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新看女兒扭過頭,咯咯的笑著,他轉過身,便看見旁邊站著一個高大的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拿著一個紅色的撥浪鼓,在手里輕輕的搖晃著。
“叮咚,叮咚……”
撥浪鼓發出清脆的鼓聲,洋洋笑的更開心了,她伸出手,意思是想要。
“洋洋啊,爸給你買,那是叔叔的。”
趙建新向年輕男子問道:“你好,請問你手里的撥浪鼓在哪兒買的?”
楊錦文一邊挑選衣服,一邊轉過身:“二路拐角,有賣孩子玩具的。”
說完后,洋洋一下子哭了出來。
她想要掙脫開爸爸,身體往前傾,兩只手想要拿撥浪鼓,但卻拿不到,所以急的哇哇哭。
孩子都是很精明的,先是假哭幾聲,意思意思,真要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馬上就傷心的哭了出來。
趙建新沒辦法,只好哄她:“洋洋,爸現在就去給你買,別哭啊,乖。”
“我送給她吧,反正我也沒孩子,自己買來玩的。”
楊錦文把手伸出去,洋洋不哭了,馬上就來搶奪。
趙建新笑了笑:“那怎么好意思。”
“別客氣。”
楊錦文一邊回答,一邊故意把手往回縮了縮,小女娃一下子撲了過來。
這時候,楊錦文趁勢把她一摟,快速的抱走。
趙建新還沒反應過來,楊錦文已經抱著女娃跑開了。
“喂,你干什么!”
趙建新剛要追,從四面而來的人,立即把他給團團圍住。
“刑警隊的,你是趙建新吧?”江建兵擋在他的跟前,一字一句的問道。
“你是誰?”
“都給你說了,市局刑警支隊的,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趙建新根本沒在乎他,而是指著楊錦文。
此時,楊錦文正抱著女孩,站在服裝店外面。
江建兵回答道:“他跟我們一起的。”
趙建新盯著楊錦文不放,問道:“你們找我干什么?”
何金波老油條了,一開口就使詐:“你是想在這兒交代呢,還是跟我們回隊里交代?”
“把孩子還給我。”
“那可不行,你自己做的事情,你心里應該清楚會有這么一天。”
何金波深諳軟肋的重要性:“你要是好好交代,我們會讓你你跟孩子再見上一面。”
趙建新咬了咬牙:“不是,你們什么意思,你們刑警隊的就能無法無天了?你們搶我女兒,還來威脅我,我到底犯了什么法?你現在就給說清楚!”
他的情緒很激動,立即就引起了周邊的人注意到這邊了。
漸漸地,服裝店外的看客越聚越多。
何金波皺了皺眉:“不配合是吧?那就帶回隊里審!”
江建兵點頭,招呼幾個人,把趙建新帶走。
趙建新不從,嘴里嚷嚷著:“你們憑什么抓我?!”
江建兵吼道:“我告訴你啊,你要是不配合,我就給你上銬了,要是讓熟人看見,你的名聲就毀了。”
這話起到了作用,趙建新一直盯著孩子,語氣軟了下來:“把孩子還給我!”
他的要求沒有得到回應,江建兵直接給他帶上手銬。
楊錦文把孩子交給貓子,脫下衣服,給他的手腕蓋上,抓著他的胳膊,跟江建兵一起,把他帶走。
“把事情交代清楚,自然會把孩子還給你,你放心。”
趙建新看向楊錦文,等楊錦文看過來時,他立即把視線移開,眼里是慌亂的神色。
楊錦文皺眉,因為他從對方的眼里,看見了犯罪的可能。
審訊室里。
趙建新被按在了老虎椅里,手腳都被上了銬。
他和向春曉都是縱火殺人案的嫌疑人,但刑警隊更傾向于趙建新有犯案的可能。
畢竟,哪個男人受得了老婆給自己戴綠帽子的?
當然,是眼下這個時代,不是未來幾十年后,玩得很開的那些龜龜。
審訊室這個地方,是一種很特殊的存在,犯案人在外面叫的歡,一進來,立即就老實了。
但也有少數的犯案人,從抓捕到審訊、移交檢察院起訴,包括法庭審訊,態度都是極其囂張的,哇哇亂叫的,直到宣判后,那氣勢一下子就沒了。
何金波一看趙建新就是那種很好對付的人。
為啥?
因為趙建新從坐下后,就不吱聲了,不像在百貨大樓的時候,還知道反抗。
這是楊錦文和貓子主抓的線索,本來是應該他倆來問,但鑒于趙建新可能對楊錦文會有產生應急反應,所以改為鄭康和江建兵來審,其他人旁觀。
江建兵老江湖了,人還沒坐下,就把一摞資料,狠狠地摔在審訊桌上。
“咚!”
這把楊錦文和貓子嚇了一跳,貓子眼尖,稍微一瞄便看見,資料里夾著厚厚的報紙。
本來嘛,江建兵哪兒有時間搜集到這么多資料,無非是用來嚇唬人的,他是要告訴趙建新,你的事情我們盡在掌握。
這一招很好使,趙建新被嚇了一跳后,腿就一直抖個不停。
一看這個情況,審訊室里的老幫菜互相對視一眼,就兩個字:有料!
鄭康坐下后,冷冷地道:“趙建新,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這又是在使詐,玩弄嫌疑人的心理和身體,鄭康他們算是老江湖了。
就好比,你哪天高高興興的下班回家,一進門就看見老婆抱著手臂,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放著一把菜刀,她冷著臉問你:“說吧,到底是哪個女的?”
這個時候,趙建新就像是充當渣男的角色,不同的是,他面對的是國家機關,心理壓力幾倍不止。
“我……我不知道你們說什么?”
鄭康道:“那我提醒你一下,東風招待所,能想起什么來嗎?”
趙建新低著頭,抿了抿嘴,想要放松,但腿還是一直抖。
“我……我沒殺人……”
聽見這句話,何金波笑了,江建兵也笑了,貓子搖了搖頭,只有楊錦文臉上沒有表情。
鄭康笑道:“我們也沒說你殺人啊。當然,你一個人也干不了這事兒!”
趙建新抬起頭來,重復道:“我真沒殺人。”
“那你雇的誰幫忙?”
“什么意思?”
“問你話呢!”江建兵指著他:“這是什么地方?你現在這個處境,你還給我們裝糊涂!”
“我真不知道你們什么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不知道怎么講是吧?那你從頭開始說,細節都說清楚。”
趙建新長吁了一口氣,一字一句的道:“我一直懷疑我老婆在外面有人。那天晚上……”
“哪天晚上,幾號?”
“就前幾天,應該是九號晚上。”
“你繼續說。”
“她當天說單位要聚餐,要晚點回來,我是公交車司機,我女兒放在托兒所的,我是很晚回的家,九點多吧。
這個時候,我老婆還沒回來,女兒也沒人接,我把女兒接回家,等她睡著后,我越想越不對勁。
于是,我就去找她了,她白天給我說,在安南大飯店吃飯,我去了后,剛好就看見她和一個男的從飯店里出來。
那男的我認識,是她單位的領導,叫杜立成,我老婆也經常提起他,還給我說,對方平時挺照顧她的,要給對方送點禮。
我看見他們手挽著手,我就知道,我老婆是真的在外面有人……”
說著話的時候,趙建新一直點著頭,情緒有些激動。
片刻后,他繼續講道:“我想要上前理論,但我又想著女兒還那么小,要真的捅破他們的事情,家里怎么辦呢?
我就一直跟著他們,我以為他們會回家,我想著的是等我老婆回家,我再和她談。
誰知道,他們打車去了火車站的一家招待所,去開了房。
我跟去的時候,他們已經上了樓。
我就站在招待所外面……”
趙建新搖著頭:“我不知道怎么辦,我當時的沖動就是想要殺人,我要把他們都殺了,于是我從路邊撿起一塊石頭揣進兜里,走進了招待所……”
聽到這里,審訊室的老幫菜們開始圍了過來。
何金波本來是抽著煙的,這時也把煙頭扔掉了。
“你進去之后,看見什么人了?”
趙建新回答道:“屋子里的燈很暗,就在樓梯間開了一盞燈,招待所的老板就站在柜臺后面,在抽屜里翻什么東西。
看見我后,他就問我是不是要住店,我問他,剛才那一男一女的住哪間房,他就告訴我了,206。
見我沒動,他就就問我,怎么不上去。
當時,我也猶豫不決,腦子里全是我老婆和他領導的影子,也有我女兒的影子。
我女兒半夜總是醒,醒了就哭,我心里也想著這個,所以我站了幾分鐘后,就出去了。”
楊錦文問道:“除了老板之外,你看見什么人了嗎?”
“我出去的時候,回頭望了一眼,還看見一個男的,個子不高,正從樓上下來。”
“他們長什么樣子?”
“我說不上來,就是很普通。”
“他們有對你說什么嗎?”
趙建新搖頭:“什么都沒說,只是看著我笑。”
楊錦文拿出筆記本,從里面拿出嚴大洪的照片:“這兩個人里面有沒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