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個小區啊,地段好,環境好,你用這個價格租到這里,絕對是賺到了。”
房東阿姨領著沈知意,往樓道電梯那走。
“我這個房子是裝來自己住的,要不是我小兒子要出國讀書,我也不舍得租出去。”
“不過妹妹你看著大方漂亮,人也清楚,租給你,我一萬個放心。”
不像之前的那個女生。
本來說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爽約退租了。
害得她臨時找下家。
不過還好,碰上了一個干脆爽快的租客,長得還跟仙女似的。
房東阿姨看著沈知意那張臉,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愛憐。
“妹妹,我多說一嘴……”
她猶豫著湊過去,在沈知意耳邊低聲道:“咱們這兒什么都好,就是有一點要注意。”
“你隔壁新搬來的那個鄰居小伙子,平時千萬得躲著點。”
“別跟他有什么交集。”
沈知意不解抬眸。
“為什么?”
房東阿姨左看右看,剛想說些什么,就聽到不遠處樓底下,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
在寂靜的夜里,聽得格外清楚。
“灼哥,真要殺啊?”
房東阿姨瞳孔巨震,連忙拉著沈知意,慌慌張張地進了樓道口。
沈知意匆匆一瞥。
就看到一個穿灰色工裝的高大男人,戴著鴨舌帽,屈腿靠在樓下墻邊,嘴里咬著根煙,在和什么人打電話。
剛剛那聲音,就是從電話另一頭傳來的。
他開著免提,將手機拿遠了些。
“叫你動手就動手,廢什么話。”
他聲音沙啞又滾燙,被夜風揉開,裹著蓬勃的荷爾蒙氣息,鉆進沈知意的皮膚毛孔中。
叫她密密麻麻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路過時。
她聞到他身上傳來的尼古丁和機油混合味。
似乎感受到她的視線。
陸巖灼微抬起頭,看了沈知意一眼。
鋒銳的五官陷在帽檐打下的陰影中,合著升騰的煙霧和薄薄的夜色,叫人看不分明。
只是那唯一清晰的,短銳的胡須,和堅硬深鑿的下頜線,以及微抿的薄唇,還有夾著煙的粗糲指節,無不昭示著他不好惹的氣場。
暴戾與性感熔鑄。
有股致命的吸引力。
沈知意心頭一跳,驀地轉頭,收回視線。
幾乎在同一瞬。
陸巖灼指節一松,煙頭墜落。
他垂眸碾滅星火。
工裝褲包裹著的大腿晃動兩下,連褶皺都收束出隱忍的力量感,亟待爆發。
他舌尖抵了抵腮幫,關掉免提,重新靠回墻上。
電話那頭的聲音,哀叫著傳入耳膜。
“這可是養了好幾年的鴨子啊!”
“你就為了個連面都沒見過的老太太,就因為她摔斷了腿,就要全部殺了給她送過去補身體?”
“灼哥,我沒看出來,你退伍之后,怎么開始搞慈善了?”
陸巖灼輕嘖了聲。
“我也沒看出來,你娶了媳婦之后,話怎么這么多?”
電話那頭沉默。
半晌后,那人哼了聲。
“你就笑吧。”
“等你娶了媳婦,我看你怎么想法子哄她。”
“到時候,千萬別來找我借什么《嬌夫嘴甜手冊》和《妻奴一百二十三式》,憑咱倆的交情,我就算燒了也不可能給你。”
“掛了,殺鴨子去了。”
陸巖灼嗤笑了聲,撂了電話。
媳婦?
他不可能有這種東西。
在他的世界里,女人就等同于麻煩。
他最討厭麻煩。
沒來由地,陸巖灼腦子里突然闖入剛剛看到的,那個女人的樣子。
海藻般的頭發披散著,微微卷曲。
像是豐潤柔美的水草。
一雙桃花眼含情帶怯,霧蒙蒙的,好像隨時都能哭出來。
可卻偏偏長了一張明艷的臉,皎潔奪目。
不論放在哪里,都是當之無愧的,人人爭搶的瑰寶。
自然,就等同于麻煩。
陸巖灼抿了抿唇,屈指抬了下帽檐。
起身往家中走去。
房東阿姨扯著沈知意進了電梯。
關上門后,才軟著腿靠在扶手上,重重松了口氣。
“聽到沒有?”
“剛剛他在和別人說什么殺不殺的,真的有點嚇人。”
“小區里都在傳,說他是剛剛出獄的勞改犯。”
“每天早出晚歸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她看了沈知意一眼,頓了頓,又扯出一個笑,“不過妹妹你也別怕,我們小區安保很好的,附近就是警局,他絕對不敢做什么。”
“就算真是勞改犯,肯定也是改過自新了。”
“咱們也得給這樣的人重新做人的機會嘛……呵呵,呵呵呵……”
她有些懊悔地低下頭,似乎在后悔自己多說了這些話。
沈知意莞爾。
“阿姨放心,我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就不租的。”
房東阿姨這才松了口氣。
臉上露出真心的笑。
“我就知道你這姑娘爽快,以后有任何問題,你就聯系我的大兒子,他就在這附近上班。”
她把一個聯系方式推給了沈知意。
“好的,謝謝阿姨。”沈知意存了那人的電話,微笑著出了電梯。
進了屋,交接了鑰匙,房東阿姨又囑咐了幾句。
“我這屋子通風采光都好,所以刮風的時候一定要關好門窗。”
“明天好像就有大風,妹妹要注意些。”
“要是你實在不放心隔壁的那個小伙子,可以叫我兒子過來,給你在陽臺上裝個防盜網。”
“好。”沈知意接過她遞來的鑰匙。
“那我就先回去了。”
送走房東阿姨,沈知意站在屋子中間,四處打量。
全屋都是簡約的原木風裝修。
看著干凈、溫馨。
她拉開落地窗,走到陽臺邊,往旁邊一望。
這才發現與隔壁陽臺離得很近。
她看到那兒晾曬的幾件衣服。
灰黑色的工裝褲、T恤、牛仔褲,還有兩條內褲和幾雙襪子。
應當是剛剛看到的那個男人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狗。
那是一只黑色的邊牧。
只有額頭、鼻尖、四只爪子和胸前的一簇毛是白的。
它蹲在那,前爪交疊著踩住自己的尾巴。
在黑夜中眨巴著眼,歪著頭,目光好奇地打量她。
眼瞳像玻璃珠子一樣清澈。
“汪!”那大狗吠了一聲,朝沈知意吐了吐舌頭。
沈知意抬了抬眉。
對著它輕輕拍手,剛逗了一聲,就聽到隔壁陽臺門被拉開。
剛剛碰到的那個男人摘了帽子,朝她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