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云霞包廂,死寂得能聽到每個人因為恐懼而加速的心跳聲。
薛鎮海站在那里,嘴唇翕動,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
他想開口,想為顧長生辯解一句,哪怕只是一句。
可“女帝絕殺令”這五個字,就像一座無形的大山,死死地壓在他的喉嚨上,讓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身后是傳承百年的薛家,是上百口族人的性命!
他不敢賭,也賭不起!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道清脆而堅定的聲音,如空谷幽蘭,毅然響起。
“欽差大人,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薛清涵站了出來!
她迎著那名欽差冰冷如刀的目光,俏臉雖然蒼白,但眼神卻沒有絲毫退縮。
“顧先生只是一位醫者,他心懷仁善,救我祖母于危難之中,絕不可能是您口中那種罪大惡極的欽犯!請大人明察!”
此言一出,薛鎮海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而周圍那些家族的代表,則像是看瘋子一樣看著薛清涵。
瘋了!這個薛家大小姐一定是瘋了!
這種時候,撇清關系還來不及,她竟然還敢主動站出來為欽犯辯護?這是嫌薛家死得不夠快嗎?
“呵,誤會?”為首的欽差發出一聲滿含譏諷的冷笑,他向前一步,逼人的氣勢讓薛清涵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薛小姐,本官敬你是薛家大小姐,才好言相勸。你可知你在說什么?”他的聲音陡然轉厲,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冰的鋼針,“為朝廷欽犯開脫,與欽犯同罪!你可想清楚了,為了一個將死之人,要搭上你整個薛家上下數百口的性命嗎?!”
“想想你的父親!想想你的祖母!想想你薛家滿門!”
欽差的聲音如同魔鬼的詛咒,狠狠地敲擊在薛家每一個人的心頭。
薛鎮海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
薛家其他的親戚更是嚇得魂不附體,看向薛清涵的眼神充滿了怨毒和恐懼。
“清涵!你胡說什么!快退下!”一名薛家長輩厲聲呵斥道。
“就是!我們薛家跟這個罪人沒有任何關系!”
“你想死,別拉著我們整個薛家給你陪葬!”
伴隨著欽差的話音落下,包廂之外,整齊劃一的甲胄摩擦聲和腳步聲轟然響起,如同催命的鼓點!
“踏!踏!踏!”
數十名身披玄甲、手持長刀的玄衣衛精銳從樓梯口涌了上來,瞬間將整個天香樓頂層封鎖得水泄不通!
“鏘——!”
長刀出鞘的聲音整齊劃一,雪亮的刀光瞬間映亮了每個人的臉,那冰冷的殺意讓空氣都為之凍結!
天羅地網,已然布下!
這下,再也沒有人懷疑玄衣衛的決心!
顧天華等人更是嚇得癱軟在地,屎尿齊流,包廂內彌漫起一股難聞的騷臭味。
他們現在最后悔的,就是為什么剛才沒有跑得更快一點!
眼看一場屠殺即將上演,所有人都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突然從旁邊閃出,猛地推了顧長生一把。
是薛映雪!
她那張妖媚的臉蛋此刻也已是血色盡失,但眼中卻閃過一絲罕見的決絕和焦急。
“你還愣著干什么!快走?。 彼龎旱土寺曇簦贝俚卣f道,“我……我想辦法幫你拖延一下!”
沒有人知道她為什么會這么做。
或許是她不忍看到這樣一個讓她都感到心動的男人就此殞命,又或許,是她骨子里還殘存著一絲不愿見死不救的良知。
然而,顧長生卻紋絲不動。
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仿佛被推的不是自己。
他緩緩地、從容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在所有人驚駭、不解、憐憫的目光中,他無視了那些閃著寒光的刀鋒,一步一步,走到了薛清涵和薛家眾人的身前,將他們護在了身后。
他轉過身,平靜地看著薛清涵,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
“我說過,有緣自會再見?!?/p>
而后,他再次轉身,面向那名手持金牌的欽差,面向那數十名殺氣騰騰的玄衣衛。
他那淡漠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人的耳邊,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與威嚴。
“今天,有我在此,你們誰也帶不走。”
整個包廂,瞬間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死到臨頭了!被數十名玄衣衛精銳用刀指著,他竟然還敢說出如此狂妄的話?
他是瘋了,還是徹底傻了?
“哈哈……哈哈哈哈!”
為首的欽差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先是愣了半秒,隨即爆發出猖狂的大笑。
“好!好一個不知死活的余孽!”他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臉上的神情卻愈發猙獰和殘忍,“死到臨頭,還在口出狂言!”
“本官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從我玄衣衛的天羅地網中逃出去!”
他猛地收住笑聲,臉色一沉,眼中殺機爆閃,手臂重重向下一揮!
“還愣著干什么?!”
“給我拿下!生死不論!”
命令下達!
殺氣沖天!
薛清涵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薛鎮海等人更是嚇得癱倒在地。
然而……
一秒過去了。
兩秒過去了。
三秒過去了。
預想中的刀光劍影、血肉橫飛的場面,并沒有出現。
整個包廂,依舊是一片死寂。
欽差臉上的獰笑僵住了,他猛地回頭,卻看到了讓他難以置信的一幕。
他身后那數十名手持長刀、殺氣騰騰的玄衣衛,此刻竟然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個個僵在原地,紋絲不動!
他們握著刀的手在微微顫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看向顧長生的眼神,充滿了比在場所有人更甚百倍的……
恐懼!
仿佛他們眼前面向的,不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年輕人,而是一尊從九幽地獄歸來的……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