視線落在兩人纏在一塊的手臂上,一股火瞬間竄到頭頂。
瞄槍,對準。
“老子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滾過來!”
氣氛僵持凝滯,眾目睽睽之下,舒窈不僅沒有松手,反而攙扶著西勒往后退了一步。
后腳踩上填補縫隙的藍色集裝箱,不受控地晃了兩下,勉強維持平衡。
舒窈朝身后看了眼,巨大的炸片鐵坑里,滿是鋒利尖銳的生銹鐵片,像一把把鋒利的劍刃,閃爍著寒芒。
腐朽冰涼的氣息朝著她的面門噴涌而來。
她嚇得閉了閉眼,扭頭,卻又對上幾十個黑壓壓的槍口。
往前一步,又要回到暗無天日,被囚禁被強迫的日子。
往后一步,尸骨無存。
避無可避,走投無路,
“我不過來。”
她顫聲吐出四個字,倔強地,無懼地朝著又退了一些。
集裝箱在兩人的踩踏下劇烈晃動,由于失重,隨時都有坍塌的危險。
陸梟野瞳孔驟縮,連手都控制不住發抖。
“別動!”
兩人穩住身形,晃動停止,集裝箱勉強維持著表面的平衡 。
舒窈咬緊下唇,呼吸艱澀難忍。
她抬起頭,美眸水汽氤氳,帶著走投無路的崩潰憤怒。
“你玩得還不夠嗎?”
陸梟野有一瞬間聽不懂她這句話的意思。
玩?
“你想要的已經得到了,為什么始終不愿意放過我?”
“你非要把我逼死才開心,對不對?”
逼死,又他媽提這個詞。
陸梟野怒極反笑,眼尾上揚,涼薄寡情的眼皮扯出狹長的弧度,令人毛骨悚然。
“放過?你哪來的臉和老子說放過?”
“當臥底接近老子的是你,勾引老子的是你,給老子下藥的還是你。”
“現在和老子說放過?晚了!”
喉結滾動一圈,陸梟野面帶譏笑,口吻惡劣。
“睡都睡過了,還怎么放過?你的身體已經習慣老子了,還能容得下其他男人?”
舒窈深吸一口氣,眼眶紅得發燙,嬌小的身子因為恥辱劇烈顫抖著。
她痛苦,陸梟野反倒更暢快。
渾身肌肉鼓得發疼,胸口劇痛,用著報復的口吻繼續說。
“沒辦法,老子不喜歡嘗試新事物,吃的東西,睡的女人,都得玩膩了再放手。”
“你的老板把你培養得這么好,送來給老子睡,不睡回本豈不是可惜了?”
“閉...閉嘴!”
尖銳的叫聲乍起,遮羞布被扯開,尊嚴被踐踏得徹底。
舒窈雙手緊攥,臉上毫無血色,整個人搖搖欲墜,單薄到像是下一秒就會被風直接吹散似的。
“陸梟野。”
陸梟野惡劣地挑眉。
“你..真..讓..我..惡..心。”
一字一句,崩潰控訴,舒窈嘗到了喉嚨里不斷涌出的血腥味。
陸梟野薄唇蠕動,看著她這副崩潰的可憐樣,有片刻的心慌。
這女人臉皮最薄.....
然下一刻,他看到西勒牽住了她的手。
聽著兩人的話語,西勒大概知道發生了什么。
整個人被悔意淹沒,更多的是愧疚。
從把舒窈當臥底獻給陸梟野當冠軍禮物的那一刻,他就沒把她這條命放在心上。
西勒在猶他州摸爬滾打這么多年,手上沾滿鮮血,一個美麗的東方女人,不過是棋盤上最不起眼的一顆棋子。
可就是這顆被拋棄的棋子,在瀕死之際,不顧一切救了他。
西勒沒體會過這種感覺,如今體會到了,想不顧一切地留住它。
“對不起。”
他只能說出蒼白無力的三個字,再多的都是在辯解。
他罪惡滔天,無從辯解。
砰——!
又是一道令人頭皮發麻的槍聲,火藥味彌漫。
西勒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心臟處被人活生生崩開一個口子,血肉翻涌。
溫度流失,瞳孔里的光亮寸寸泯滅。
在舒窈驚恐的眼神中,他高大的身體晃了晃,不受控制朝后倒去。
“不要!”
舒窈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抓住了他的手,整個人撲倒在集裝箱上,撞得胸口生疼。
“不....”
她目眥欲裂,死死抓住西勒的手腕。
可她的力氣實在是太小了,被西勒帶著朝下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