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站定沒一會兒,外面鞭炮聲驟然響起,“噼里啪啦”震耳欲聾。
在眾人的歡呼聲、打趣聲里,新郎一路把新娘背進(jìn)正廳才放下。
趙嫂子瞅準(zhǔn)時機(jī),兩步上前把紅綢帶遞到一對新人手中,一人一頭,輕輕一牽,寓意著將兩人今后的日子穩(wěn)穩(wěn)相連。
周圍賓客紛紛鼓掌叫好,歡聲笑語簡直要把這小小的院子填滿。
“新人齊聚堂,敬茶孝爹娘。”
隨著這聲高喊,新人在眾人的簇?fù)硐拢酥璞K,恭恭敬敬地走向坐在正堂首位的鄭翠花夫婦。
兩人先是深深鞠躬,隨后新娘雙手穩(wěn)穩(wěn)地遞上茶盞,“爸,請喝茶。”
王大力的父親接過茶,笑得合不攏嘴,從兜里掏出一個紅包,塞進(jìn)兒媳婦手里,連聲道好。
輪到婆婆時,新娘子同樣禮數(shù)周全,“媽,您喝茶。”
鄭翠花接過茶,細(xì)細(xì)抿了一口,看著眼前乖巧的兒媳,滿心歡喜,也給了個大紅包,還不忘叮囑:“閨女啊,進(jìn)了咱家門,就是自家人,以后有啥委屈,跟娘說。”
新娘微微點(diǎn)頭,輕聲應(yīng)著。
敬完茶,緊接著就是酒席開場。
一隊(duì)嗩吶鑼鼓隊(duì),圍著酒席開始奏樂,熱鬧得不行。
另有一隊(duì)嬸娘們開始端菜。
不一會,一張張八仙桌被擺滿,桌上有魚、有肉,還有喜糖、煙酒。
王家也算是下了血本,這婚禮辦得相當(dāng)體面。
音樂聲一停,大伙紛紛入席,開始推杯換盞。
林安安也接了鄭翠花一個紅包,被送到鄰桌的席位上,和楚家人坐在一起。
楚姑婆指了指首桌,“明舟被請去首桌了,子淮也跟著去了,安安你要去不?”
“我就不去了,我陪著姑婆。”
“哈哈哈,好,那咱吃飯,這菜做得不錯,你多吃點(diǎn)。”
席間,時不時有鄰里過來打招呼、敬酒,當(dāng)?shù)弥职舶踩托氯巳鱿擦耍€紛紛道賀。
林安安笑著一一回應(yīng),言行舉止溫婉得體。
楚明蘭在一旁吃得滿嘴油光,腮幫子鼓鼓的,時不時湊到林安安耳邊分享哪道菜最合她口味,小丫頭的活潑勁兒逗得林安安直樂。
正吃得熱鬧,忽然聽到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喧嘩。
原來是幾個年輕小伙子起哄,攛掇著新郎官講講他和新娘子的故事。
王大力被鬧得滿臉通紅,卻也拗不過,只好清了清嗓子講起來。
“其實(shí)我倆打小就認(rèn)識,她住我姥家隔壁,小時候她又瘦又小,經(jīng)常被人欺負(fù),全是我護(hù)著她。
后來我倆都長大了,我進(jìn)部隊(duì)就為了讓自己變強(qiáng),好一直護(hù)著她。這不,好不容易給人娶回來了!”
“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倆這還是青梅竹馬的情意呢,了不得!”
周圍人紛紛夸贊這是青梅竹馬的好姻緣。
新娘子坐在一旁,悄悄揪了揪王大力的衣角,羞得不敢抬頭。
林安安嘴角不自覺泛起笑意,這年代的感情真純粹,真好。
正想著,“砰”的一聲,從隔壁桌傳來。
周圍兩桌的人都轉(zhuǎn)頭看去……
來人竟是湯靜巧母女!
林安安眉頭微皺,繼續(xù)垂眸吃飯,不想搭理。
湯靜巧臨時不來撒喜,在場的嬸娘們可都是知道的。
再說,酒席都快過半了,她這時候才來,擺個臭臉不說,還搞那么大動靜,是真沒給王家臉面吶……
湯母察覺到眾人的目光,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扯了扯湯靜巧的胳膊:“你這丫頭,毛毛躁躁的,干啥呢!”
可湯靜巧卻仿若未聞,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安安,眼神里滿是怨憤。
她的眼神太過直白,自然讓眾人誤會了。
大伙還以為她是介意林安安接了這撒喜的活計(jì),惹她不高興了呢!
也越發(fā)看不上她,自己不來,還不允許別人來?哪有這樣的道理?
“有什么好得意的!別以為撒個喜就了不起了,撒喜的福氣,可不是個病秧子能擔(dān)得起的,別到最后把人兩口子都撒離了。”
湯靜巧雖沒有指名道姓,可大伙都知道她在說誰。
周圍的人滿臉訝異……
“砰”的一聲,比剛剛那聲更響些。
一個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女同志拍桌而起,開口直白,“你,給我滾出去,這里不歡迎你!今天是我家小妹大喜的日子,哪容得了你在這鬼話連篇。”
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新娘的姐姐。
這女娃平日里就是個潑辣性子,此刻氣得胸脯劇烈起伏,大步流星就朝湯靜巧走去。
湯母見狀,趕忙把湯靜巧往身后拉,賠著笑臉說道:“大妹子,對不住啊,是靜巧這丫頭不懂事,喝了點(diǎn)酒,腦子糊涂了,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喝了酒就能滿嘴噴糞啦?撒喜本就是圖個吉利,被她這么一說,倒成了晦氣事。我妹大喜的日子,她還來攪和,安得什么心?”
周圍賓客也紛紛附和:“就是,大喜日子說這種話,太不吉利了。”
“湯家丫頭也太沒分寸了。”
一時間,指責(zé)聲此起彼伏。
湯靜巧還想爭辯,湯母狠狠掐了她一把,疼得她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只能把話咽了回去。
湯母也沒臉呆了,險些被氣得背過氣去……
明明說好的事情,湯靜巧她卻隨著自己的性子,說不來就不來,后來聽說林安安在,又舔著個臉,半道來了。
“實(shí)在對不住,我們這就走,給大家賠不是了。”
說著,湯母就拉著湯靜巧匆匆往外走。
湯靜巧滿心不甘,臨出門還回頭瞪了林安安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吃人。
林安安嘆了口氣,重新坐了下來。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就湊近楚明蘭,跟她小聲嘀咕了幾句。
楚明蘭忙點(diǎn)點(diǎn)頭,往自己大哥那邊跑去。
沒一會,楚明舟就離席了,大步流星走出王家。
經(jīng)這么一鬧,酒席上的氛圍冷了些許,但很快,在幾個長輩的帶動下,大家又說笑起來。
王大力帶著新娘挨桌敬酒,到了林安安這桌時,王大力滿是歉意地說:“嫂子,對不住啊,讓你受委屈了。”
林安安笑著搖搖頭,“沒事,別因?yàn)檫@點(diǎn)小事壞了興致。”
“是,今天還多謝嫂子撒喜,聽說嫂子給撒的花生,我就厚著臉皮承了這份情,希望我以后的娃,也能像嫂子那么有文化。”
新娘子雖然面頰發(fā)燙,卻也壯著膽子點(diǎn)頭。
幾句話下來,林安安嘴上說著祝福的話,心情也跟著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