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微怔。
笑道:“一定是對少爺來說很重要的朋友,您才這么耿耿于懷?!?/p>
“不過,少爺也要學會向前看才行。”
“您不是剛剛勸過我嗎?”她輕輕柔柔道,“沒有什么回憶,是無可替代的?!?/p>
“以后,您會碰到更好的人?!?/p>
“不管是朋友,還是別的什么?!?/p>
傅隱洲:……
他夾了筷百合,放進嘴里。
干凈又純粹的清冽香氣,一瞬間在唇齒間迸開。
像記憶中,她給他的那些甜。
他將攜帶和她一同鑄就的過往,在“現在”和“未來”的長河中,走一輩子。
向前看?
他當然愿意。
傅隱洲將那些百合咽下,撩起眼皮,看向沈知意。
因為不論何時何地。
他的眼前,都只有她一個人。
也只會有她。
“吃飯吧?!?/p>
……
夜色濃稠,無聲無息地漫進別墅。
所有人都已沉睡。
連通兩間臥室的暗門被悄然打開,傅隱洲推著輪椅,悄無聲息地轉到沈知意的床前。
他看著她沉睡的臉,目光落在她緊閉的長睫和纖薄的眼皮上。
這底下,藏著他日思夜想的一雙眼。
和記憶中的一樣干凈澄澈。
只不過,少了他的身影……
傅隱洲抿唇,視線下移,又落在她微微張開的唇瓣上。
今日,從這張小小的唇中溢出的吐息,曾經那么近地靠近他的燎原地。
讓他幾乎為之瘋狂……
喉結無聲滾動。
他湊過去,彎下身,鼻尖貼著她的手腕輕嗅。
一陣極淺淡的梔子花香撲入鼻尖。
可是不夠……
還不夠……
傅隱洲想著她的味道,想到快要瘋掉。
他視線反反復復,落在她白皙細嫩的脖頸,和鎖骨下的一片瑩潤肌膚。
很想就此把頭埋到她頸間。
可是……他怕動作太大,或者,在她的香味誘引下,控制不住地對她做出一些瘋狂舉止,吵醒她,嚇到她。
他無意驚擾她的美夢。
只不過,明天就要去治療了。
他知道會面對什么,承受什么。
針扎、電擊……
亦或是對新藥物的不耐受。
他甚至經歷過短暫失明、失聰,和全身過敏導致的休克……
那些可以預見的苦痛,他都可以忍受。
只要在出發前,從她這里,汲取一點力量。
一點點就好。
傅隱洲盯著她的手腕。
感到自己血管中的脈動,在黑夜中砰響、奔流。
濤聲劇烈。
是他潛伏的渴望,在抗議、叫囂。
叫囂著,被滿足。
白天的時候,他就想叫她抱抱他。
可是,自己已經用燙傷嚇到她一次了,要是再偽裝成呼吸困難,她一定會著急上火,擔心得整夜睡不著覺。
他的知知,一向是這么善良又負責的一個人。
不管做什么,都會盡她的全力。
即使自己對她來說,只是一個陌生的、難搞的雇主。
她也一樣會為他擔憂。
傅隱洲忽然想起之前發病的時候,不小心舔了下她的汗珠,那股沖刷全身的療愈感,到現在還在激蕩他的靈魂。
也許……
神明會允準。
讓他再嘗一點她的味道。
傅隱洲在極致的渴望驅使下,輕輕抬起她的手腕。
薄唇印上她的肌膚。
貼著她手腕上的脈絡,一點點吮吻。
他自認已經很小心。
可他身上的氣息太過灼熱,噴灑在她腕間肌膚上,激起一陣陌生的戰栗。
還有捏著她手腕的粗糙指腹。
即使只是停留,可那偶爾加重的力道,也同樣在嬌嫩的肌膚上,壓按出一些火熱的、難以忽視的觸感。
沉睡的夢境邊緣被一點點撕開。
沈知意長睫微顫。
動了動指尖。
傅隱洲動作僵住。
抬起頭。
在黑夜中,對上沈知意懵然、困惑,又陡然震驚的眼。
“啊——”
她只看清一個人影,還未來得及辨認出是誰,就第一時間抽出自己的手腕,對準他的臉,狠狠扇了過去!
啪——!
清脆的響聲在黑夜中炸開。
沈知意拽緊被子,迅速挪移靠到床頭上。
借著月光,看清面前的人。
和他身下的輪椅。
“少爺?!”沈知意放大瞳孔,慢慢松開捏著被子的指尖。
“您怎么過來了?”
傅隱洲被她的巴掌打得偏過頭。
整張臉隱在月光的背面,融在一層晦暗陰影中。
可睫羽掩藏下的墨黑瞳仁,卻翻卷起灼灼亮光,像是找回記憶中的,她的色彩。
他舌尖抵了抵腮幫。
臉頰上傳來灼熱的痛感,卻意外地,激起一陣細密的愉悅。
只有真實的她才能給的愉悅。
他要費好大的勁,才能斂平自己忍不住上揚的唇角。
傅隱洲轉過頭。
“知知,我難受。”他有些可憐道。
沈知意怔了瞬。
而后緊張掀開被子,挪到他跟前。
“對不起少爺,我不知道是您。”
“打疼您了吧?”
她剛剛沒有偽裝,暴露了自己本身的個性,用了狠勁。
“您哪里難受嗎?”
“是發病了嗎?”
她著急起來。
要不是因為發病,夜里無法忍受,他怎么會到她的房間來呢?
都已經這樣了,還沒有吵醒自己,只是抓著她的手腕,聞她的味道。
沈知意覺得他簡直是可憐壞了。
傅隱洲看到她臉上的擔憂,便仰起頭,推著輪椅,將自己被扇紅的臉挪到月光下。
方便她看清楚。
果然如愿以償地,捕捉到她眼中的抱歉。
“嗯……”他好像有些喘不過氣,一直盯著她的唇,喉結急促滾動,“哪里都難受?!?/p>
“那……我抱抱您?”沈知意說著,坐到床邊,拉過他的腕,半個身體傾過去,擁住他。
“這樣,會好一些嗎?”
傅隱洲埋首在她頸間。
溫熱細膩的脖頸,還帶著被窩的馨香,像港灣一樣,讓他無可抑制地留戀。
他心念微動,掀了掀唇。
“不夠。”
大掌掐住她的腰,分開一點距離。
他與她平視,呼吸在暗夜中變得愈發綿長、深重。
卻帶著足以灼燒胸腔的熱度。
他緩聲開口:“我記得,之前不小心碰了你的汗,就好了很多?!?/p>
“所以,應該有別的辦法,可以讓我睡個好覺?!?/p>
沈知意微怔。
“什么辦法?”
舒適涼爽的夜里,總不能,讓她想法子,出一身汗吧?
傅隱洲喉結深滾,眼底覆上比這夜色還要黏稠的晦暗,“有樣東西,或許比汗,還要有效。”
指腹摩挲她的腰際。
“知知……”他啞聲開口,“可以吻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