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也太破費(fèi)了!”杜父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看到那兩瓶茅臺時(shí),都不曉得說什么好了。
杜鵑這時(shí)候也從房里出來了,她一眼就瞧見了站在人群中的林子淮。
林子淮也正四處看呢,一下就對上了她的眼神,“杜鵑?!?/p>
杜鵑紅著臉走過來。
這時(shí),她那對弟妹也從客廳出來了,擠到聘禮前,看著滿箱的好物件,眼神里滿是嫉妒。
杜家小妹率先按捺不住,說的話也陰陽怪氣的,“媽,你看大姐還沒出嫁呢,就胳膊肘往外拐,平日里你但凡問一句姐夫的情況,她就朝我們喊窮,眼下看著……姐夫明明是條件很好的?!?/p>
她踩著嶄新的塑膠鞋擠到奩箱前,想伸手拿糖果盒,結(jié)果被杜父一巴掌拍開,“還有沒有規(guī)矩了!”
“爸~這本來就是要給我們的,我抓把糖怎么了?”
“閉嘴!”
杜家小弟跟她的態(tài)度如出一轍,此時(shí)雙臂環(huán)胸,目光在林子淮的二八大杠上來回打轉(zhuǎn):“這自行車也是聘禮吧?我姐夫就是大氣??!那這車以后就是我……”
話未說完,馬大娘跟羅嬸子兩人,一左一右,身子一扭,一個(gè)把人擠開,一個(gè)“啪”地合上奩箱蓋子。
“杜家小子這說的什么話?這自行車只是來送禮的,眼下誰家不困難?哪有送自行車的道理?
再說,小林同志那是重視杜鵑丫頭,所以才挖空心思備那么多禮,你們少把人家的心意當(dāng)理所當(dāng)然?!?/p>
馬大娘一直是相當(dāng)有威望的,見她沉了臉,江碧蘭也只得把孩子往身后扯,還不咸不淡地說:“馬大娘,您這是干嘛?小孩子把姐夫想得太好了,童言無忌而已?!?/p>
江碧蘭身邊擠著的杜家長輩也面露不滿,尤其是一位年長的大娘,還開口為杜家小弟打抱不平,“不至于,杜鵑已經(jīng)是大丫頭了,怎么半點(diǎn)不懂事呢?
這還沒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的確是不對的。林家小子既然娶了杜鵑,就該想著多幫襯弟弟,畢竟他才是杜家唯一的男丁?!?/p>
這話都給林安安聽笑了。
林安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輕輕撫著微微隆起的小腹,不緊不慢開口:“大娘,孩子年紀(jì)小不懂事,可大人總該明白禮數(shù),有些不該說的話,最好是咽回去!
我們家準(zhǔn)備這些聘禮,是看在杜鵑的面子上,可不是給旁人落口舌的。杜鵑以后是我們林家媳婦,也不能隨意被人編排了去。
他們現(xiàn)在正是事業(yè)上升期,口碑最是重要,你們作為她的家人,要懂得好自為之?!?/p>
林安安的聲音雖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說出的話也相當(dāng)重。
林子淮往前一步,把杜鵑護(hù)到了身后,“以后只要是杜鵑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都給她摘!這是我的心意,也是我的誠意,但不代表我傻!”
場內(nèi)有一瞬的安靜。
羅嬸子見差不多了,又重新掛起笑臉打圓場,“好了好了,這禮也下好了,恭喜小林同志跟杜鵑丫頭喜結(jié)連理,我們就等著喝你們的喜酒了。”
趙嫂子也笑著附和道:“是,我們就等著喝喜酒了。小林同志現(xiàn)在可是文工團(tuán)最年輕、最有名氣的演奏員,前幾天都上報(bào)紙了,前途不可限量吶!說句金龜婿也不差哩~”
說著又轉(zhuǎn)向杜家人,“你們只要對這姑爺好,對杜鵑好,好日子在后頭呢!”
雖是場面話,也算給了杜家人臺階下。
杜父連連點(diǎn)頭,“趙家妹子說得對,子淮是個(gè)好的。杜鵑,你以后得好好伺候你男人,顧家懂事,少讓我們操心。”
林安安微微蹙眉,還想說什么,卻被杜鵑輕拉了拉衣服,示意她沒事,不必跟他們再起爭端。
杜鵑眼眶泛紅,她從未想過,自己的終身大事能被如此鄭重對待,夫家人會那么那么好……
等這邊事情辦妥,下禮的隊(duì)伍準(zhǔn)備返程。
林子淮把整理好的聘禮單遞給杜父,“杜叔,這是聘禮明細(xì)。年后我就跟杜鵑打結(jié)婚申請?!?/p>
“誒,行,那我就把杜鵑交給你了?!?/p>
杜父接過聘禮單,手緊了緊,抬眼看向杜鵑,眼神復(fù)雜。
“你這東西下得多,等你們結(jié)婚的時(shí)候,我給杜鵑帶一半回去?!?/p>
江碧蘭猛地掐了杜父一把。
杜父皺皺眉,沒理她。
林子淮剛想說不用,就被杜鵑制止了,“謝謝爸,爸有心了。到時(shí)候跟陪嫁一起帶上就行,也體面?!?/p>
“成?!?/p>
杜鵑眼眶含淚,悄悄伸手握住林子淮的手,指尖微涼。
林子淮輕輕回握,似在給她肯定,又似在給她傳遞著溫暖與力量。
江碧蘭咬著嘴唇,目光在聘禮單上打轉(zhuǎn),滿肚子不服氣,但終究沒再出聲。
杜家弟妹們縮在一旁,眼睛死死盯著那堆聘禮,似乎等人一走就要上手了。
“走吧,咱也回了?!瘪R大娘拍了拍林安安的肩膀,臉上掛著欣慰的笑,“這事兒妥了,來年就等你們家喜酒了?!?/p>
一群人熱熱鬧鬧往回走,杜鵑也跟著走了,沒在這冷漠的家里多留。
大院里的嬸娘們一邊走一邊小聲議論著:
“這杜鵑命好,遇上這么好的人家?!?/p>
“不能,你不瞅瞅那江碧蘭,眼睛里都有刀子,她最是不待見這繼女了,杜鵑這丫頭可沒少受罪……”
“老杜多好的人,咋就娶了江碧蘭那婆娘,給家里娃娃都教歪了,一個(gè)比一個(gè)沒規(guī)矩!人林家來下聘,他們跟餓死鬼投胎似的?!?/p>
“呸,就是慣的,不僅江碧蘭慣著,老杜也慣著,沒他們點(diǎn)頭,你以為兩個(gè)小的敢這樣?”
“......”
眾人落后林安安幾人好些距離,討論聲伴著風(fēng)雪聲,還是有不少落到了前邊人耳朵里。
馬大娘是婦聯(lián)老干部,這些年可去了不少次杜家,對杜家她印象深著呢!
還記得十年前,要不是她們婦聯(lián)同志強(qiáng)硬,杜鵑可能連識字的機(jī)會都沒有……
臨告別時(shí),馬大娘牽起杜鵑的手,拍了拍,“以后日子會越來越好的,好好對你男人,踏踏實(shí)實(shí)過日子。”
“我會的,謝謝大娘?!?/p>
“甭謝,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問題,盡管來找大娘,大娘給你做主。”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