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所,蕭寒二話不說便將所有能帶的東西盡數收入儲物袋。在三位舍友驚詫的注目禮中,頭也不回地沖出茅屋。
他特意繞了幾處彎路,確保無人跟蹤后,這才猛然調轉方向,直奔六號院東側的斷崖。
林飛必須死!
這個念頭在蕭寒心中無比清晰。放虎歸山,后患無窮。
雖然焚清羽臨走時那句‘好自為之’確實震懾了林震,但以那老狐貍睚眥必報的性子,絕不會就此罷休。更何況那個比毒蛇還陰險的林翔……
今夜,必須搶在他父子倆前發難,讓他們顧此失彼!
與此同時,林府書房內,林震正如蕭寒所料般暴跳如雷。
砰!
又一個名貴花瓶被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濺。林震雙目赤紅,額頭青筋暴起,像頭暴怒的野獸般在書房里來回踱步。
“都是你!若非你堅持讓飛兒登臺,又豈會……”
林震猛地抽出佩刀,寒光閃過,墻角那株價值千金的靈植被攔腰斬斷。
“父親!”林翔一把按住林震持刀的手,聲音陡然提高:“我說過,不用多久,世上再無蕭寒這個人!”
“可焚清羽那丫頭已經盯上他了!”林震咬牙切齒道。
“父親可曾想過,此去新月城數萬里,途中難免會有些風波,說不定……”
林震充血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林翔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弧度:“比如……遭遇流寇?或者墜崖?”
父子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發出陰森的笑聲。
然而——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驟然撕裂夜空,緊接著,又是兩聲悶雷炸響,整座六號院東院瞬間火光沖天!
熾烈的火舌瘋狂舔舐著房梁,滾滾黑煙翻涌而上,將半邊天空染成血色。
“怎么回事?”
林震臉色驟變,猛地推開窗戶。
遠處,哭喊聲、尖叫聲此起彼伏。夜風呼嘯中,火勢以驚人的速度向西苑蔓延,所過之處,梁柱坍塌,火星四濺。
整個六號院亂成了一鍋粥,弟子們哭喊著四散奔逃,有人嘶吼著提水救火,卻被爆炸的氣浪掀翻在地。
林翔死死盯著火場深處,寒聲道:“不對勁……這火勢起得太猛,不像是普通手段!”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震天雷聲在后院的庫房炸開,無數珍貴藥材、收藏在烈焰中化為灰燼。
林翔臉色鐵青:“是玄火彈!只有內門精英弟子才能獲得的真玄火器!”
“先救火!”
林震目眥欲裂,這個時候那還顧得上是什么東西引起的大火,若六號院徹底焚毀,他這個院主不僅地位不保,更將面臨宗門嚴懲!
林翔眼神毒辣,很快鎖定了大火中與眾不同的身影。
那人并非倉皇逃竄,而是逆著人流,在火光中穿行,甚至還在不斷點燃新的火源!
“哼,找到你了!”
林翔眼中寒光一閃,身形閃電般掠出,幾個起落便逼近了那個縱火之人。
然而,當他看清對方的面容時,忽地一愣。
根本不是蕭寒,而是王浩!
那個傾盡家財討好林飛,最后卻被戲耍得一無所有的可憐蟲!
他本該被關在地牢里,在暗無天日中慢慢腐爛,等待林震騰出手來,一點點折磨至死。
可誰曾想,六號院突遭大火,看押他的弟子早已逃之夭夭。
王浩爬出地牢,胸腔中燃燒的恨意比周圍的烈火更盛!
為了進入內門,他全家上下幾乎變賣了所有家當,可最終換來的,卻是林家的羞辱、背叛和囚禁!
就在他拖著殘軀尋找復仇機會時,意外撞見了正在放火的蕭寒。
蕭寒也沒料到會在這里遇到王浩。他原本計劃從人跡罕至的地牢方向潛入林飛的住處,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刺殺。
既然有了目擊者,便不能放他……
可王浩卻先一步攔住了他,眼底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讓我來?!?/p>
王浩聲音嘶啞,帶著決絕:“反正……我已經沒什么可失去的了?!?/p>
蕭寒凝視著他,在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轍的仇恨。
他太清楚這種恨意了,深如淵海,不死不休!
既然同為復仇者……那便同行吧!
蕭寒分給王浩四枚‘玄火彈’,王浩伸出殘缺的右手接過時,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這不是恐懼,而是壓抑太久的憤怒終于找到出口的震顫。
兩人分頭行動,很快,整個六號院陷入一片火海。
直到——
林翔攔住了王浩的去路。
“林家狗賊,嘗嘗家破人亡的滋味!”
沒有一絲猶豫,王浩甩手就是一枚玄火彈,沖著林翔攻來。
“瘋狗!”
林翔怒喝一聲,電般側閃。玄火彈擦著他的衣角轟然炸裂,狂暴的沖擊波將他整個人掀飛數丈。
但王浩的攻勢并未停止,拖著被打傷的殘腿撲向林翔……
與此同時,林飛躺在病榻上,心里那個郁悶?。?/p>
他不僅輸了,而是輸得徹底,輸得體無完膚。
這樣他十分憤怒,無法忍受。
可又……無能為力!
窗外火光映紅了他蒼白的臉,爆炸聲震得雕花窗欞簌簌發抖。
“來人!快來人!”
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卻因牽動傷口疼得倒抽冷氣。平日里前呼后擁的侍從們,此刻竟無一人守在身邊。
“這群該死的奴才……”
林飛咬牙切齒地咒罵著,勉強支起半邊身子,透過雕花窗欞的縫隙,隱約看見庭院里人影慌亂奔逃,燃燒的梁柱不斷倒塌。
六號院,正在燃燒。
而他,卻無人問津。
就在此時,房門突然被一陣勁風撞開。
林飛還未來得及露出喜色,瞳孔便驟然緊縮。
站在門口的并非救兵,而是一臉壞笑的蕭寒!
林飛下意識往床角縮去:“你……你要做什么……”
“我?我想請林少爺去處地方!”
蕭寒緩步逼近,故意將步子邁得很慢!
“不……我不要去!爹,大哥……”
林飛瘋狂搖頭,裹著繃帶的傷口再度崩裂。
“噓!”
蕭寒突然俯身,冰涼的刀背拍了拍林飛慘白的臉頰:“你聽……”
窗外傳來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其中夾雜著各種呼號聲。
“看來……”蕭寒一把揪住林飛的衣領:“你父兄暫時……很忙呢?!?/p>
少年猛地將人拖下床榻,林飛像條離水的魚般拼命掙扎。只是下一秒,便被刀柄敲暈了過去!
當林飛再次恢復意識時,刺骨的山風正撕扯著他的衣衫。
映入眼簾的是那株虬枝盤曲的古松,磐泰山上,顧琰曾經倚靠過的那棵!
“認出來了?”
蕭寒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林飛渾身一顫,想要掙扎卻發現雙手被玄鐵鏈牢牢捆住。崖邊的碎石在他動作間簌簌滾落,墜入看不見底的深淵。
蕭寒緩步走到他面前,指著崖邊:“三個月前,你就是從這里把我推下去的。那時候你說什么來著?‘失足墜崖,可惜可惜’?”
林飛嘴唇哆嗦著,褲襠已經濕了一片:“你……你沒有失憶?你想做什么?我……我可以給你丹藥、功法。我大哥在內門……”
蕭寒突然笑了。
他蹲下身,用染血的衣袖輕輕擦去林飛臉上的涕淚,動作溫柔得像在對待摯友。
“這些,我不需要!我只是想驗證一下,如果換作是你從這里墜落,會不會像我一樣幸運?”
林飛的雙腳已經懸在萬丈深淵之上,他瘋狂搖頭,眼淚鼻涕糊了滿臉:“求……求求你……”
蕭寒忽然松開手。
林飛的身體猛地一沉,又被蕭寒故意拽住,提著衣領,像吊線木偶般在崖邊搖晃。
“看來不會。你這個人太賤了!”
蕭寒失望地搖頭,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將林飛按回崖邊,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啊,我忘了告訴你……這懸崖下沒有松樹,倒是有群夜魘。聽說它們最擅長幻化成美人……想必林少爺會歡喜得很。”
林飛面如死灰,渾身劇烈顫抖,嘴巴張合,斷斷續續發出不成聲的哀求
蕭寒緩緩抬起右腿,靴底在林飛染血的錦袍上蹭了蹭,像是在擦拭什么臟東西。
“永別了,林少爺。好好享受這最后六百丈?!?/p>
話音未落,一記猛踹。
“不……”
林飛的身體在空中劃出弧線,慘叫聲在千仞絕壁間來回碰撞,一聲比一聲凄厲,一聲比一聲絕望,越來越遠,最終被深淵徹底吞沒。
蕭寒立于崖邊,凝視著深淵。
“這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