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其實還是挺喜歡上體育課的,同樣的,她也很喜歡曬太陽。
人動起來的時候,情緒會被自然調動,而太陽曬在身上,也暖暖的,熱熱的。
有一種裹尸袋被拉出來曬的溫馨感。
祈愿簡單活動完,就準備開始跑了,內圈三圈,差不多剛剛好。
祈愿擼了擼本來就不存在的袖子,蓄勢待發。
開玩笑,她在大學校園的時候,每次晨練打卡,三千米不在話下,甚至連室友的那份,她都能幫忙打卡。
區區五百米——!
五百米是要跑死誰啊!
祈愿要崩潰了。
她以前也沒覺得五百米三圈這么累啊!感覺比她以前跑五千米還累!
這真的對嗎!
祈愿一邊痛恨自己現在的弱雞,一邊生無可戀的堅持著,想把最后的一圈跑完。
“哎呀——!”
身邊突然傳來一聲驚呼,熱風呼了過來,祈愿條件反射的想去扶人。
抱歉,讓女孩子摔在自己面前這種事,祈愿大王做不到。
就在祈愿伸出手,想要英雄救美的時候,她看清了傾過來人的臉。
祈愿當時就把手收回去了。
賤人不救。
被狗反咬一口的事情,祈愿經歷過一次,就絕不可能經歷第二次。
但祈愿沒想到,李青青竟然原地跳了個芭蕾。
她眼睜睜看著李青青踮著腳往她靠了兩步,又原地轉了一圈,然后整個人撲到了她的身上。
祈愿瞪大了眼,沒來得及躲開,竟硬生生被她整個人的體重壓的摔在了地上。
“我……去你……”
后面的臟話還沒來得及罵出口,身上的李青青卻像是腳底抹了二兩油一樣,來來回回的爬起來,又哎呦一下摔下去。
刀!刀呢!朕的刀呢!
祈愿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跑道上的其他孩子也紛紛停了下來,不遠處,體育老師一把捏爆了手里的水瓶,低罵一聲就沖了過來。
趙卿塵看見祈愿的狼狽樣,剛想停下看個熱鬧。
結果一扭頭,一個人影就竄了過去。
程榭手勁大,他想把李青青扶起來,但他下手沒分寸,又著急,所以一不小心就扯到了李青青的頭發。
被他薅著頭發拽起來,李青青這次的慘叫終于成真的了。
但程榭沒太注意,他以為祈愿像電視劇里的人一樣,摔一下就斷手斷腳變植物人。
“摔死了摔死了,不是你沒事吧!手斷了還是腿斷了?!”
祈愿憋著一口氣,還沒上來,體育老師就沖過來了。
他一聽到程榭嘴里說的那些又是斷腿又是斷手,慌的是滿頭大汗。
“同學,還能說話嗎!”
“快快快,抬到醫務室,通知班主任和校主任,快去叫家長!”
祈愿抬起手,剛想說自己沒事。“我……”
下一秒,她就被人抬了起來。
祈愿氣的都快炸了。
“刀!給我刀!”
她先殺了李青青,再殺了喬妗婉,她見一個就砍一個!都他媽別活了!
“快快快!摔到腦子了!都神志不清了!”
祈愿:“……”
她嗷嗚一聲崩潰的喊出聲來:“放我下來——!”
二十分鐘后,校醫室。
祈愿坐在病床上,被雙氧水刺激的齜牙咧嘴。
她沒什么大事,手沒斷,腳也沒斷,就是掙扎的時候膝蓋不小心破了點皮。
校醫給她消了毒,又上了藥,檢查完其他地方沒有擦傷后,她站起身,推了推眼鏡。
“躺在這等十五分鐘,如果沒有過敏反應就可以回去上課了。”
外面上課鈴聲已經響了一會了,程榭聽完,就撓了撓頭,隱約感覺出點不對來。
他后退一步:“我回去上課了,再見。”
祈愿懶得搭理他,脫了鞋,癱倒在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床上。
祈愿眨了眨眼,突然長長的嘆了口氣。
小小的老子,有一點委屈。
為什么總有神經病看她不順眼,絞盡腦汁的要給她不痛快?
上個學跟打仗一樣勾心斗角,在家里還要哄著那些大瘋子,小瘋子,努力攻略,防止他們不開心黑化。
除了姜南晚,沒人把她放心上……
小小的老子,命很苦。
朕是什么很賤的暴君嗎?為什么所有人都想揭竿起義推翻她。
“誒……”
“刷——”
旁邊的簾子被人忽的拉開,根本不知道旁邊還有其他人的祈愿嚇一激靈,瞬間就不emO了。
尤其扭頭看見一張蒼白的臉,發綠的眼睛,祈愿甚至連頭皮都麻了!
“你!嚇死我了!”
發現是宿懷,祈愿那口氣非但沒舒出去,甚至還更緊繃了。
她真的是服了,這大反派怎么神出鬼沒的,沒到你劇情的時候,老老實實當個背景板不行嗎!
宿懷的眼睛在沒有太陽光直照的時候,被虹膜的藍中和的瞳孔,青色會更重一些。
他垂著眼皮,唇色也很蒼白。
“對不起。”
祈愿抿了抿唇,道德和私心在反復打架。“你……你怎么在這?”
宿懷聲音停頓的回答:“貧血。”
正是長身體,需要營養的年紀,他吃不飽飯,也休息不好,不會貧血,好像才不合理一點。
祈愿坐了起來,她也是賤的慌,看不了別人這可憐樣。
明明都已經變成刻薄的毒婦了,但偏偏看人間疾苦的時候還會掉眼淚。
穿書之前,她就總不長記性被騙子乞丐坑錢。
“你,你不行就出國呢。”
祈愿檢查了下自己破皮的地方,確認沒有過敏紅腫。
“反正你在你媽娘家過的也不好,出國就算過的也不好,但至少還能吃飽飯。”
然后就不用再回來了,如果一定要回來,干掉主角就行了。
干掉主角,功德翻倍,這誰還分得清你是反派還是正義的勇者啊?
“我名義上父親,不肯要我。”
宿懷說話的時候,情緒沒有絲毫的起伏,也不見絲毫的低落。
“他說我身上流著卑賤的血液,不配冠他的姓,更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
“他說我有病,是撒旦選中的孩子。”
只因為,他無法理解正常人的情緒,母親的哀痛,旁人的羞辱,甚至死一個人,還是死一條狗,在他眼中,根本沒有任何分別。
“我想過去死,但我覺得還不是時候。”
因為他應該再確認一下,人生到這個世界上,擁有生命的意義是什么。
他還應該去做些什么。
母親死的時候,他毫無波瀾,如干涸的泥地,連多一道裂痕,都顯得尤為多余。
外公罵他禽獸不如。
父親罵他卑賤如狗。
如果連親生母親死在自己面前,都不足以讓他動搖甚至是崩潰。
那死一百個人呢。
一千個,一萬個,是不是就能找到生命的意義?
于是宿懷確認了。
在世俗的意義上,他真的有病。
他眼也不眨的看著祈愿,在這一刻,他想的不是對面病床上的小女孩會露出同情,又或是嫌棄的眼神。
他想的是,失去飽腹的早飯,他會不會餓死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
如果是,他絕不會無聲無息的走。
反派悲慘的童年,和不健全的心理,祈愿早就知道了。
她活動了下手腳,在確定不影響她行動以后,她才想起來回應宿懷。
她跳下床,一邊穿鞋一邊抬頭對他說:“我知道你有病啊,這不很明顯的事嗎?”
祈愿撓了撓頭:“我也挺有病的,都二十一世紀了,大家都沒必要太正常。”
“對得起自己就好,其他的交給報應。”
宿懷:“……”
祈愿抬手敬禮:“再見,小小的老子現在要去把這個破爛的世界炸成大大的蛋撻了。”
太久沒發瘋了,導致現在其他人可能都以為她正常了。
她現在就要把所有不順眼的人,全都做成晴天娃娃掛在班級門口。
祈愿不emO了。
她沒有錯,看不上她的,能是什么好東西?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寡人,是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