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喜聽著潘國洋的話,淚水在眼眶里直打轉,微微顫抖著嘴唇,聲音很輕,“潘大哥,謝謝你,我……我從來沒想過這些,一直以來,我都沒得選,只能認命。”
“張同志,現在時代不同了,女性也有追求自己生活的權利,你還年輕,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張喜咬了咬嘴唇,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和掙扎,“可、可是我爸他……還有我的幾個弟弟,他們都需要我照顧。而且孩子……孩子也是一條生命啊!”
潘國洋只沖她笑笑,點到為止,沒再說什么。
就像林安安當時跟他說的一樣,聽不聽,怎么做,那都取決于他自己。
文工團處理事情的速度很快,在眼下這時節,這可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容不得半點馬虎。
林安安帶著兩個小的回到家,逛街逛累了,就一直窩在炕上休息,暖洋洋的,特別舒服。
“林同志,你在家嗎?”
陳鐵柱夫婦還沒來,反倒是潘國洋先來了。
林安安趕忙去給人開門。
“林同志。”
“潘同志,你怎么來了?你那事……解決完了?”
潘國洋笑著點頭,把手上的幾個袋子遞了過去,“算是解決完了,林同志,我這次來就是專門感謝你的,要不是你給我提點,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林安安笑著讓他進屋,“別這么客氣,能解決就好。快進來坐,喝口水。”
潘國洋跟著她到正廳落座,聲音不急不緩,把事情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就……這么簡單就給套出來了?”
潘國洋被她問得哭笑不得,“嗯,我還準備了好幾個方案,結果就用上一個。”
“所以說,正義可能會遲到,但從不會缺席,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潘國洋垂眸,把這話反復琢磨了好幾次,覺得她說得實在太好了。
潘國河的判罰結果不會輕,并不是大家認為的娶了張喜就行,他這已經涉及強奸罪了,是在違背婦女意愿的情況下進行的,縱使女方現在原諒,這事也無法被當作沒發生過。
除非張喜能徹底改口翻供。
可都鬧成這樣了,還怎么改?
“如果好一些,應該判三到十年,要是部隊里往重了罰,有可能是死刑……”
這事下來,最后悔的估計是張父跟潘母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兩家人私聊,鬧文工團來干啥呢?
至于潘國河,以他的秉性,應該毫無悔意,悔只悔自己不夠謹慎,被套出了話來。
林安安有些心驚……
怪不得!潘國河在未來那么風光,卻無人知曉潘國洋,比他更優秀的雙胞胎哥哥。
如果按前世的節奏走,潘國洋的結局可想而知。
他替潘國河受了這個罰,那就會失去前途、失去一切,結局自然不會好。
“潘同志,這是好事。”
“是,我很感謝林同志,以后……我們也算是真正的朋友了,我潘國洋誠心相交,還望不棄。林同志以后有任何用得到我的地方,都不必客氣,盡管開口,我義不容辭。”
林安安笑著點頭:“好呀,能多你這么個朋友,我也開心。以后在大院里,相互照應。”
潘國洋笑了,笑容溫和,神情里更是多了分釋然。
兩人又聊了好一會兒,也逐漸熟悉。
“林同志,我想斷親。”
話一出口,不僅林安安懵,潘國洋自己也有一分愣怔。
他是軍人,斷親這種事別說提了,是想都不該想的。
可他心寒,他想脫離那個家庭。
“明明我們長著一樣的臉,可我永遠都是不討喜的那個。但凡是好事,就是我弟的,一犯錯,受罰的永遠是我。
我也是人,也會難過。以前我告訴自己,我是做哥哥的,有些事就算替弟弟受了,那也是應該的,忍忍就過去了,凡事當多禮讓......”
縱使扒開傷疤說著最難過的事,潘國洋的聲音也依舊平淡。
對外,他是成熟、穩重、踏實的老大。
對內,他是該謙讓、任勞任怨的大哥。
從沒人問過他愿不愿意,開不開心。
可能今天這事也算個契機,才讓他坐在這,跟林安安吐露心聲。
林安安張了張嘴,沒去打斷他。
等潘國洋說完,她才緩緩開口:“潘同志,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你這些年也不容易。但從法律上來說,確實沒辦法斷親……”
“那就分家。”
“這畢竟是大事,你得慎重考慮,也可以找家中大長輩們談談,給給意見。”
這些對林安安來說都太復雜了,不是她能給意見的,也只能把話說得模棱兩可些。
潘國洋深深地嘆了口氣,“我明白,我也想好了。”
就在潘國洋準備告辭的時候,大院門又被敲響了。
是楚明蘭給開的門,來的是陳鐵柱夫婦。
這碰都碰上了,林安安又給三人互相介紹了一番。
楚明舟還沒回來,她也不知道具體進展怎么樣了。
“明舟應該很快就回來了,這都到飯點了,大伙留家里吃頓便飯吧。”
幾人自然是拒絕的。
最后拗不過林安安的盛情,陳鐵柱就想親自下廚,結果被他媳婦攔下了,“我去就成,我給蘭姐兒打打下手,隨便做幾個家常菜。”
“行,那你去。”
正廳里又只剩下林安安三人。
潘國洋跟陳鐵柱都是性子溫善的人,說多兩句,還挺投緣,也就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柱子哥說的是咱軍區的機關食堂?”
“是哩,就是部隊的外食堂。”
“這對合作人的要求可高了……”
說著說著,林安安才知道,自己這老鄉大哥了不得,以前竟然是‘西北釣魚臺’的總廚,是持有高級廚師證的人。
七十年代的高級廚師證,那含金量可就高了。
也因為他有這樣的資質,才有了這個契機。
林安安一直相信有句話叫冥冥中自有注定,與人為善的時候,也會有善意朝你而來。
等陳鐵柱慢慢把自己這事說完,潘國洋皺起了眉,“這事,我可能還真知道。”
“啥?你說你知道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