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隱洲醒來后,見到的就是一屋子忙碌的傭人。
“少爺!您終于醒了!”
管家撲過來,老淚縱橫,“您不知道,大家有多擔(dān)心。”
擔(dān)心嗎?
傅隱洲視線緩緩在屋內(nèi)掃了一圈,凝在沈知意臉上。
她也會擔(dān)心嗎?
在心里記著另一個男人的情況下,也會擔(dān)心自己嗎?
他胸口堵了團(tuán)棉花似的。
扭過頭,臉上表情陰沉難看。
管家朝沈知意招手,“快,把少爺?shù)乃幠眠^來。”
沈知意立刻上前。
“少爺,醫(yī)生說了,您情緒起伏過大,情況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嚴(yán)重,醒來后,得立馬把這個藥吃掉才行。”
傅隱洲慢慢轉(zhuǎn)回頭。
幽沉難辨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像毒蛇的蛇信,一點(diǎn)點(diǎn)舔吻過她臉上的每一處轉(zhuǎn)折,帶著濕滑的、陰涼的試探。
知知……
他的知知……
不僅忘了他,心里還裝了另一個男人……
他慢慢咬牙,連拳頭也收緊。
“我不吃。”
他心中郁結(jié)難消,賭氣一般直勾勾盯著她,“反正死了也沒人在乎。”
沈知意愣了瞬。
脫口而出:“怎么會沒人在乎?”
她腦中下意識蹦出一句“我在乎”,而后,猛然一驚。
她怎么會這么覺得?
沈知意微怔。
又想到一個億,頓時(shí)釋然。
一定是為了錢,所以在乎他的安危。
對……
為了錢。
她將那句話咽回肚子里,溫聲道:“我們這一屋子的人都在乎。”
管家跟著應(yīng)聲。
“是啊少爺,我們都在乎呢。”
“您可千萬別胡思亂想了,趕快把藥吃了吧。”
他叫來一個男保姆,“快扶少爺起來。”
傅隱洲拒絕。
“別碰我。”
他指著沈知意,“你來。”
沈知意把藥交給管家,走到床邊,微彎下身,“少爺,您把胳膊搭在我身上。”
傅隱洲攬住她的肩。
一個用力,幾乎將她整個人抱在胸口。
鼻尖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淺淡的梔子花香,剛剛對她的氣,不自覺消散大半。
他真想就這樣將她壓在懷中,捏著她的臉,問問她。
為什么忘了自己。
為什么喜歡別人。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神游間,沈知意已經(jīng)用力一托,扶著他起身,靠在床頭。
她松開他。
懷中溫軟馨香遠(yuǎn)去。
傅隱洲有些不滿。
看著房間里烏泱泱的一堆人,煩躁地捏了捏眉心,“都出去。”
“用不著這么多人伺候。”
管家揮揮手。
眾人便停下手上的事,井然有序地退出門。
沈知意也默默轉(zhuǎn)身,想跟著大部隊(duì)離開。
“我叫你走了嗎?”傅隱洲叫住她,表情有些生氣,“沈知意,你就這么不想照顧我?”
剛剛還說在乎他,現(xiàn)在轉(zhuǎn)頭就不認(rèn)了。
騙子……騙子!
沈知意:……
她又默默走回來,瞄了傅隱洲一眼。
莫名覺得他有點(diǎn)像無理取鬧的小孩子,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
但看在他身體虛弱的份上,她決定暫時(shí)不跟他計(jì)較。
“少爺,您誤會了。”
“我是要去幫您把輪椅推過來。”
“醫(yī)生說,您吃了藥,得去外面曬曬太陽,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紓解心情,會好得快一點(diǎn)。”
傅隱洲聽她沒有要走的意思,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去吧。”
沈知意便轉(zhuǎn)身,朝房間的另一頭走去。
管家把藥交到傅隱洲手中。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盯著我吃藥。”他驅(qū)開管家。
“欸,好,我去幫少爺準(zhǔn)備散步用的東西。”管家知道他的脾氣,也轉(zhuǎn)頭去櫥柜里拿東西。
傅隱洲看著床頭柜子上的水壺和冰塊,又看了看沈知意的背影。
眸中暗光一閃而逝。
在乎別人又怎樣?
她只能待在他身邊,關(guān)心他,照顧他。
只要時(shí)間夠久。
他一定可以讓她想起他們的過去,將那個該死的男人驅(qū)逐出她的腦海!
她只能愛他。
心里,也只能裝著他一個人!
強(qiáng)烈的幽暗心思驅(qū)使下,傅隱洲側(cè)過身,倒了杯滾燙的熱水,沒有放冰塊。
掀開被子。
盯著自己毫無知覺的腿半晌,手腕一轉(zhuǎn),傾倒杯口。
滾燙的熱水冒著熱氣,滋啦啦地透過薄薄的衣服布料,迅速在腿上蔓開一大片濕痕。
管家剛拿好部分東西,扭頭,看到這一幕,直接驚叫著跑過來。
“少爺!”
“您沒事吧?!”
“那可是九十幾度的開水啊!”
他趕緊拿過傅隱洲手上的杯子,放到床頭柜上。
沈知意也驚訝轉(zhuǎn)身,立刻奔過來。
“我看看!”
她低頭,注視傅隱洲大腿上的布料,著急道:“一定燙傷了,我去找醫(yī)生過來!”
傅隱洲看到她臉上的焦急神色,唇角勾起一抹極淺淡的滿足笑容。
“用不著。”
“家里不是有燙傷藥嗎?”
“涂一點(diǎn)就好了。”
他拉住沈知意的手,撩起眼皮,幽幽看著她,“你幫我涂。”
沈知意張了張唇。
視線往下,落在他的大腿上。
涂藥?
那豈不是……要脫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