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5號,入夜。
滬都金茂君悅大酒店。
不同于常見的獨立式酒店,它是依附于金茂大廈的“樓層酒店”,具體樓層是53至87層,在2000版吉尼斯世界紀錄中,被列為世界最高的酒店。
此時位于56層的“日珍”餐廳,尊享001號包廂。
頂著個地中海,穿著淺藍色襯衫的林衛國掃視在場的二十幾位基金經理,最終把目光停留在身旁的何婧身上。
“在吃飯前,我宣布件事情,那就是經過半個月的考察,小婧無論是業務能力,還是募集資金能力都符合我們華夏基金的轉正標準,因此我和上級領導決定,下個月起,小婧正式成為我們華夏基金的公募經理,大家掌聲祝賀。”
“啪啪啪——”
“啪啪啪——”
包廂內,掌聲如雨。
何婧愣了一下,她的『華夏地產經濟基金A』剛募集完5億資金,還處于封閉建倉期,這就莫名其妙地轉正了?
“恭喜恭喜。”
“恭喜小婧轉正。”
“實習不到一個月就順利轉正,小婧真是能力出眾,待會可得分享一下心得。”
“這就是人才。”
基金經理嘴上說著恭維話,但內心卻帶著不屑。
他們都知道這個何婧剛到華夏基金,就拿到了公司C類曝光資源,明顯就是個關系戶。
聽著同事們的阿諛奉承,何婧站起身,拿起高腳杯道:“謝謝大家的認可,感謝林主管的栽培,我會加倍努力,謝謝。”
大約兩三口的量,被她一口氣全部喝下。
霎時間。
包廂掌聲再次響起。
“小婧好酒量。”
“我聽說小婧的基金是主打房地產,華國建筑這兩天可火的不行,戰略眼光沒得說,厲害!”
“房地產是大勢所趨,未來說不定漲到天上去。”
在其他基金經理阿諛奉承時,作為明星基金經理的王亞偉則是打量著這位“新秀”,心中喃喃自語道:“長得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家庭背景怎么樣。”
不僅是王亞偉,胡建平、劉文動、孫建冬都在面帶笑意地打量著何婧,他們就像是一只只豺狼,想的是怎么吃干抹凈。
混過職場的都知道,一些擁有權力或資源的老員工和高管,無論有沒有結婚,都喜歡利用自己手中資源與權力“攻略”新人。
很多初出茅廬,且沒有家庭背景的大學生很容易淪陷。
曾經就有知名金融機構高管被爆,情婦高達幾十人,而且還住在同一小區。
入職華夏基金的這段時間,何婧就拒絕了不下十人的示好,她并不是溫室花朵,很清楚這些人的最終目的是什么。
當然了,最關鍵的是,她也看不上那些示好的經理。
“小婧是怎么想到布局房地產的,我聽說最近要提高二套房首付比例,這應該會有影響吧?”
這時,王亞偉主動搭話。
“對,你們多聊聊,今晚組這個飯局,就是讓大家認識認識,畢竟都在同一家公司上班。”
林衛國面帶笑意吆喝。
他想要繼續往上爬,前往燕京總部,真就指望何婧這個關系戶了,不然按照他的年齡,撐死就是分公司副總。
何婧想了想,回應道:“有影響,但以工代賑的主基調不會變,前面我還是以學習經驗為主,盡可能保守一點。”
以工代賑,基建復興是主基調,這是上次張揚給的確切消息,她可一直銘記于心。
“這倒是沒錯。”
王亞偉微微頷首,表示認同。
縱觀人類遇到的所有經濟危機,幾乎全部國家在陷入經濟通縮的第一時間都會大搞基建,穩住底層就業人口。
或許這時候有人會疑惑,直接發錢和以工代賑有什么區別?
直接發錢是短期刺激,一般都是消費領域。
以工代賑的核心是勞動換報酬,穩住就業的同時,其資金投入會直接轉化為實際產出,比如說修建公路、水利、公共設施。
另外,以工代賑的幫扶對象往往是最需要工作的群體,資金通過勞動報酬定向流入這些群體,可以避免了直接發錢出現的“普惠性浪費”,如部分高收入群體也能拿到錢,但他們并非急需。
何婧見王亞偉搭話,她靈機一動,打探行業內幕消息道:“聽說王經理在六月大筆減倉,七月更是頻繁調倉,不知能否請教一二?”
“叫我王哥就行,喊王經理就見外了。”王亞偉先是展現自己平易近人的一面,隨后笑道:“近期調倉是覺得A股要調整,恐高咯。”
“七月A股勢頭這么猛,老王后不后悔?”孫建冬突然開口,語氣帶著點調侃意味。
都說“華夏基金一哥”是王亞偉,孫建冬內心是不服的,平時也在暗自較勁。
六月他也曾減倉避險,認為流動性危機可能真的會到來,但隨著桂林三金順利上市,預想的流動性危機沒有出現,他又把倉位打滿。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月上漲快400點了。”
胡建平添了把火。
見孫建冬和胡建平陰陽自己,王亞偉并不生氣,他喝了口紅酒,不緊不慢道:“我在五六月的時候,覺得那碟醋是桂林三金,現在回首一看,確實做錯了趨勢。”
“做錯趨勢很正常,股神巴菲特都有錯的時候。”
林衛國圓場道。
“是啊,亞偉哥這么厲害,錯了都是我們心中的一哥。”
“亞偉哥實力我知道的。”
“這不是做錯趨勢,而是亞偉哥知行合一,執行力強的人,才能在金融領域走得長遠。”
坐在何婧左側的幾位女基金經理同樣圓場,她們可太想巴結到這位“華夏基金一哥”了,就是長相沒到王亞偉的擇偶標簽。
“問個敏感問題,亞偉,你八月怎么做?”
劉文動拋出新問題。
“八月的事情,八月再想。”王亞偉淡然一笑,迂回到何婧身上道:“小婧選擇的房地產方向挺明智的,就是收益率可能打不上去,要是你有時間,我們可以討論怎么提升收益率。”
“先謝謝王哥賜教了,這杯酒我敬你。”何婧舉杯說道。
她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目前王亞偉依舊是看空態度,而且他提到桂林三金不是那碟醋,那誰才是那碟醋?
華國建筑?
創業板?
還是其他大盤股要上市?
無論是華國建筑、創業板,還是其他大盤股上市,它們都會吸取大量流動資金,何婧只需要知曉王亞偉依舊看空就夠了。
待何婧又干了一杯,孫建冬瞥了眼王亞偉,毛遂自薦道:“如果大家不嫌棄,八月的A股趨勢,我倒有一點自己的看法。”
“孫哥說說。”
“求指點。”
“洗耳恭聽了孫哥。”
包廂其他基金經理連忙開口,他們能參加這個飯局,還是多虧了林衛國賞識,不然想和王亞偉、孫建冬、胡建平、劉文動這些明星經理對上話,太難太難。
“之前市場擔心A股流動性枯竭,可桂林三金、萬馬電纜、友阿股份和華國建筑IPO都沒能擊垮A股的資金流動性,我認為A股在八月會繼續延續上漲,重回6000點可能真不是夢想。”
“噗嗤!”
“哈哈哈!”
孫建冬話音剛落,王亞偉就忍不住笑出聲,他連連道歉道:“抱歉抱歉,重回6000點太好笑了,讓我想到了一位養牛人。”
A股養牛人是誰?
李大霄!
從三月到如今快八月,李大霄養了上百頭牛,金融業內都把他當做樂子看待。
劉文動、胡建平也在偷笑。
6000點?
他們可不會相信。
何婧是雙教師家庭,涵養方面受過嚴格訓練,但聽見6000點那刻,確實有點繃不住。
要是能回6000點,A股最起碼還能漲兩三年,所需成交量可能要到5000億以上。
見飯局所有人都在偷笑,孫建冬瞬間掛不住臉,又立馬轉移矛盾道:“老王這樣說,想必已經有了八月的交易策略,這就沒必要私藏了吧,都是自己人。”
“孫哥都這樣說了,那我就稍微透露一點吧,不保真哈。”
王亞偉瞥了孫建冬,眼神仿佛是在說:和我玩,你還嫩了點。
其他基金經理立馬豎起耳朵,內幕消息在金融領域價值千金,特別是王亞偉的消息。
林衛國也打起了精神,等待著內幕消息。
在華夏基金公司,王亞偉本來是有晉升機會的,但他拒絕了升職,不想前往管理層,而是繼續經營他的公募基金。
有人說,他不想升職,是在暗中吃回扣,但誰也沒有證據。
也有人說,他是為轉型私募做準備,同樣沒有被證實。
“我說的是謠言哈,大家就聽個樂子。”王亞偉給自己留足余地,隨后開口道:“有消息說,六月那場央行貨幣政策會議,是在暗示信貸資金規范使用。”
“好了。”
“點到為止。”
王亞偉沒有過多透露消息內幕,但從“信貸資金規范使用”這八個字中可以分析出,信貸資金出現了違規使用。
什么情況屬于違規使用?
1,投資股票、債券、期貨、金融衍生品、資產管理產品等。
2,用于房地產投資、購房首付、償還住房抵押貸款、置換存量商業性個人住房貸款。
3,賭博、集資等非法活動。
4,不能用于償還其他貸款、信用卡欠款等。
如果信貸資金流入上述行為領域,很容易造成資產泡沫,收不回來還是次要的。
何婧默默記住,這條消息絕對是這場飯局最重磅的。
如果上面真的要嚴查信貸資金入市,無論是樓市還是股市,都有可能將其擊沉。
孫建冬、胡建平、劉文動都不再說話,王亞偉說的話,可信度還是有的,畢竟他可是目前華夏基金的一哥,還是公募經理的標桿,和大量上市公司保持密切關系。
包廂在沉默了一會后,有女經理打破寂靜道:“謝謝亞偉哥,能分享這么重要的謠言。”
“是啊,謝謝亞偉哥。”
“謝謝偉哥。”
“感謝王哥分享。”
眾人道謝時,王亞偉眉頭一皺,假裝生氣道:“你們可以叫我王哥,可以叫我亞哥,也可以叫我亞偉哥,但絕不能叫我偉哥,我可從來不需要那玩意。”
“哈哈哈——”
“哈哈哈——”
包廂內,笑聲不斷。
見聊得差不多,林衛國眼神示意坐在門口的基金經理,讓他去喊日料師傅進來。
吃日料,得邊做邊吃,追求的就是食材新鮮度。
不一會。
幾個日料師傅走進包廂。
有的當面做,然后分發,有的則是外面廚房的日料廚師做好,由服務員端進來。
有外人在場,包廂的話題不再是工作,而是日常生活。
何婧被問最多的,就是有什么興趣愛好,有沒有男朋友,父母是做什么的。
能說的,她都基本回答,但不能說的,比如說男朋友的名字、身高和工作,她都以“金融圈外人”為由搪塞過去。
……
一頓日料,足足吃了三四個小時,待深夜即將散場的時候,林衛國忽然看向右邊的邊緣位。
什么是邊緣位?
經常參加飯局的都知道,包廂位置是不能隨便坐的。
正對著門口,最里側的位置叫尊位,也叫主位,同時它也是主配位,取決于請客的人如何坐。
假設說,請客的人坐了主位,那么坐在他右手邊的就是主賓位,也就是主要的賓客。
要是來了兩位同等重要的賓客,那么就是一左一右都是主賓,在主賓位旁邊、對面的是陪位。
要是覺得復雜,可以把主位想象成時鐘的12點,邊緣位就是4點、5點、7點、8點鐘方向的位置。
今晚這場飯局是公司團建,位置沒有嚴格劃分,但依舊有人刻意坐到了邊緣位置,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宇昂。”
林衛國突然的點名,讓盡量不搭話的陶宇昂內心咯噔一下,他知道該來的還是要來。
果不其然。
下一秒。
林衛國暗示道:“你可得加把勁了,醫藥股最近表現可不錯,盡量把收益率拉起來。”
他知道陶宇昂參與了上市股東間的利益輸送,還是他出面和上市公司搭線的。
但陶宇昂的盈利能力,屬實讓他不敢恭維。
六月和七月上證指數和深證成指雙雙大漲,醫藥股雖說經過游資炒作,出現過回調,但七月已經基本完成修復。
陶宇昂手握20億公募資金,結果這輪牛市上漲,僅漲了4.7%,大量基民,包括林衛國都開始懷疑,陶宇昂這位基金經理是不是吃太多回扣,強壓收益率。
“我會加倍努力。”
陶宇昂做出保證。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養了群廢物團隊,每次調倉博收益,都是吃到坨牛屎,少了張揚的市場研報,他簡直寸步難行。
也正因為陶宇昂管理的醫療基金收益率不行,華夏基金已經下調了他的曝光資源,分配給了何婧這位關系戶。
“你自己掂量。”
林衛國加重語氣。
他本以為陶宇昂會是位得力干將,畢竟在華信證券的時候,他可是非常優秀,履歷極佳的經理。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讓他交易手法變得韭菜化。
“陶經理要是遇到什么事情,或者困惑的地方,都可以和我交流,互幫互助,傳統美德。”
孫建冬開口道。
如果是其他男性基金經理,他鳥都不帶鳥的,但陶宇昂不同,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就是個披著狼皮的羊,不知道怎么混進來的。
這種小卡拉米,稍稍設局就可以為他所用。
“謝謝關心,可能是老婆即將臨產,最近心神不寧的,我會盡快調整狀態。”陶宇昂找了個借口。
岳書雪目前懷胎八個月,按照十月懷胎的說法,還有兩個月就會生產,他這樣狡辯,也確實有一定的可信度。
“嫂子要生了?恭喜恭喜。”
“謝謝。”
“陶經理到時候可得請我們吃滿月席,哈哈哈!”
“一定一定。”
人艱不拆,在找到合理理由搪塞過去后,這場華夏基金的飯局悄然拉下帷幕。
正當何婧找到酒店代駕,打算回公寓的時候,陶宇昂喊住了她道:“何師妹稍等。”
他沒有稱職務,而是用“師妹”二字拉近關系。
“有什么事嗎?”
何婧不解。
陶宇昂有些猶豫,但一想到自己事業可能要急轉直下,他眼神堅定道:“我知道你和張揚很熟,能不能幫忙組個局,我想和他聊聊。”
上次兩人終止合作,他和張揚的關系不說差,但也算不上好。
微風拂過何婧的面頰,發絲飛揚,她撩了下遮擋視線的細絲,讓陶宇昂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心跳都在加速,眼前這個女人實在太嫵媚動人,不愧是讓華夏基金滬都分公司單身人士集體瘋狂的存在。
何婧坐進車里,說道:“我會替你轉達,至于他赴不赴約,那就不是我說的算了。”
“當然,這是當然。”
陶宇昂連忙回應。
“要是沒別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下周再見。”
“行,下周見。”
兩人道了句別,陶宇昂望著遠去的車輛,平復躁動的內心道:“希望能有個好結果,不然的話,真得犧牲色相。”
金融行業,不進則退,他這種強行上來的,想要不進不退,就得找到靠山。
陶宇昂有靠山嗎?
現在沒有,但是可以有。
華夏基金的女高層可不少,而且有幾位都是事業女強人,然后沒人要的大齡剩女。
人的**是無限大的,特別是大齡男女,玩法那叫一個夸張,在非必要時刻,陶宇昂還想努力努力,要是實在不行,那就只能鍛煉身體,爭取不被玩死了。
……
7月26號,星期天。
華國滬都。
虹橋國際機場。
“叮咚——”
“各位乘客,飛機即將開始降落,請您系好安全帶,收起小桌板,調直座椅靠背,降落過程中可能會有輕微顛簸,請您在座位上坐穩,不要隨意走動。感謝您的配合。”
在經歷了20多個小時的飛行,張揚、廖國沛、林廣昌等六人終于回到了滬都上空。
“終于到了。”
廖國沛忍不住感慨。
20多個小時的飛行,期間還中轉了燕京,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去美國了,簡直就是折磨。
“都26號下午了呀?”
林廣昌看了眼機艙屏幕的時間,上面顯示是2009年7月26日下午5點34分。
透過窗戶看去,天邊正呈現出絢麗的火燒云景色,宛如一幅精心雕刻的畫卷。
“明天A股又要開盤。”
廖國沛接話道。
張揚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淡淡笑道:“還是國內舒服,至少人身安全有保障。”
美國紐約雖好,但治安環境確實不咋樣,特別是晚上,可能某個拐角就會被搶劫。
“張揚,待會你回不回公司?”許芷柔詢問。
“得回去一趟。”
張揚回應。
中轉燕京的時候,他看了唐遠航發來的郵件,財研網居然接到商務合作了,這他得親自把關。
根據他最初的設想,財研網的核心盈利模式,是會員 廣告 第三方付費研報抽成。
會員和廣告不用多說,基本是財經網站的基本盈利手段。
至于第三方付費研報抽成,財研網會抽取20%的平臺運營費用,剩下的都給創作者。
廖國沛、林廣昌自己經營的游資頻道,都開通了付費教學,只是訂閱的人不多。
這里值得一提是,“富春路”的游資頻道,帖子數量是廖國沛、林廣昌,外加幾位三線游資的總和,每天都有數千人發出“祝福”。
“你回去的話,那我就不回去了,我回趟杭城。”
許芷柔說道。
“行,你去吧。”張揚點頭道。
隨著飛機平穩降落,在機場跑道剎停,張揚、廖國沛、許芷柔等人快步下了飛機,隨后便離開了滬都虹橋國際機場。
……
走出機場的時候,六人就開始了分道揚鑣。
張揚要回財研網一趟,所以他的目的地是長泰廣場。
林廣昌和他的妻子喬雪,兩人則是前往親戚家,因為出國的緣故,他們兒子則是寄養在親戚家,現在要帶回自己家。
廖國沛沒有買房,一直都是住的酒店,而在酒吧認識杰茜卡,她則是認定了廖國沛有錢,也跟著他回酒店做科研。
至于許芷柔,她則是需要回杭城的家一趟。
就在廖國沛坐上出租車,腦子考慮待會什么體位的時候,他隨手打開了闊別多日的手機QQ,查看上面的未讀消息。
“臥槽?”
[跳樓哥]:畜生富春路!
[跳樓哥]:回信息啊,別他媽裝死,要是事情被捅出去,你就等著被砍成臊子吧!
[跳樓哥]:富春路我日尼瑪!
廖國沛用手一滑,數不清陳三榮給他發了多少條消息,只知道他從20號就開始發消息,到現在26號還在堅持發。
“怎么了?”
杰茜卡還想看消息內容。
對于這種夜場女,廖國沛知道玩玩就好了,可不能讓她接觸太多東西,他連忙息屏:“沒什么,是在想待會要不要來一粒。”
“一粒什么?”杰茜卡這位身經百戰的歐美女人已經秒懂,但她玩的就是欲擒故縱。
“待會你就知道了。”
廖國沛嘿嘿一笑。
開車的出租車司機聽見對話,用后視鏡看了眼后座的杰茜卡,心中感嘆道:“暴殄天物啊,讓我來多好啊,可惜可惜。”
廖國沛不知道司機的內心想法,他則是閉目休息,想的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而是陳三榮居然喊他富春路。
誰是富春路?
一開始,富春路是張揚。
現在的富春路,已經不是指張揚,而是他、張揚和林廣昌。
因為富春路干的“骯臟事”,都是他們三個人合力完成的,細分下來就是,張揚出謀劃策,廖國沛和林廣昌高效執行。
“莫非暴露了?”
“這回壞了!”
“得打電話給……”
“算了!”
“明天再說吧。”
廖國沛本想著打電話給張揚,問問如何解決這件事情,但考慮到張揚還要處理財研網的事,他暫且擱置這個念頭。
……
張江長泰廣場A座大廈。
財研網辦公平層。
當張揚趕回公司,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如果是其他行業的公司,可能早已經人去樓空。
可互聯網公司不同,這是需要7×24小時運營的企業。
也正因為要24小時運營,公司的燈光基本從不熄滅,員工則是實行三班倒制度。
“叮——”
直達電梯門打開。
前臺小妹看見是自家老總,連忙挺直了腰,熱情打招呼道:“張總晚上好。”
“晚上好。”
張揚微笑回應。
隨后他沒有片刻的逗留,直奔唐遠航辦公室。
由于張揚提前打過招呼,唐遠航早早就整理好了文件,在辦公室來回踱步。
“咚咚——”
張揚敲了敲敞開的玻璃門。
“久等了。”
見對方在辦公室來回踱步,他斷定唐遠航等了自己非常久。
“張總快請坐,我們公司首個大客戶明天就到了,他已經和我預約過,這是我整理的資料和廣告最新報價,你過目一下。”
唐遠航沒有糾結“等”的問題,哪怕他糾結也沒用,張揚是財研網的老總,公司權力最巔峰的男人。
“我看看。”
張揚走到辦公位坐下,并順手拿起資料查看。
當看見“天弘基金管理有限公司”這幾個字,他愣了愣,這可是未來的資管巨頭啊。
而且是搭上了支付寶的風口,擁有幾億用戶的基金公司。
不過從資料上看,2009年的天弘基金管理有限公司還是“牛犢”,注冊資本才1個億。
目前天弘基金管理的基金只有4只,分別是『天弘精選混合』、『天弘永利債券A』、『天弘永利債券B』、『天弘永定價值成長股票基金』,總規模不足40億元,在60家基金公司中排名第55位,屬于典型的小型基金公司。
“小公司啊。”
張揚喃喃自語。
唐遠航耳朵很尖,聽見張揚低語后,他連忙說道:“天弘基金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拿出50萬投流應該沒問題。”
“他們想投哪個位置?”
張揚又問。
“首頁核心,或者強制彈窗。”唐遠航回應道。
“給過報價嗎?”
“2萬/天。”
“公司目前用戶數量呢?”
“已經34.7萬,增長非常迅速,張總和股神巴菲特吃飯這招,是我從業十幾年以來,見過最偉大的引流方案,簡直聞所未聞!”
唐遠航回答的同時,還不忘溜須拍馬一番。
“大致清楚了。”
張揚合上文件,看向唐遠航道:“明天他到公司,直接響起電話,這單生意我親自談。”
“張總出馬,那必然是馬到成功,水到渠成!”唐遠航豎起拇指,眉飛色舞。
“別拍馬屁了,去打卡下班吧,看你這黑眼圈,最近應該沒有怎么休息,等這筆廣告談妥,讓你帶薪休假三天,好好補覺補回來。”
“謝謝張總,我愿意為財研網肝腦涂地,死而后已!”
“行了行了,下班去吧。”
“OK,張總再見。”
“明天見。”
唐遠航快步離開。
看著那道離去背影,張揚又看了遍天弘基金管理有限公司資料,隨后打開電腦,檢查了這段時間財研網的運營情況。
“不錯。”
“各項數據平穩增長。”
公司不能完全依靠某個人,張揚的存在可以讓財研網變得更好,但絕不能成為依賴。
目前來看,哪怕張揚不在,財研網依舊在高效產出。
……
而與此同時。
另一邊。
杭城星級酒店包廂。
孫國棟連續敬酒三杯,笑著拉近關系道:“叔叔最近公司生意怎么樣?配資客戶多不多?”
“牛市嘛,當然是多點的。”
孫毅恒回應。
說話時,他保持謹慎。
孫國棟雖說和孫毅恒是親戚,但兩人交集并不深,都是過年吃飯的時候見過幾面。
孫國棟見孫毅恒如此小心,他打上感情牌道:“說起來慚愧啊,最近幾年都沒時間去探望叔叔您,我聽我媽說,我小時候,叔叔您還給我換過紙尿褲呢。”
“這份恩情,我干了。”
他又一杯白酒下肚。
“都老黃歷了,不值一提,今晚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嗎?”孫毅恒身居高位這么久,一眼就知道孫國棟是有事相求。
“實不相瞞。”孫國棟也不墨跡,說出心中所想道:“我跑這趟是替徐翔做說客的,柳總的白手套可把我們坑慘了,所以就想來問問叔叔,能不能合作合作?”
“什么白手套?”
孫毅恒一臉懵逼。
柳華有白手套幫忙套利?
他怎么不知道?
“叔叔你就別隱瞞了,江浙華信證券富春路營業部,這個席位不就是你們的白手套嘛。”
孫國棟剛說完,又連忙補充一句道:“能讓美錦集團、凱諾科技配合洗盤的人,只能是你們宏悅投資的柳老板。”
當聽見凱諾科技和美錦集團,孫毅恒瞬間知曉,孫國棟要找的人到底是誰。
不等孫毅恒開口,孫國棟又說道:“現在誰不知道富春路是畜生,我不是罵柳老板哈,而是客觀闡述一下那位操盤手的風格。”
“就是叔叔你看我們能不能合作合作,亦或者說,把那位操盤手租借給我們。”
孫國棟并不是真心想合作,而是想旁敲側擊確認,富春路到底是不是柳華的白手套。
如果可以的話,能套出操盤手信息是最好的。
孫毅恒已經是老江湖,只見他喝了口酒水,否認道:“富春路確實是我們杭城營業部的席位,但卻不是柳總的什么白手套,股市賺個幾百上千萬的,他也看不上。”
“那有沒有可能是客戶?”
孫國棟連忙說道。
檸波敢死隊早就懷疑,富春路就是個點火賬戶,而且很有可能是配資賬戶。
見對方表現得如此急迫,孫毅恒心中喃喃自語道:“嘖,張揚這小子是干了多畜生的事情,都讓人家找上門來了。”
吐槽歸吐槽,他還是選擇保守秘密道:“這個我得回去問問,明天給你答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