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寂禮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
“張媽!”
“欸!先生,您回來啦?”
嚴寂禮把手上拎著的小蛋糕交給她。
四下環顧一圈。
“她人呢?”
張媽接過蛋糕,“夫人在健身房運動呢。”
運動?
她也會運動?
嚴寂禮呵笑一聲。
據他所查,沈家這位大小姐,可是一身的懶骨頭,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
出了名的嬌氣。
現在都這個點了。
他倒要去看看,她能做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運動。
健身房。
沈知意扎著丸子頭,站在瑜伽墊上,一邊嘟囔,一邊齜牙咧嘴地向下比劃。
“兩手攀足固腎腰……”
后腰剛彎下去半截,就聽見身后傳來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噠噠、噠噠。
她僵著姿勢扭頭,看見嚴寂禮冰雕似的站在門口,西裝革履,人模狗樣。
棱角分明的臉上,目光緩緩垂落。
定格在她扭曲的姿勢上。
“在跳大神?”他皺眉道。
“什么跳大神!”沈知意一個踉蹌差點栽到瑜伽墊上,她手撐地,梗著脖子辯解,“這叫八段錦!八段錦!”
“你不是最愛養生了嗎?”
“怎么連這個都不知道!”
嚴寂禮幽深的目光重新覆住她。
穿著瑜伽褲的腰肢柔軟下壓,和臀線形成一道絕佳的曼妙弧度。
勾得人挪不開眼。
修長筆直的雙腿大大開著,還發著顫……
他扯了扯領帶,喉頭一陣燥熱。
“誰跟你說我愛養生?”他頓了頓,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我沒那么老?!?/p>
“是嗎?”沈知意忽然原地起身,來了個標準的“攢拳怒目增氣力”。
架勢虎虎生風。
連腦袋上頂著的小丸子,都晃了兩晃。
“那你要不要也來學學?”
她眨眨眼,眸光戲謔。
“聽說這功法能預防老年癡呆,你早點練起來,免得以后出門還要帶身份卡,找不著回家的路?!?/p>
“沈知意”,嚴寂禮眉骨下壓,從唇縫中扯出一句冰冷吐息,“你皮癢?”
“哼哼?!鄙蛑獍朦c不怵。
做完最后一個動作后,擦了擦臉上的薄汗。
搭上毛巾,走到他跟前。
“怎么?”
“嚴大律師還想抽我?”
她仰頭,挑釁般地看他。
嚴寂禮垂下眼睫,就看到這樣一張臉。
發梢凌亂,臉頰泛粉帶汗,連睫毛都掛著顫巍巍的水汽。
她身上沾著運動后的熱氣,那股淡雅的梔子花香,居然變得更加甜膩,一陣陣往他鼻尖里鉆。
一滴汗順著天鵝頸滴入鎖骨。
在那凹陷處淌過,又蜿蜒著,沒入衣領……
他幽暗的目光不自覺追隨那抹水痕。
體內忽然涌起一股強烈的沖動。
想伸出手,將那些礙眼的汗珠擦拭干凈……
亦或是……
他喉結深滾,倏地抬眼,迫使自己離開那令人心驚的想象。
“你確實欠教訓。”
他薄唇輕掀,嗓音啞燙。
垂落身側的大掌也緩緩收緊,露出手背繃直的脈絡青筋,將洶涌澎湃的力量,深重壓下。
剛剛在回家路上,想好的那些訓誡她的話,一瞬間從腦子里消失了。
轉而被她帶來的新的畫面,不停地、全方位地占據……
讓他滿腦子只剩一個念頭……
荒唐的。
讓他自己也無法面對的念頭。
“哼?!鄙蛑馔耆珱]注意他的目光已經變得粘稠晦暗,猶自哼唧道,“我才不怕你?!?/p>
“不跟你說了,洗澡去了。”
她轉身兩步,又倒退回來,狡黠地眨了眨眼。
“哦對,忘記告訴你了?!?/p>
“這八段錦,現在在年輕人中,可流行了,你不知道也正常?!?/p>
“老、古、板!”
她說完,吐舌做了個鬼臉。
一溜煙跑了。
嚴寂禮沉肅的眉眼現出幾分裂痕。
老古板?
她居然敢叫他老古板?!
他哪里老了?!
明明是她太??!
他帶著火氣回到書房。
脫了外套,扯松領帶,又解開兩顆扣子,靠坐到椅背上。
郁悶了兩分鐘后,拿起手機,撥通張樂陽的電話。
“喂?嚴律,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嚴寂禮抵了抵眉心。
默了片刻,沉聲道:“你練八段錦嗎?”
“???”張樂陽懵了。
“八段錦?什么東西?”
“我不練啊……”
嚴寂禮心下稍寬。
看吧。
年輕人也不知道。
張樂陽突然嗷了一聲,“哦哦!我想起來了!我妹妹最近好像在練這個?!?/p>
“好像挺火的?!?/p>
嚴寂禮:……
話不投機半句多。
“明天你來做匯報,每一個細節都要過。”
他沉著臉掛了電話。
徒留張樂陽一人,在電話那頭,風中凌亂。
他有點悔恨了。
下班時間,就不該接領導電話的。
真是手賤?。。?!
……
嚴寂禮靠在椅背上,轉著手機。
被她刻意挑起的怒火褪去之后,漫上來的,卻是早已壓制過的渴望。
他一遍遍想著先前看到的所有景象。
任沈知意的身影,活色生香地在腦中盤旋。
他想起她嬌俏的笑,氣人的紅唇。
眼底的光彩。
還有與她天真純然的性子截然不同的,成熟豐韻的線條起伏……
她在惑引他。
全然不知地惑引他。
轉動手機的動作倏然而止。
他有些惱怒,又像是終于想明白了什么似的。
深鎖的眉舒展開。
嚴寂禮直起身,氣場重新變得沉闊,舉手投足間,又帶上了掌控全局的魅力和氣質。
是了。
每一次的克制,都是對**的加碼。
每一次的理性推演,都會招致更深重的淪陷。
人性向來是這樣經不起考驗。
他也一樣會為這些世俗的、本能的**所驅使。
她是他從未經歷過的,人生路上的一條全然不同的意外風景。
想要探索也很正常。
只要得到了,就一定不會再想。
就一定不會再被她誘引。
所以不必壓抑。
只需要滿足。
滿足**,就能抵抗**。
他要得到她。
然后再也不要被她引動心神,像現在這樣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地想她。
他要一切,全部回歸正軌……
更重要的是。
有些事實,她必須親自確認。
譬如,他不老!
又譬如。
他有的是法子教訓她!
她不是愛哭么?
他就讓她哭個夠!
嚴寂禮帶著失控的怒意,和即將勃發的、重掌局面的野心,打開抽屜,翻出里面的聯姻協議,開始仔細地查看條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