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分。
林子淮將結(jié)婚報告拍在桌上,紅彤彤的印章比杜鵑臉頰上的緋紅還要鮮艷。
“指導(dǎo)員說我們是今年第一對,希望我們攜手共進,成為‘軍人共建模范夫妻’!”
“好!”楚明宇特別捧場,率先鼓掌。
“恭喜子淮哥,杜鵑嫂子。”楚明蘭也立馬改嘴。
楚明舟給林安安夾了塊燉得酥爛的羊肉,“酒席打算定在什么時候?”
林子淮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們打算定在五六月份。到時候我姐正好出月子,我爸媽也會過來。”
林安安拿筷子的手微頓,“爸也過來嗎?”
“還沒定呢!我今天又給大隊里去了電話,爸說盡量跟媽一起來,他得見見乖外孫。”
說著說著,林子淮又怕杜鵑誤會,忙補充道:“主要是我們結(jié)婚,他們順便來看看乖外孫。”
杜鵑不好意思地橫了他一眼,“都成,都成的,一樣的……”
楚明舟點了點頭,“到時候在操場上辦吧,文工團的人不少,團里也會來人。”
“行,都聽姐夫的。”
“筒子樓鑰匙是二十號早上發(fā)放,家具二十號下午入場吧,怎么樣?”
“正好。”
飯后,林安安拿出了自己畫的簡易圖紙。
眾人湊過來看。
“八十平米不算小了,目前的隔斷就是兩房一廳的樣式,我給你們簡單畫了畫,你們看家具這么擺行不?
如果有意見可以提出來更改,要是沒意見就都記一下,到時候家具一次性安好,也省事些。”
林子淮看開心了,一拍桌子,震得搪瓷杯都晃了晃,“好!就按我姐畫的這個布局,這可真好……”
又忙拿給杜鵑細看。
杜鵑跟著點頭,“特別好,謝謝姐。”
林安安笑著擺了擺手,“自家人別總那么客氣。”
“家里有上次下聘留下的奶糖,還有姑婆幫忙腌的酸棗干,到時候拿新房那邊分分。筒子樓里大伙住得密,鄰里盡量搞好關(guān)系。”
杜鵑臉蛋又紅了,抿了抿唇,“都聽姐的,就是……會不會鋪張浪費?”
林子淮握住她的手,眸底滿是不贊同,“一輩子就一次,必須風光!等我以后賺了錢,指定讓你更風光!”
“你……”
夜色漸濃時,團子蹲在門口搖尾巴。
林子淮跟杜鵑起身告辭,文工團開年有些忙,兩人也還有好些東西要收拾,就先走了。
楚明舟扶著林安安在正廳里慢慢走著。
孕婦就是一段時間一個樣,前段時間她是完全不想動,這段時間又總感覺身體好重,動一動反而比較舒服。
“明舟,謝謝你。”
“嗯?”
楚明舟神色一怔,被她這聲謝謝弄得摸不著頭腦。
林安安輕笑出聲,聲音格外輕柔,“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特別好。不管是我的事,還是子淮的事,事事讓你操心,你也不嫌棄。”
“我為什么要嫌棄?”
“你看我,身體那么差,處處都要你照顧著,連帶著小蘭小宇都為我忙活。
還有子淮……我爸媽也不在這邊,凡事都得倚仗著你這姐夫操持。如果換個人家,估計早就跟我離了。”
林安安抬頭看他,正好對上他直視的目光。
“安安,我從沒想過你說的這些事,照顧你是我的責任。而且,子淮也是我的弟弟。”
林安安哼哼兩聲,伸手要抱他,“楚明舟,你好好呀!”
楚明舟也不知道怎么應(yīng)好,因為他覺得這不過舉手之勞,本身就是自己該做的,真當不得一聲謝。
林安安心里格外暖。
這個男人早已將對她的愛,化作了對整個家的責任。
真好。
二月二十日。
林子淮一早去房管科把最后的手續(xù)走完,拿到了新房的鑰匙。
拿完鑰匙,第一時間就拿著來找林安安了。
林安安扶著腰從里屋出來,給他開了門。
“姐,你快看看!”林子淮喘著氣進屋,把鑰匙拿手上轉(zhuǎn)了轉(zhuǎn)圈,金屬鑰匙鏈上還掛著房管科送的紅綢花。
林安安眼睛微彎,立馬接過看了看,“子淮,恭喜你!”
“嘿嘿。”
“小蘭跟小宇剛還鬧呢!說自己開學(xué)了,要去讀書,沒法第一個進新房看看,很遺憾。”
“這有什么,等兩個小家伙休息了,帶我那去住。”
“行,那一會我陪你去收房,下午你姐夫會讓人把家具搬過去。”
“好。”
陸清給林子淮批了假,杜鵑是手頭上有事,實在走不開,硬是等到中午才跟兩人匯合。
午飯是杜鵑從連隊食堂打的,飯菜還算不錯。
等吃完飯,三人就出發(fā)往筒子樓方向去了。
林安安提前收拾了掃把、抹布等物,都一起帶著。
筒子樓前的空地上,幾名小兵正扛著木板往里走,還有些鄰居在進出。
給林子淮分的房子在二樓最邊戶,不僅面積是最大的,光線跟環(huán)境也算是最好的了,就是離樓梯稍微遠了些,但好在這樣才不吵。
當鑰匙插進鎖孔,轉(zhuǎn)了三圈。
就這么簡單的動作,林子淮昨晚在被窩里練習了幾十次……
門推開的瞬間,輕微的塵土味撲面而來。
林子淮幾乎是跳著跨進門檻,軍靴在水泥地上踩出輕快的聲響:“姐,是朝南的!”
他一把拉開蒙著玻璃的報紙,杜鵑靠得近了,還有碎紙屑落在她肩頭,驚得她輕呼一聲。
報紙一撕開,陽光當場就灑了進來。
林安安笑著在屋內(nèi)轉(zhuǎn)了轉(zhuǎn)。
“真不錯,客廳跟房間都板板正正的,而且每個房間都朝陽,窗戶還不小。”
杜鵑利索地挽起袖子,就準備收拾。
林安安把掃把遞給林子淮,“子淮先收拾著,杜鵑跟我去轉(zhuǎn)轉(zhuǎn)。”
杜鵑立馬會意,又把袖子放了下來,捋了捋額前碎發(fā),忙提著糖果和酸棗干跟上。
兩人才出門,隔壁的門也恰巧打開。迎面對上一位滿頭白發(fā)的老奶奶。
“呦~你們就是林演奏員家的吧?”
林安安笑著把杜鵑往前推,“是,阿奶好,我是林子淮的姐姐,這是他媳婦杜鵑,以后他們搬進來,還勞煩您多照顧。”
老奶奶忙把門打開大些,“好好好,進來坐坐吧?”
門打開時,林安安聞到了淡淡的中藥味,略微有些不適的蹙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