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大清早的老祁你擱這作秀呢。”車窗緩緩降下,秦院長涼薄聲音飄出。
簡司語捧著一張俏臉,都不好意思看向站在馬路邊親嘴的畫面。
事實上,他們的車輛駛?cè)胂阏亮种埃铗敵急惆l(fā)現(xiàn)有車子,但是他絲毫沒在意,這個時間,能通過這條幽靜小路的大概不會是業(yè)主,而是他這老同學(xué)。
祁驍臣松開小妮子,回頭看向車內(nèi)探出的兩張吃瓜表情的臉,眼神卻是越來越柔和,“明明知道是少兒不宜,你還停車,是不是想拜我為師?”
“哎呀!祁廳,不興亂說。”宋紫菀毫不猶豫的給老男人一巴掌,拍在他手臂,轉(zhuǎn)即朝著車內(nèi)二人嬌笑著打招呼,“司語,你爸媽今天幾點到滬城?”
女大臉上的笑意頓時凝固。
心說昨晚找你,你不給我機會商量這事,現(xiàn)在假模假樣想起來了是不是?
她裝作思考的樣子,隨后露出一抹笑:“上午九點過就到滬城高鐵站,不過酒店已經(jīng)定好了,就在陸家嘴附近。”
“那太好了!沒事,你爸媽來了,桉桉我會抽時間帶,你就安心陪他們?nèi)ス浒伞!彼巫陷夷睦锴撇怀雠蟮挠脑梗?dāng)著兩個男人的面也演起了豪爽人設(shè)。
搬進這座高檔小區(qū)住了一段時間,她每天親眼目睹這里的人各種面孔。
逐漸也學(xué)到了一些小技巧。
以往父母沒有教她的為人處世,在這里會讓人無師自通。
而且昨天晚上,在她的威逼利誘之下,老男人終于松口,道出了桉桉的身世,所以她這樣一個毫無背景,只會讀書的小醫(yī)生,無論如何都會幫忙帶好小萌寶。
這話落在女大耳朵里,聽著還挺舒服,沒有讓她同時帶上小朋友去和爸媽見面。
不然,她媽肯定會覺得她這個學(xué)霸女兒,到了大城市,落魄到成了一個給有錢人帶小孩的小保姆。
“對了,桉桉呢?”女大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打開副駕車門,下車到處張望。
祁驍臣攙著小妮子,淡淡的應(yīng)了一句:“早上我舅舅在教桉桉玩滑板車。”
“哦。”女大連整張臉都極為不自然,還是很懼怕祁廳那眼神自帶的一股無形壓迫感,連忙跑回車上,“我們?nèi)タ磋耔癜伞!?/p>
秦院長輕踩油門,一腳下去,車子重新朝著前方滑行出去。
他瞥了一眼后視鏡中,已然牽著手的兩人,不覺揚起唇角,“老祁終于把自己混成了私人教練的境界了。”
“所以你還是羨慕他們了唄。”副駕,女大的嗤笑充斥在逼仄的車內(nèi)。
“我羨慕他?”秦院長眼神跟他左胸跳動的心臟一樣涼薄,語氣透著習(xí)慣性的傲慢疏離,高高在上的說,“誰都像他那么傻,哪還有單身漢的自由可言。”
簡司語撇嘴,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動物。
她靠在車窗上,斜撐著臉頰,總是忍不住看副駕車旁的后視鏡。
而她也沒想到,宋紫菀看似骨架纖細,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個嬌弱女孩子,居然能把輪滑玩的那么順暢。
“你是不是也想談戀愛了,身邊有個這么貼心的男友照顧?”
資本家突然冒出的這句帶著嘲諷意味的詢問,直接讓女大臉頰爆紅。
“被我猜中了吧?你說你,小小年紀別的學(xué)不會,就談戀愛這種事倒是興致高。”他的唇角揚起漂亮的弧度。
簡司語心說,這真是被冤枉的最狠的一次。
頓了頓,一副氣鼓鼓的瞪著資本家云淡風(fēng)輕的側(cè)臉,急扯白臉的高聲道:“他們都敢在路上親嘴,還不許我這個路過的看、看一眼么…”
“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還不是也看了?!”
“我是成年男人,而你不同,還是個學(xué)生,要以學(xué)業(yè)為重,明白么?”資本家振振有詞,像是教育‘閨女’的口吻,轉(zhuǎn)過臉,上上下下的將她看了個遍,“回去別做夢,幻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戀愛。”
一席話,堵得女大半天都接不上話。
直到看到前方的馬路上,小萌寶穿戴整齊的運動裝,牽著段綏禮的手,朝著他們停車的方向扭著小身板滑了過來。
簡司語解開安全帶,兩腮氣鼓鼓的:“我根本就沒有幻想!”
“我是好心提醒你呀,進了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秦院長揚眉,論嘴上功夫,他從不輸人,淡淡的應(yīng)了一句。
“我們高中的時候,班里就有不少人談戀愛——”
“那你不會也跟風(fēng)早戀了?”資本家有點小小驚訝。
女大冷哼了一聲,開門下車時,留下一句,“我才不稀罕那些臭男人的愛。”
一下車,簡司語立刻換了一張笑瞇瞇的臉色,朝著小萌寶快步走過去,“桉桉!”
“九爺!”
段綏禮眸色溫潤,頷首道:“過來了?”
“爺爺,我和司語姐姐再玩一會兒就回去吃早飯好不好?”小家伙興致很濃,看到簡司語來了,就直接松開了爺爺?shù)氖郑喫菊Z陪她一起玩滑板。
“好!注意安全喔。”段綏禮手掌溫柔的揉了揉小家伙的興奮的紅撲撲小臉蛋,把孩子交給女大,和秦院長一起走進庭院。
進了花園,他回頭看向香樟林的方向,“驍臣和宋醫(yī)生還在那條馬路?”
“嗯,他倆甜蜜著呢。”秦院長扯唇,跟在段綏禮身后,“九爺今天和林小姐約在哪里見面?”
“待會兒我讓司機先去病房接她,順便問她希望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比較能放松。”
段綏禮俊朗的面容少見的凝重,走了幾步,又停下,“今天周六,早上問了宋醫(yī)生,她說只上半天班,讓她幫忙帶一下桉桉。”
秦院長點頭,“宋醫(yī)生今天沒有大手術(shù),就排了幾個針劑類的小手術(shù)。”
他們停在紅磚小徑中這般交談著,洋房里面出來一道白色身影。
段雨嫻身著海關(guān)白色制服,乍一看很是颯爽,但姑娘臉頰卻不見一點神采,直戳戳的朝他們所站立的方向走來。
與兩個男人擦肩而過的時候,也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這孩子今天看著不太開心呀,還在生他爸的氣?”秦院長一手兜在褲袋,回頭目送段雨嫻走出院子,上車離去。
段綏禮那雙黑眸深瞳,久久地望著孫女離開的方向…
也不知道孫女那顆小腦瓜到底想什么,瞧著她一臉不悲不喜的模樣,煞是心疼。
他爸病了都沒人過去照顧,還得托付給老朋友。
直到兩道熟悉身影闖入視野,與白色商務(wù)車擦車而過,朝著這邊而來。
段綏禮這才緩緩收回視線。
祁家庭院外面,
祁驍臣牽著小妮子繞著噴泉池滑行了一圈,突然指著天鵝造型的噴泉池,“小紫寶,你有沒有什么心愿?”
“心愿?我有什么心愿你還不清楚么?”姑娘兩腮浮上兩團緋紅,拉著男人的手指,“你是不是想說,我可以對著水池許愿?”
“不會吧?你真的是智商驚人啊。”
老男人俊挺臉龐表情夸張,雙臂將小妮子箍住。
抬手按了按姑娘的發(fā)頂,像安撫一只搗亂的小貓:“給你科普一下,這個噴泉池修建的時候請高僧過來念經(jīng),你要是還有沒有實現(xiàn)的愿望,可以試一下。”
“舅舅說的?”
“嗯!但是這個事情你千萬保密,不能告訴嫻嫻那臭丫頭…”老男人忽然詭笑一下,語氣聽不出波瀾:“總之,這個秘密不能從你嘴里說出去。”
宋紫菀頓時明白了什么,“你們就是不希望她嫁給韓晏山,這我知道。”
老男人淺淺一笑。
“你還有什么秘密沒?或者說還有沒有什么瞞著我?”姑娘見老男人要回家,突然拉住他,眸子滴溜溜的盯著他。
祁驍臣倒回來,虎口卡著姑娘的臉蛋,掐了一下,“沒了。”
一行人又在段家吃早餐。
餐桌上,大家都在埋頭吃早餐,只有小萌寶桉桉開心的不時蹦出一句話。
祁驍臣知道宋紫菀周六只上半天班,本來想問她下午怎么安排,但是一想到下午他們幾個男人約了去松匯館游泳喝茶,便沒吱聲。
而宋紫菀一門心思都在這個月的績效方面。
吃過早餐,帶著桉桉上車時,滿腦子還在思索這個月的績效能不能超額達成。
『從今以后,掙的每一分錢都可以存起來啦。』
車子駛出小區(qū),宋紫菀握住桉桉的小手開心的說。
“好羨慕你呀宋醫(yī)生!祁廳這么愛你,你還有自己喜歡的工作——”女大忍不住對宋紫菀投去一抹羨慕,頓了頓,她又問,“下午等我爸媽回酒店之后,我就去接桉桉,下午我們在哪里會合?”
“什么哪里會合?我只上半天班,下班就回來休息啊。”
“你不跟著祁廳去游泳嗎?”女大驚訝。
“游泳?祁廳沒說要去游泳啊,他那么忙,游…”宋紫菀越發(fā)覺得不對勁,一臉詫異,“是不是秦院長下午要去游泳館?”
簡司語看出了端倪,悻悻地摸著鼻尖,“昨天晚上,秦院長說今天下午要去游泳,還約了祁廳,但是具體情況我不知道。”
“哪家游泳館?這還瞞著我單獨行動?”宋紫菀眉梢豎起來。
如果祁驍臣下午不用上班,干嘛不回來帶娃?
“小紫姐姐,我們也去游泳館吧,小時候我也學(xué)過游泳,但是我的游泳衣沒帶,怎么辦呢?”小家伙比兩個姐姐還要著急。
宋紫菀撫著小家伙臉蛋,“到了游泳館,給你現(xiàn)買一套。”
“那你有錢買嗎?”
“有!姐姐好多錢呢,”宋紫菀頓時神氣急了,她工資卡里確實還有2萬多塊,夠她出去瀟灑,“下午,我們?nèi)ビ斡攫^碰瓷。”
另一邊,坐在商務(wù)車里面的老男人忽然打了個噴嚏。
“這誰在罵我吧?”
祁驍臣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語著說著,正要給表哥打電話問一下他在醫(yī)院的恢復(fù)情況。
手機便有電話打來,一看是韓晏山。
“喂,晏山!找我什么事?”
韓晏山聲音帶著點擔(dān)憂,“驍臣,早上嫻嫻出門的時候沒什么異常吧?”
“嫻嫻?她不是去你單位找你一起吃早餐了嗎?沒去找你?”
聽到祁驍臣這般說著,韓晏山嘆氣,“沒有,她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以后都不來找我吃早飯,我問她是不是單位是不是有突發(fā)緊急事情,她說沒有,就是不想過來。”
“啊?這丫頭是跟你鬧別扭了?”祁驍臣怔了一瞬。
還沒思索出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只聽到韓晏山緩緩道來,“嫻嫻說,她媽媽早上打電話了,告訴她一件十分離譜的事。青瑤阿姨和段伯父離婚之后,并沒有真的嫁給別人,只是假的,都是為了面子…”
“有病!”聽完韓晏山的轉(zhuǎn)述,祁驍臣忍不住低咒一聲,凜然震懾的氣場忽然散發(fā)在車內(nèi),“嫻嫻那么單純的孩子,哪里受得了他們大人這么瞎鬧。”
那聲音,沉得讓坐在前邊駕駛室和副駕的司機保鏢打了個寒噤。
祁驍臣到底擔(dān)心侄女想不開,直接告訴發(fā)小,“你先忙工作,我先去一下海關(guān)。”
舅舅最近忙著照顧親孫子,可能會忽略嫻嫻那丫頭的情緒,萬一真鬧出什么事情,他們怎么跟大表哥交代。
到了海關(guān),又是周六,海關(guān)的同志見是省廳來人,客客氣氣的把人迎進辦公大樓。
看到段雨嫻的時候,她正在辦公大樓的頂樓走廊,眼神呆呆的望著外面的江面。
“嫻嫻,周六還上班,你說你上班吧,又不認真工作…”祁驍臣挺拔身影邁出電梯,遠遠地便看到侄女獨自站在走廊上,那樣子就像變了個人,一點都沒有平常的傻白甜。
段雨嫻側(cè)過臉,看著祁驍臣朝她走過來,“你來干什么?”
“路過,順便上來看一下你有沒有開小差。”祁驍臣率步走近,暗暗打量了侄女一眼,“怎么,在想爸爸媽媽?”
“嗯,這幾天晚上都沒睡好,又擔(dān)心我爸,還擔(dān)心我媽,早上就給我媽打電話,問她過得怎么樣……”
“你媽媽現(xiàn)在不是又再婚了嘛,小日子應(yīng)該——”
“沒有,”段雨嫻臉色非常篤定,“我媽告訴我,她一個人住在東直門八號的房子,”
“她那新婚丈夫呢?”祁驍臣緊盯著侄女問道。
段雨嫻深深呼出一口氣,眼帶憂郁,“她說,這么多年,她和我爸彼此都走不進對方的心,所以她也要面子,在航天局都是夫妻和睦的單位里面,她不喜歡背后還被人指指點點,就和那個叔叔聯(lián)合對外制造了假象。”
祁驍臣有點無語,這種事還真有可能,但是大表哥現(xiàn)在…
“你媽是個什么意思,希望和你爸和好,還是重新開始?”
“不知道,我爸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養(yǎng)身體住院,所以我媽聽說他病了,還去醫(yī)院看他——”段雨嫻一臉蕭索,眼淚忽然就從眼眶滑落,“我好像是他們之間多余的存在…”
祁驍臣仰頭望著天花板,今天到底什么日子啊,眼看著日子一天天變好,怎么忽然轉(zhuǎn)變了風(fēng)向了呢?
這事若是傳到大表哥那里,豈不是又要再掀波瀾?“嫻嫻,你爸還不曉得你媽制造的假象對吧?你還沒告訴他吧?”
段雨嫻并沒直接回答叔叔的問題,語氣很輕的問他,“我爸哪天出院?”
“你…想干什么?”祁驍臣警惕的盯著侄女,上前半步,攥住了她的手腕,“你可不許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