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姑婆看著周玉珍,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玉珍,我知道你這些年不容易,也知道你想給呈哥兒更好的生活。可是呈哥兒在這里生活了這么久,對我這個老太婆也很依賴。你就看在天力的份上,能不能讓呈哥兒留下來?”
“不能!我這次回來接他,就是想彌補這些年對他的虧欠。而且我現(xiàn)在的家庭也需要他,我不能讓他一直留在這個小地方?!?/p>
高呈這時從楚姑婆懷里抬起頭,眼中滿是淚水,“媽媽,我不想走,我想和阿奶在一起。阿奶,我不要離開你。”
“哎呦,呈哥兒不哭,我的心肝,不哭不哭。”楚姑婆心疼地把孩子摟緊,輕輕拍著他的背,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高呈的哭聲在房間里回蕩,刺痛著每個人的心。
林安安看著這一幕,心中涌起一陣酸澀,她看向周玉珍,語氣誠懇地說:“周同志,小呈對姑婆的感情非常深厚,他真的很不想離開,而且他還小。
你這些年雖然不在他身邊,我理解你想彌補他、給他更好生活的心情,可孩子的情感需求同樣重要啊。你現(xiàn)在需要他,但姑婆這邊也不能沒有他,他就是姑婆的命根子??!”
周玉珍握了握拳,眸底閃過一絲很輕微的掙扎,她看著哭得滿臉淚痕的高呈,抿了抿唇。
還不等她開口,站在她左側的男人上前了,“你們如果是想談孩子撫養(yǎng)權的問題,可以跟我溝通,我是周女士的代理律師,姓朱。”
他生怕林安安幾人聽不懂似的,還挺直了身子,在口袋里摸出一張名片遞過去,“我是專業(yè)的律師,打官司的那種?!?/p>
這年代的律師的確罕見,甚至連他手上的名片都屬于非常新式的東西。
林安安看了一眼那名片,并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冷冷看向那朱律師,說道:“我們今天來,是希望能通過和平協(xié)商的方式解決問題,而不是打官司。
孩子的撫養(yǎng)權問題,不僅僅是一個法律問題,更關乎孩子的情感和未來需求。我們都希望孩子能夠幸福,所以才要坐下來好好談?!?/p>
朱律師皺起濃眉,對林安安的話非常不滿,“我的職責是維護周女士的合法權益,周女士作為孩子的母親,依法享有對孩子的撫養(yǎng)權。你們這樣的要求,在法律上是站不住腳的?!?/p>
楚姑婆聽了律師的話,心中一緊,眼眶一片通紅,眼淚再也忍不住了,“我知道玉珍是呈哥兒的媽,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墒浅矢鐑簭男∈俏?guī)Т蟮模覍λ母星椋瑢λ母冻?,難道就一點都不算數(shù)嗎?”
秦部長見不得老人這樣,在這時也開口了,他看向律師,語氣沉穩(wěn)卻不算友善,“朱同志,我理解你維護當事人權益的職責。但在這件事情上,我們不能僅僅從法律的角度去考慮。孩子的意愿、他的成長環(huán)境、以及家庭情感的因素,都應該被納入考量。
高家為國家做出了巨大的犧牲,楚嬸子這些年獨自撫養(yǎng)孩子,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我們希望能找到一個妥善的解決方案,既能保障孩子的權益,也能兼顧各方的情感?!?/p>
朱律師打量了秦部長一眼,語氣中有了不耐,“法律就是法律!如果雙方不能達成一致,我們只能通過法律途徑來解決。而且,周女士現(xiàn)在的家庭條件和教育資源,明顯優(yōu)于這里,這對孩子的未來發(fā)展是有利的。”
高呈聽到律師的話,又開始大哭起來,他掙脫楚姑婆的懷抱,跑到周玉珍面前,抱住她的腿,“媽媽,我不要離開阿奶,不要打官司。我不想去不認識的地方,我要和阿奶在一起。”
周玉珍看著哭得撕心裂肺的高呈,心也在一點點下沉……
站在她右側的男人輕輕俯身,在她耳邊提醒道:“周女士,別忘了你這趟來的目的?!?/p>
周玉珍剛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
沒有心疼、沒有安撫、甚至連一句回應都沒有。
跟林安安想的一樣,這其中肯定有蹊蹺,那孩子就不可能讓她帶走了!
林安安跟秦部長對視一眼,微點了下頭,站起身把高呈摟到了懷里,“小呈,不哭,到嫂子這來。”
秦部長也站起身,言語也不再客氣,“周同志,你口口聲聲說為了孩子好,可你看看呈哥兒現(xiàn)在的樣子,這就是您想要的結果嗎?”
見周玉珍還是無動于衷的模樣,林安安跟楚姑婆都是有些失望的。
朱律師:“這位同志,請不要再用感情關系捆綁周女士,否則我們不會客氣。”
秦部長一眼瞪過去,朱律師下意識閉了嘴。
沒辦法,縱使秦光是部隊的文職干部,那也是鐵血軍人,嚴肅起來的模樣與尋常人是完全不同的。
“這位律師一直強調法律,不錯,法律是有規(guī)定,但法律也倡導以人為本,注重未成年人的權益和意愿。呈哥兒已經(jīng)明確表達了他不想離開,你們卻視而不見,這合適嗎?
我是西北軍區(qū)政治工作部門的秦光,既然你們希望以法律的角度來解決問題,那我們軍區(qū)也有軍區(qū)的解決方案。高天力隸屬西北邊關軍,是我們西北軍的烈士,他的母親和孩子都是烈士家屬,自然歸我們管?!?/p>
朱律師聽到秦部長表明的身份,微微一怔,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秦部長,我理解您對烈士家屬的關心,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周女士作為孩子的母親,她的權利也應該得到尊重。”
秦部長冷哼一聲,“尊重她的權利?那孩子的權利呢?呈哥兒的意愿就不該被尊重嗎?你們只看到了法律條文,卻忽略了最基本的人性和情感。高天力為國家犧牲,楚嬸子含辛茹苦把孩子養(yǎng)大,其中的付出和情感,是你們這些只知道法律條文的人無法理解的!”
周玉珍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她看著秦部長,又看了看哭得滿臉淚痕的高呈,心中的矛盾越來越深。
她在理智和情感之間不斷游走。
一方面,她的確欠了這孩子太多,只想以后好好彌補他,給他更好的生活。而且……她急需帶他回去……
另一方面,孩子的哭聲和楚姑婆的哀求又讓她內心極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