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像是被那響聲嚇到,完全愣住了。
她視線順著那紐扣,骨轆轆地滾到地上,再緩慢挪移回來。
撞入眼簾的。
卻是一副比那聲巨響,還要震驚她的景象。
那沖破桎梏的……
連最后一層遮掩,也氣勢洶洶地撞開的……
沈知意連驚叫都忘了。
只是張著唇,呆呆地看著。
所有的言語、思維,瞬間消失。
只剩下盤踞在眼前的,他衣擺下的肌肉,和皮膚上虬結(jié)有力的青筋、血管……
傅隱洲沒有半點要遮掩的意思。
反而因為她的目光,喉結(jié)猛烈滾動,連唇角都微微上挑,勾起一絲興奮的弧度。
“知知……”他血液都開始燃燒,“抱歉,嚇到你了嗎?”
最紳士的問詢。
卻帶著最具壓迫感的氣息,轉(zhuǎn)動輪椅,粗魯又蠻橫地逼近她。
沈知意渾身發(fā)軟。
完全無法直視他的眼,側(cè)過身子,暈乎乎地挨著旁邊的玻璃門,從矮凳上緩緩滑落……
傅隱洲停在她跟前,俯下身。
朝她伸出手。
“知知……”他好像完全不知羞似的,臉上甚至還帶著得體的微笑,對她溫聲道,“地上都是水,別坐著。”
他在關(guān)心她。
可橫在她眼前的大掌,卻像最灼人的火山,光是攤在她面前,就已經(jīng)讓她無法承受。
“握住我的手。”
他語帶蠱惑,命令道。
沈知意下意識一抖,抬眸,對上他幽暗難辨的目光,顫巍巍地將手觸上他掌心。
剛碰上,就被他牢牢握住。
他拉著她起身。
“現(xiàn)在,還站得穩(wěn)嗎?”
“還有力氣幫我嗎?”
傅隱洲循循善誘,一句句的詢問,看似在征求她的意見,卻有著最不容置疑的魔力,誘引她乖乖點頭。
“我、我?guī)湍恪?/p>
她不可能讓別人看到他這副樣子。
“知知……好乖。”他低聲稱贊。
像是在感激她的不半途而廢。
“我該對你說聲謝謝。”
他看著她,緩聲開口:“謝謝你看我,幫我,不害怕我。”
他將她招致這樣的境地。
卻想不到。
她如此溫柔地聽從他的話語,輕易接受了自己的處境。
不論這是不是她的偽裝。
他都很高興。
高興她,接受這樣殘破的、扭曲的、兇戾的他。
甚至沒有一點不滿。
沈知意幫他解下衣物。
在他按著輪椅扶手,撐起身子,騰空的剎那,低頭彎腰,與他身上熱燙的荷爾蒙氣息,幾乎打了個照面。
她羞怯不已地扭開頭。
臉頰卻輕輕蹭貼過他的胸膛。
傅隱洲被她的發(fā)絲和皮膚撩動,喉頭輕滾,發(fā)出一聲隱秘的、滿足的喟嘆。
他重新落回椅子上。
看著整理濕衣服的沈知意,黑眸盛滿瀲瀲波光。
那是即將溢流的,晃動的愛意。
今天伊始,他已經(jīng)單方面,和她完成了這世上最親密的昭示。
她已經(jīng)從身到心,完全掌握他。
傅隱洲光是如此想,一顆心便不受控制地,在胸腔中狂亂跳動。
他喜歡“他是她的”這件事。
這讓他感到呼吸的美妙,存在的真實。
而有一天,他會親口告訴她,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絕對的,無可替代的唯一。
沈知意暈紅著臉,幫他擦干凈身子,推著他回到臥室,找了身干凈清爽的衣服,幫他換上。
在一切完成之后。
她試探著問他:“少爺,其實,您看著很健壯……身上的肌肉,也幾乎沒有萎縮的跡象。”
“您的腿,完全有恢復的可能。”
“為什么不去試試接受治療呢?”
傅隱洲所有的柔情都在這一刻退卻。
“我不去。”他笑意凝固,語氣近乎冷硬,“以后,別讓我再聽到你對我說這種話。”
她想完成任務(wù),然后盡早離開自己?
不。
他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
如果她要走,也該等到自己能站起來,抱著挽留她的那一天。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她。
怎么可能這么輕易放她離開?
絕,無,可,能。
傅隱洲眼底漫上偏執(zhí)郁色。
沈知意雖然猜到他會拒絕,但心里還是不免有些失落。
沒想到第一次主動勸他接受治療,就得到這么強硬的回答。
明明剛剛還很好說話……
現(xiàn)在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我也只是說說”,沈知意訕笑道,“少爺不想去,就不去。”
“以后,有我?guī)湍蝹挥贸运帲亚榫w穩(wěn)定下來,說不定哪天就好了呢。”
她替他拉好被子。
“那您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剛剛在浴室折騰了那么久,她身上也亂糟糟的一團。
得趕緊回去換身衣服。
她說完就要走。
傅隱洲拉住她,“等等。”
他側(cè)過身,指節(jié)敲了敲床頭柜,“幫我開一下最下面的柜門。”
“噢,好。”沈知意以為他要拿東西,走過去,蹲下身,拉開柜門,看到里面是個保險箱。
“少爺,這……”她疑惑抬眸。
“密碼170623”,傅隱洲迎上她的視線,淡聲道,“幫我打開。”
沈知意驚了瞬。
他就這么把保險柜的密碼告訴她了?!
她現(xiàn)在,可只是個女傭!
沈知意難以置信地眨眨眼,指尖在數(shù)字區(qū)半信半疑地戳弄。
咔噠——
鎖打開了。
還真是這個密碼!
沈知意瞪大眼,怔怔拉開柜門。
剛打開,就被里頭的金光燙得猛地瞇起眼。
適應那道亮光后。
睜開眼一看。
里面密密麻麻的,堆的全是金條!
沈知意倒抽一口涼氣,險些跌坐在地上。
“少爺……”她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仰頭看他,“您是要拿金條嗎?”
傅隱洲眼尾漫開笑。
“不是我拿,是你拿。”
“我拿?!”沈知意呆愣愣的,好像還沒有消化他話中的意思。
“嗯。”傅隱洲清清淡淡地點頭,好像在說什么稀松平常的事,“你幫我換了衣服,又做了那樣的事,自己的衣服都弄濕了。”
他嗓音微啞,視線垂落,“應該拿到合理的補償。”
“這些金條,你想拿多少拿多少。”
他本可以送她些昂貴的寶石、字畫,或者包包、手表……
可是,這些東西都不容易變賣。
也不一定保值。
他和知知從小就沒歸屬感。
他知道,她渴望的東西和他一樣,喜歡這些實際的、容易脫手轉(zhuǎn)換,又好攜帶的東西。
就算想戴首飾,找個金店打自己喜歡的款式,也很容易。
沒什么比金條更合適了。
他把密碼告訴她,就是允許她隨時變卦反悔,只要任何時候她想要,隨時來拿就行。
合理的補償?
沈知意感覺耳朵嗡嗡的,重新轉(zhuǎn)頭,看向柜子里晃著一圈金色光暈的金條們。
終于還是按捺不住,伸手拿了一塊。
低眸一看。
一千克?!
瞳孔瞬間瞪得溜圓。
按照現(xiàn)在的市價,這一塊,可值七八十萬!
她只是幫他換了件衣服啊……
這補償……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