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晚跟在蕭景琰身后,走進了主帥大帳。
帳內(nèi)燈火通明,一張巨大的軍事沙盤擺在正中央,上面密密麻麻地插著各種顏色的小旗。幾位將領(lǐng)圍在沙盤旁,神色凝重。
“江娘子,請坐。”蕭景琰指了指沙盤旁的一張胡床。
江書晚內(nèi)心瘋狂吐槽:我就是來打個醬油的,為什么要讓我坐這么靠前!這不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嗎!
“殿下客氣了,臣站著就行。”她連忙擺手。
“江娘子太過謙虛。”蕭景琰的眼中滿是溫柔,“你是我軍的軍需總督,理應(yīng)參與軍事會議。”
江書晚:……
她只想找個角落躲起來,結(jié)果被按在了C位。
這時,一個滿臉胡須的老將軍開口了:“殿下,根據(jù)探子回報,北狄在通往孤城的三條主要道路上都設(shè)了重兵。咱們要想突圍,必須硬打。”
另一個年輕將領(lǐng)搖頭:“硬打損失太大。北狄兵多勢眾,咱們只有五萬人馬,強攻不是上策。”
“那你說怎么辦?繞路?”胡須老將軍冷哼一聲,“繞路的話,謝將軍那邊撐不住。”
帳內(nèi)陷入沉默。
蕭景琰盯著沙盤,眉頭緊鎖。
江書晚站在一旁,內(nèi)心只有一個想法:我能不能申請調(diào)崗?比如后勤部門什么的?
“江娘子。”蕭景琰忽然轉(zhuǎn)過頭,“你覺得呢?”
江書晚差點跳起來:“啊?我?我覺得什么?”
“這三條路,你覺得我們應(yīng)該選哪一條?”蕭景琰耐心地問道。
江書晚看著沙盤上那三條密密麻麻標著敵軍的路線,心中一片絕望。
選哪條都是死路啊!
她的目光在沙盤上亂轉(zhuǎn),只想找一個看起來最安全的地方。
忽然,她看到了沙盤角落里一處狹窄的山谷。那里什么旗子都沒插,看起來很冷清。
“這里…”她隨手一指,“這里看起來挺安全的。”
話音剛落,整個帳內(nèi)瞬間安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指的地方。
“一線天?”胡須老將軍倒吸一口涼氣,“江監(jiān)正,您說的是一線天?”
江書晚眨眨眼:“一線天?什么一線天?”
“就是您指的這個地方。”年輕將領(lǐng)的聲音有些顫抖,“這里地勢險惡,兩側(cè)都是懸崖峭壁,只有一條小路能通過,而且路面崎嶇不平,大軍根本無法通行。”
江書晚:……
她怎么又選了個坑爹的地方!
“而且。”胡須老將軍繼續(xù)說道,“這里易入難出,一旦進去,就是甕中之鱉。歷史上從來沒有大軍走過這條路。”
江書晚想哭。
她只是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怎么選了個絕路?
“正是因為從來沒有大軍走過…”蕭景琰忽然開口,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所以敵軍絕對想不到我們會從這里走!”
胡須老將軍瞪大眼睛:“殿下,您的意思是…?”
“兵者,詭道也。”蕭景琰站起身,走到沙盤前,“江娘子說得對,這里確實是最安全的地方。安全到敵軍根本不會在這里設(shè)防!”
年輕將領(lǐng)恍然大悟:“殿下英明!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沒錯!”另一個將領(lǐng)也激動起來,“我們可以派一支精銳,從一線天奇襲敵軍側(cè)翼!”
江書晚聽著這些話,整個人都麻了。
她指個路都能被解讀成奇謀?這些人的腦補能力也太強了吧!
“但是殿下。”胡須老將軍還是有些擔(dān)心,“一線天地形復(fù)雜,萬一有個閃失…”
“富貴險中求。”蕭景琰打斷了他的話,“而且我們有江娘子。”
他轉(zhuǎn)過頭,看向江書晚,眼中滿是信任和崇拜:“江娘子能想到這條路線,必然已經(jīng)考慮到了所有的風(fēng)險。”
江書晚:……
我什么時候考慮風(fēng)險了?我只是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啊!
“江娘子。”蕭景琰走到她面前,“這次奇襲,還請你坐鎮(zhèn)中軍,負責(zé)調(diào)度指揮。”
“啊?”江書晚差點咬到舌頭,“我?坐鎮(zhèn)中軍?”
“正是。”蕭景琰點頭,“你既然能想出這條奇襲路線,自然也能指揮這場戰(zhàn)斗。”
江書晚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提出這條路線,就是想躲得遠遠的,結(jié)果現(xiàn)在要她親自去指揮?
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殿下,臣覺得…”她想要推辭。
“江娘子不必謙虛。”蕭景琰的眼中滿是期待,“本王相信你。”
胡須老將軍也點頭:“江監(jiān)正,您既然能想出如此奇謀,必然胸有成竹。我等愿聽您調(diào)遣。”
年輕將領(lǐng)們也紛紛表態(tài):“請江監(jiān)正指示!”
江書晚看著這些充滿期待的眼神,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真的沒有什么奇謀!她就是隨便指了個看起來最偏僻的地方!
“既然如此。”蕭景琰拍板定案,“明日黎明,我親率三千精銳,由一線天奇襲敵軍。江娘子坐鎮(zhèn)中軍,負責(zé)整體調(diào)度。”
“是!”眾將齊聲應(yīng)道。
江書晚站在那里,徹底石化了。
她的“安全路線”,變成了主戰(zhàn)場。
她的“躲避計劃”,變成了指揮作戰(zhàn)。
這還有天理嗎!
會議結(jié)束后,江書晚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的帳篷。
她一屁股坐在行軍床上,抱著腦袋發(fā)出絕望的呻吟。
“完了完了完了…”她喃喃自語,“我這是要指揮打仗?我連軍棋都不會下啊!”
這時,帳外傳來腳步聲。
“江娘子。”蕭景琰的聲音在帳外響起,“可否進來一敘?”
江書晚連忙整理了一下表情:“殿下請進。”
蕭景琰掀開帳簾走了進來。燭光下,他的俊臉顯得格外深邃。
“江娘子,你剛才在帳中,似乎有些心事?”他在江書晚對面坐下,眼中滿是關(guān)切。
江書晚心中一陣苦澀。
心事?何止是心事,簡直是要命的事!
“臣只是…有些緊張。”她如實說道。
蕭景琰點點頭:“緊張是正常的。明日一戰(zhàn),關(guān)系重大。”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更加溫柔:“但江娘子不必擔(dān)心,我相信你。”
江書晚看著他那雙滿含信任的眼睛,心中五味雜陳。
這種無條件的信任,讓她感到既溫暖又恐懼。
溫暖的是,竟然有人如此相信她。
恐懼的是,她根本承受不起這份信任。
“殿下…”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什么。
“嗯?”蕭景琰看著她。
江書晚看著他那張俊美的臉,最終還是咽下了想說的話。
算了,說了他也不會信。
“沒什么。”她搖搖頭,“臣會盡力的。”
蕭景琰滿意地笑了:“我就知道,江娘子從不讓人失望。”
他站起身,臨走前又回頭看了她一眼:“早些休息,明日還要辛苦你。”
帳簾落下,蕭景琰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江書晚癱倒在床上,盯著帳頂發(fā)呆。
明天就要去一線天了。
那個她隨手指出的“安全”路線。
現(xiàn)在想來,那地方聽起來就很危險啊!一線天?光聽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翻了個身,把臉埋在枕頭里。
“我就是想躲個清靜,怎么就這么難呢…”她悶聲說道。
夜深了,營地里漸漸安靜下來。
但江書晚卻怎么也睡不著。
她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但又說不出來。
算了,反正已經(jīng)這樣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要多想。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在遠離營地的一處山坳中,一道黑影正在和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交談。
月光下,那道黑影的面容若隱若現(xiàn)。
正是沈清漪。
“消息確實嗎?”她壓低聲音問道。
“確實。”一個聲音回答,“宋軍明日黎明從一線天奇襲,江書晚負責(zé)指揮。”
沈清漪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很好。”她從懷中取出一卷羊皮紙,“把這個交給阿史那雄。”
“是。”
黑影們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沈清漪站在原地,仰頭看著天空中的明月。
“江書晚,這次我看你怎么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