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
林子淮從帆布包里掏出一摞報紙,最上面是解放日報的頭版,套紅標題寫著“記文工團青年新星林子淮”,配圖里他穿著嶄新的演出服,站在舞臺上中心,手握手風琴正在演奏。
“姐,你看這個!”林子淮指著報紙角落的轉(zhuǎn)載標識,“省臺把《父親》那首歌做成了廣播劇,說要在‘每周金曲’連播三個月!”
林安安接過報紙,看見報道里詳細寫著林子淮才情斐然,演繹完美等,字里行間全是贊譽。
杜鵑很是驕傲地看了林子淮一眼,給眾人端上熱茶,“姐,子淮把《父親》那首歌的全部收入也捐出去了,有近兩千三百塊錢?!?/p>
還不等林安安夸獎,林子淮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姐,你不能怪我吧?畢竟我欠你的錢還沒還呢!我手上現(xiàn)在存的錢……還要用來擺結(jié)婚酒席的?!?/p>
“噗呲~”林安安被逗笑了。
這傻小子是惦記著家里蓋房子的錢呢?還真覺得欠自己了?
“不著急,來日方長。你要真過意不去,以后多還點。”
此話一出,林子淮居然認真地朝杜鵑點點頭,兩口子一本正經(jīng)地應道:“好嘞,沒問題。”
林安安翻著翻著,還翻到幾封信件。
其中有封信的字跡極其稚嫩,一看就是孩子寫的:林子淮叔叔,你的歌讓我想起了爸爸,他是抗洪英雄,特別了不起......
“對了,姐!”
林子淮忽然想起什么,從口袋里掏出個徽章,“這是省文化廳發(fā)的‘文藝標兵’,嘿嘿?!?/p>
“不錯。”
窗外的白楊樹影晃動,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報紙上。
林安安看著林子淮如今的意氣風發(fā),忽然想起他剛到西北時,那又傻又固執(zhí)的模樣……
真是成長了。
很好!
杜鵑也聊了聊自己的情況,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正式策劃組的小組長了,但她身上有些擔子還卸不掉。
“姐,我畢竟是憑借著歌舞進的團,好些節(jié)目我本就是領(lǐng)舞,就算想交接也沒那么快?!?/p>
“團里是每年都有在招新人,但新人需要帶,也需要練習跟磨合,所以……”
“我想徹底抽身到幕后,還是有些困難?!?/p>
林安安見她糾結(jié)得不行,笑著擺擺手,“杜鵑,你好老實呀!”
“?。俊倍霹N不解。
“身兼數(shù)職怎么了?能者多勞不是。本身轉(zhuǎn)型就是要慢慢過度的,直接跳著走,那叫不負責任?!?/p>
杜鵑頓了頓!
她最近都在為這些事發(fā)愁,總覺得自己好像要辜負姐姐期望似的,看著子淮越變越好,都是按著規(guī)劃去的,可自己卻這也放不下,那也放不下的……
可現(xiàn)在聽林安安一說,杜鵑立馬就明白了!
“姐,你是說……我可以把重心慢慢往策劃上移,但歌舞方面該擔著的也別放棄?”
林安安肯定地點點頭,“對?。≈灰阍敢猓瑸槭裁匆欢ㄒⅠR放棄呢?后期有了合適的人選,你還握有主動權(quán),給人讓位置的同時,人家可得欠你大人情......”
“謝謝姐!”
“不客氣?!?/p>
等一家子聊得差不多了,楚明蘭跟楚明宇就率先去休息了。
林子淮也載著杜鵑回家了。
林母給壯壯沖了奶粉,等孩子睡著,也回了楚明蘭的房間。
林安安雖然有些不舍得兒子,卻也含笑看了楚明舟一眼。
就一眼,楚明舟立馬跟裝了雷達似的,竟一把把人抱了起來,直接往屋里去。
“不是……你輕點,媽他們還沒睡呢!”
“我腿上的傷早好了。”
答非所問……
楚明舟將她放在炕邊,指尖劃過她鬢角的碎發(fā),喉結(jié)滾動著,卻半晌沒說出話。分別日子里積攢的千言萬語,此刻都化作了眼底翻涌的情愫。
“瘦了。”林安安抬手捧上他的臉,只覺得手下沒半點肉。
楚明舟低頭,一吻輕輕落在她鼻尖,胡茬輕擦過皮膚時,帶來細微的麻癢。
窗外的白楊樹沙沙作響,像是在低聲呢喃,細碎而安寧。
“想我沒?”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林安安剛想點頭,就被打斷了。
所有的思念和擔憂都化作了輾轉(zhuǎn)繾綣。
“明舟……”
“別分心?!背髦垩凵窭锏臏厝釒缀跻绯鰜砹?。
修長的手指一勾,解下了她辮梢的紅頭繩,如瀑長發(fā)鋪散在軍被上,像一匹流動的綢緞。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時變得更亮了,透過窗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樹影。
“好幾個月了……安安……”他忽然開口,語氣帶著試探。
林安安臉頰發(fā)燙,捶了他一下,卻被他抓住手腕,放在唇邊輕吻。
“還問呢?”她別過臉,聲音細若蚊蚋。
楚明舟低笑出聲,整個人壓了下去,跟大山一般……
“親不夠?!币稽c點湊近,對著她的下唇輕輕撕咬。
燈被林安安抬手拉掉了,室內(nèi)陷入黑暗。
月光卻從窗欞漏進來,在他肩背的肌肉線條上流淌,那些新舊交錯的淡淡疤痕若隱若現(xiàn),剛勁又充滿野性。
“明舟!”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