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錦文他們睡醒之后,已經是傍晚了,外面雪下的很大,已經在街面上墊著厚厚一層,行人匆匆,縮著脖子,往家的方向趕。
楊錦文他們去到街對面的縣局,溫玲已經在食堂門口等著他們了。
“雞湯熬了好幾個小時,雞腿給你留著的。”
一邊的貓子問道:“我有雞腿吃嗎?”
“你那份被你師父吃了,只有雞翅膀留給你。”
“雞翅膀也行啊,反正中午喝過羊肉湯。”
重案隊的其他幾個人向她倒了一聲謝。
睡了一覺起來,蔡婷本來還是很困,但被冰冷的氣溫一激,睡意全無,冷的有些發抖。
溫玲拉著她,笑道:“你也有雞腿,吃好點。”
蔡婷眨了眨眼,琢磨著溫局的親閨女、市局的**醫怎么會對自己那么好?
溫玲挑了挑眉,那眼神彷佛再說,你懂的。
蔡婷有些懵,她根本就不懂。
雞湯確實是鮮美,一口下肚,整個身體都暖和了起來。
溫玲輕輕拍了拍楊錦文的胳膊:“我先去會議室。”
“好。”楊錦文笑了笑,撕咬著燉著爛乎乎的雞大腿。
看的貓子、姚衛華和齊斌一臉羨慕。
吃完晚飯后,重案隊去到會議室,每個老幫菜手里都夾著煙頭,天花板上飄蕩著繚繞的煙霧,跟修仙沒啥區別。
溫玲就坐在門口,把門開著一條縫,戴著一個口罩,像是看著一群精神病人。
楊錦文他們進去后,就看見只剩下一個位置,其他地方已經有人坐了。
溫墨指著那張椅子:“楊隊,你坐那兒。”
“好。”楊錦文點點頭。
這時候,溫墨敲了敲桌子,讓萬峰起個頭,兩個人互相說了一些場面話,無非就是重審破案的決心之類的。
接著,何金波開口:“既然楊隊來了,我就再說一遍,我們在審問這個高明亮的時候,之前沒問出來的一些事情。
最重要的有那么幾條,高明亮說,趙大慶和陳麗犯案離開時,高明亮和他們約定,在他家房子封頂之后,他就去云城,和這兩個人匯合,具體時間,也就是明后天這兩天。
趙大慶和陳麗經常活動的范圍是在云城的百里橋附近,但具體住在哪兒,高明亮就不知道了。
趙大慶給他說,他到了之后,可以打他的傳呼機,或者是趙大慶自己也會聯系高明亮。
這條線索很重要,能不能抓著這兩個人,就要靠這個了。”
這時候,坐在楊錦文身邊、來自云城刑警支隊的老刑警、胡志勇回答說:“云城百里橋這片,我們是熟悉的,都是一些外地人居住的地方,屬于老城區,范圍很大。
而且,我也打電話給了我們支隊,這會兒,支隊應該已經在百里橋附近排查了。”
楊錦文問道:“怎么排查的?”
胡知勇來了一天,他已經了解過嶺蒙縣的這起滅門案,也知道是楊錦文抓的人,所以語氣很客氣:“根據的這個陳麗的素描畫像。”
楊錦文點頭:“趙大慶的畫像,我也能畫出來,一會兒散會后,我去畫。
另外呢,還是以車找人,高明亮有沒有說趙大慶他們那輛捷達車的型號,車身標志?”
何金波道:“趙大慶這個人很狡猾,十有**會用假車牌,高明亮供述,是一輛捷達CL,黑色的,很普遍的一種車型。
但是有一點很重要,左邊轉向鏡的鏡子碎掉了一小塊,用膠帶黏住的。”
溫墨問道:“這條線索可靠嗎?”
章勇遞給他一個眼神:“他不敢說謊的。”
溫墨點點頭。
胡知勇接過話茬:“我琢磨,能不能通過聯系趙大慶的傳呼機,把他引出來,然后讓我們支隊布置警力,一舉把他們抓獲?”
聽到這個,溫墨和萬峰對視了一眼,趙大慶是連環滅門案的主犯,不僅狡詐,還具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
如果貿然聯系,要是打草驚蛇,把他驚走了,那想再抓他,那就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
再有,犯案人歸屬的問題,也值得商討。
所以,溫墨和萬峰聯系云城支隊,說明情況的時候,始終沒有把趙大慶的傳呼號碼告訴對方,這多少引起了對方的不滿。
溫墨道:“市局領導的意思是,要抓這個趙大慶和陳麗,要靠兩地的警力共同協作,不能單打獨斗。
所以市局研究決定,我們這邊派人過去,和你們云城支隊共同抓捕。”
胡知勇沒有多余的思考,他追兇兩年,只要抓到主犯趙大慶,他什么都愿意做。
當即,他點頭:“這樣最好。”
溫墨點頭,和萬峰湊在一起商討了片刻,他指了指楊錦文:“楊隊,線索是你查出來的,高明亮也是你抓的,這次去云城,你帶隊,由你點兵,點三個人一起去。”
“是。”
楊錦文看了看會議室里的人,大家伙都有些緊張,畢竟把人抓著,那就是到手的功勞。
但是,安南市離云城一千多公里,坐火車都需要好幾天。
楊錦文極有情商,開口道:“章隊,麻煩您跟我跑一趟。”
章勇一聽這這話,頓時眉開眼笑:“那沒問題,卻之不恭。”
楊錦文指了指貓子和姚衛華:“貓子和老姚家里要是沒什么事情,也跟我走一趟吧。”
貓子急忙點頭,老姚卻有些難以置信,這事兒能落在自己頭上,他有些不相信。
何金波其實也很想去,但是他去了,重案隊就沒人領導了。
溫墨見人員已經安排好,便向何金波道:“高明亮還得繼續審,要確保他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有效的!
特別是對趙大慶和陳麗的行蹤,不能有半點撒謊,這關系到我們進行抓捕時,不要出現任何紕漏。”
“溫局,放心吧,我熬也要熬死他。”
“趙大慶不是云城本地人,雖然在云城生活過,但我琢磨,還有一條線索可以入手,那就是陳麗。
陳麗的老家就在云城,有家有室,她幾年沒回家,不可能不回去看望孩子,所以這點線索也很重要。
云城支隊已經派人在陳麗家周邊布控,這條線索是長期有效的,而且也是最容易出現問題的,錦文,你過去后,一定要留意。”
溫墨對楊錦文的稱呼,隨時在轉換,一會兒稱職位,一會兒叫名字。
楊錦文自然知道他這么做的原因。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有點公私不分。
“我明白。”
“那好,我們再議一議具體的細節。”
會議一直開到深夜十點才結束,散會之后,大家伙去食堂吃夜宵。
楊錦文四個人明天一早就要走,另外,也算是給云城來的胡知勇和陳滿秋接風。
云城支隊來了兩個人,陳滿秋就是其中之一,臉上戴著眼鏡,看著不像是個刑警,倒像是個生意人。
喝完酒后,溫玲跟著楊錦文去了招待所,幫他收拾行李。
說是行李,其實楊錦文什么行李都沒有,幾天前從安南市過來,他連換洗的衣服都沒帶。
貓子和姚衛華同樣如此,縣局倒是有統一制式的旅行包,但卻不能要,三個人帶著同樣的東西太眨眼了。
于是,章勇便聯系了本地的一個服裝店,叫對方先不要關門,幾個人趕去,各買了一個旅行包。
姚衛華就買了一個花花綠綠的編織袋,還故意在地上摩擦了一陣子,搞的破破爛爛的,衣服挑的也很不顯眼。
云城的氣候不是很冷,所以他們沒帶幾件換洗的衣服。
楊錦文和貓子、齊斌是住在一起的,但貓子和齊斌很默契的想要下樓去看看雪。
大晚上的,看個鬼的雪。
溫玲一看他們縮頭縮腦的樣子,也不好久待,萬一把這兩個人冷感冒,就不好了。
她拍了拍楊錦文的衣領,抬頭看他,雙眼亮晶晶的:“我終于明白溫局以前出差,我媽是什么心情了。”
楊錦文笑了笑:“你放心,我沒事兒的。”
溫玲點點頭:“我再在嶺蒙縣待幾天,把解剖報告寫完,就回安南市。”
“嗯。”
“傻子。”
“嗯。”
“你就會‘嗯’啊?談戀愛這么久了,你都沒碰過我。”
楊錦文抓著她的手,摩擦著她的手心。
溫玲臉頰變得緋紅,連耳根都紅了,她低聲問道:“我手暖和不?”
“暖和。”
“那你敢親我不?”
“有什么不敢的。”
“那你親。”
“那我真親了?”
“我還怕你啊,你有膽子就親一下。”
“那你不許喊?”
“廢話,我眼睛都閉上了。”
恰在此時,招待所的樓梯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溫玲慌忙睜開眼,橫眉冷豎的盯著樓梯方向。
貓子和齊斌雙手插兜,頭發和肩膀上落著還未融化的雪粒子。
貓子低著頭,走到他們身邊,開口道:“我們無意打擾你們兩位,上來只是告訴你們一聲,溫局剛到樓下,我看他夾著公文包,包里肯定有槍,你們自己掂量。”
齊斌也道:“溫局臉色好可怕,殺氣騰騰的,就想要吃人一樣。”
說完后,兩個人鉆進招待所房間,“嘭”的一聲把門關上。
溫玲鼓著嘴,罵了一句:“糟老頭子。”
說著,她拍了拍楊錦文的衣領:“下次記得親我啊。”
“好。”
楊錦文笑了笑后,果然聽見樓梯間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看樣子,貓子不是開玩笑的,溫大局長真有可能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