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燈泡的四周,飛舞著密密麻麻的蚊蠅。
院子里,一頓雞飛狗跳之后,老幫菜們像一群飛蟲,從四面八方向吳小兵猛撲而去!
“我看你往哪里跑!”江建兵死死按住這小子的腦袋。
“跑啊,你再跑!”鄭康用膝蓋抵住對方的腰,兩個巡邏警員把他的兩只手臂,使勁掰過來。
徐國良從后面走來,一腳分開吳小兵的兩只腿,并往他大腿上踩了一下。
吳小兵的臉被按在水泥地上,疼的嗷嗷直叫。
“放開我,媽的,你們?nèi)硕嗥圬?fù)人少,有本事,單挑??!”
江建兵抓著他的頭發(fā),把他的臉提起來:“你小子是不是瘋了?單挑?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古惑仔了?”
“呸,你們警察了不起?。 ?/p>
鄭康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腦勺上,厲聲問道:“知道為什么抓你嗎?”
吳小兵滿頭大汗,眼神游移,隨后他高昂著腦袋,看向院門前的屋檐,腰桿在地上扭動。
“問你小子話呢,你今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鄭康呵斥道,一邊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楊錦文站在屋檐下,雙手負(fù)后,正冷冷地俯視著院子里的情況。
鄭康眉眼一挑,喊道:“你裝什么逼呢,還愣著干啥?快過來幫忙!”
楊錦文不答,身體一動不動。
這時,吳小兵被提了起來,巡邏民警把他往門外拽。
他打了一個趔趄,抻著脖子,向屋檐下大喊道:“奶奶,你放心,我沒事的,我過一段時間就能出來!奶奶,你照顧好自己!”
聽見這話,鄭康再次望向楊錦文,他邁上臺階,便看見楊錦文的雙手,被后面的老太太死死抓住。
老太太的指甲幾乎掐進了他的肉里!
在抓捕吳小兵時,楊錦文始終擋著她的視線,盡量不讓她看到抓捕現(xiàn)場。
鄭康抿了抿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犯案的一共三個人,一個因為騎摩托車撞上了車門,所以被巡邏警員送去醫(yī)院治療。
吳小兵和另一個小流氓被押去城北分局,得馬上扔給預(yù)審組,進行審問,固定好證據(jù)。
徐國良開的那一輛桑塔納,因為左側(cè)車門被毀,所以鄭康和楊錦文坐的是巡邏隊的車。
車?yán)铩?/p>
鄭康看了看楊錦文的手,關(guān)心道:“手疼嗎?”
“沒事的,師父?!?/p>
“都見血了,還說沒事?那老太婆掐的也太狠了,一會兒回去,你讓溫法醫(yī)給你消消毒?!?/p>
楊錦文笑著點點頭。
“累了一天,晚上回家好好歇著,接下來還有得忙。另外,下次做事兒別那么魯莽,像今天晚上這種情況,人跑了就跑了,要是把人搞出問題來,咱們都得擔(dān)責(zé)?!?/p>
楊錦文抿抿嘴,解釋道:“師父,我開車門之前估算過,摩托車的速度跟自行車差不多,撞不死人的,而且他還戴著頭盔?!?/p>
鄭康拉下臉:“那車門怎么回事?全飛出去了,咱們還不知道怎么給何隊交代?!?/p>
“那車門本來就有問題?!睏铄\文攤了攤手:“就算那小子不撞上去,過幾天這車門也得壞,不然,我也不敢把車門推出去。”
“我明白了,你肯定是聽見汪隊在步話機里講的話,才這么做的。那女孩確實可憐,但千萬別把自己的情緒帶進案子里來。
我們只是警察,不是圣人,警察這個職業(yè),只是一份工作,別去玩命。”
楊錦文垂下頭,低語道:“如果不能幫被害人伸張正義,那我們算什么警察?”
鄭康搖搖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藏著事兒,有時候我看見你那眼神,似乎在夢里一般?!?/p>
楊錦文不再吱聲,轉(zhuǎn)頭看向車窗外97年的夜景。
浮夸的霓虹燈牌照在他的臉上,一會兒明亮,一會兒又陷入昏暗。
一行人回到城北分局后,何金波端著飯盒,邁著六親不認(rèn)的步伐,正從大樓后面的食堂轉(zhuǎn)出來。
瞧見桑塔納后座露著一個大洞,他吃驚的張大了嘴巴,嘴里的湯圓掉在了飯盒里。
他連忙奔上前,拽著徐國良的胳膊罵道:“你們這是去了一趟伊拉克?”
徐國良累了一天,不想搭理人,他掙脫何金波的肩膀,一邊向食堂走去,一邊指了指江建兵:“你問他?!?/p>
見何金波殺人的眼神望來,江建兵連忙道:“何隊,老徐他冤枉我,真不是我干的,這事兒你得問鄭康?!?/p>
鄭康從何金波身邊路過,一邊問道:“今晚吃湯圓?加甜酒了嗎?”
何金波趕緊拽住他的手:“老鄭,到底怎么回事?別打馬虎眼,車門搞成這樣,明天一早,我怎么向張大隊交代?”
鄭康指向隔壁預(yù)審組的院子,開口道:“今兒晚上有驚無險,抓了三個犯了重案的小流氓,車門這事兒能揭過去不?”
這時候,楊錦文開口解釋:“何隊,事情是這樣的……”
他把事情詳細(xì)說了一遍,何金波聽完后,眨了眨眼:“原來是這樣,行,一會兒我去預(yù)審組看看,車門這事兒沒啥大問題。對了,小楊,明天你休息一天?!?/p>
楊錦文眨了眨眼:“市局領(lǐng)導(dǎo)又要來?”
何金波咳嗽兩聲:“不是你一個人休息,咱們重案隊都休息,不能老是給巡邏隊的當(dāng)牛馬。萬一遇到什么大案子,哪里有精力應(yīng)付?”
鄭康懟道:“那你不說清楚,我還以為你搞特殊對待。”
何金波拿著勺子指著他:“我說你這個當(dāng)師父的,你不知道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徒弟?
你看把小楊累的,這臉都曬黑了。他可是我們重案隊唯一的本科大學(xué)生,寶貝疙瘩,陸局交代了,別給用廢了?!?/p>
“哈。”
鄭康嗤笑一聲,指著從食堂轉(zhuǎn)悠出來的貓子:“你還是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徒弟吧,好好的小伙子,被你當(dāng)牛馬使喚,有你這樣折騰人的嗎?”
貓子端著飯盒,一臉委屈地看著何金波,連忙搖頭:“師父,我不累,您是在鍛煉我。”
何金波得意洋洋地道:“老鄭,瞧見我徒弟這覺悟了沒?”
鄭康瞪了一眼貓子,那烏漆墨黑的黑眼圈,整的跟吸毐人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