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樣,總不能繼續(xù)由著他們這樣鬧下去,于是下一秒,姜南晚走進玄關,穿過走廊,站在第二進門的玄關木鐘旁大聲呵斥:
“鬧什么呢!”
她這一聲很有用,至少原本混亂的客廳,驟然安靜了下來。
而祈愿也跟在她后面走了進來,現在的天已經快黑了,耀目的燈光下,紅棕色調的公館內部,被映出了更復古壓抑的冰冷感,而也就在她走進來的那一剎那,原本各自姿態(tài)的三個人,幾乎是同時將目光望了過來。
這些眼神,有陌生的,有冰冷的,也有兇狠的。
手指不自覺的向上蜷縮,祈愿最后的視線,停留在正中央的沙發(fā)上,那雙腿交疊的男人身上——他年紀看著不大,如果只是看,最多就只是三十而已。
大概是從外面回來很久了,西裝的外衣被他脫去,轉而換了一件墨綠色的寬松外衣,他的五官看上去很優(yōu)越,眉骨深邃,膚色冷白,一眼看去,是很薄情的長相,也俊美斯文到像只存在于黑白電影里的貴族。
這次應該真的是她爹了。
祈愿悄悄的打量著,腦中卻也萌生出兩個想法。
第一個:就是她爹長得還挺好看的。
而二個就是:她爹看著確實像個精神病。
畢竟以她多年看小說的經驗,一般長著這種臉的,最低標配都是抑郁癥、狂躁癥、陰郁,厭世、等一系列精神疾病于一身的瘋批反派。
而至于旁邊的那兩個,應該就是她哥了。
坐在旁邊,手里捧著本書,年紀稍長些的,應該就是她的大哥——祈聽瀾。
至于那個眼神兇狠,站在她爹對面的小少年,應該就是她二哥——祈近寒。
果然,大的看著不怎么正常,兩個小的感覺也病的不輕。
不過回憶起原文,這一家人也沒一個正常的就是了。
就好比她這爹,整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除了發(fā)瘋就是擺著個厭世臉,日子也是得過且過,嘴里念叨來念叨去,就是人間不值得。
至于她這兩個哥,自然也沒好到哪里去。
大哥長大了就是個四眼老陰比,看著挺正常,但其實還是無腦降智,見不得女主一家幸福,背地里搞了不少事,最后沒成功,破防到喝藥自殺了。
而她那二哥,長大了就像個超雄,每天打打殺殺,動不動就要把人打進醫(yī)院,脾氣暴躁的不行,最后的下場,也沒比她大哥好到哪去,祈家倒臺后,他被送進了監(jiān)獄,判了個無期徒刑。
當然,她這目前唯一看上去還算正常的媽,最后也是得了個所謂“惡有惡報”的下場。
心心念念維護的祈家日漸衰敗,她這位被褪去華服和驕傲的祈夫人,最后也是尊嚴全無,即便含笑討好,也仍舊被人羞辱踐踏,既保不住祈家,也扶不起子孫無能的姜家。
說的難聽點,按照原軌跡的發(fā)展,和大眾的評價,這一窩反派據點——就是一個利欲熏心的壞女人,拖不動三個心理不正常的瘋子反派,以及一個總是被人打臉的蠢女兒。
很典的結局。
這樣的配置,斗不過女主,斗不過正常的女主一家,也實屬正常。
兩相沉默的過了一會,沙發(fā)上的男人終于開口了,語氣冰冷而毫無起伏,就像在對一個陌生人說話般。
“你就是祈愿?”
而站在他對面,滿臉怒容尚且還沒消的祈近寒,此時也兇狠的朝她罵道:“誰讓你進來的!你這個垃圾,給我滾出去!”
祈愿聞言,還沒來得及記仇,她就看見祈近寒突然抄起旁邊的茶杯,直直的朝著她面門扔來。
祈愿臉色一變。
我敲里挖!
她收回剛剛的話!照這樣發(fā)展下去,她還領什么遺產,直接留遺言好了!!
祈愿“嗖”的一下蹲下。
那茶杯將將越過她的腦袋,隨著清脆的一聲響起,花紋精密的古董茶杯就被砸在墻上,四分五裂的碎裂開來。
心里緩緩舒出一口氣,祈愿悄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慶幸著自己的腦袋沒有開花。
耳邊猝然傳來高跟鞋踩在光潔地板上的聲音,祈愿抬頭,本來以為是她媽跑過來關心她,結果定睛一看。
她身后空無一人。
祈愿:……
于是祈愿又是一扭頭,就看見一擊未中,便又高舉起茶杯的祈近寒,被大步走過去的姜南晚一巴掌扇的腦袋都快飛了。
姜南晚下手又狠又果決,啪啪連續(xù)兩巴掌,就打的祈近寒跪倒在地,連嘴角都滲出了絲絲血漬。
嘶——
祈愿條件反射的倒吸一口涼氣。
偏偏此時姜南晚突然回頭,將視線落到了她的身上。
祈愿一驚,下意識捂臉:
干嘛!打了他可就不能打我了哦!
“啪”的一聲,是厚重書本被人合上的聲音,左邊的沙發(fā)椅上,年齡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站起身,沉靜道:“父親,母親,我先上樓了。”
在擦肩而過時,祈愿注意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是根本就不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充滿死寂的冷漠。
像一灘池底滿是淤泥的水,只要興起波瀾,就會變得泥濘污濁。
那一眼收的很快,等祈愿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人已經走了。
“來人!”
姜南晚冷厲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帶小姐上樓,換洗衣物!”
話音剛落,祈愿便看見守在客廳外的傭人走了進來,有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走過來,不由分說的便牽住了她的手。
“小姐,跟我走吧。”
祈愿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個巧勁拽的直愣愣向前走。
她故意的?
過了兩秒,祈愿發(fā)現她就是故意的,哪有人對著一個小孩子生拉硬拽的。
這不就擺明了捏住她是個孤兒院里長大的孩子,又是剛剛回家,覺得她內向又靦腆,就算真的弄疼了也不敢表露出來嗎?
果然,豪門里就沒一個省事的貨色,就連一個傭人都不正常。
這該死的劇情,她真想罵人啊。
“啊——!”祈愿突然驚呼一聲。
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祈愿感覺到握住自己的手瞬間松了。
姜南晚細眉微皺:“怎么了?”
祈愿無辜的眨了眨眼,在女傭人緊盯的視線下,她說:“她剛才拽的我好痛,所以我才叫的。”
姜南晚視線慢慢右移,冰冷的眼神毫無波瀾。見此,傭人訕訕一笑,連忙道歉:“對不起夫人,小孩子肉嫩,也嬌氣怕疼,我粗手粗腳的,下次我會注意的。”
姜南晚審視的目光緩慢收回。
見無人在意,女傭人慢慢低下頭,她眼神陰冷的看向祈愿,假笑道:“小姐,我們走吧?”
好好好,這么玩是吧,都不拿她當人看是吧?
祈愿看著她,忽的露出了一抹笑:
“好啊,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