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襲者的死亡預告 第三十章 默樂村的搖籃曲

沙灘上的龍膽花花苞在焦痕觸碰時驟然綻放，嬰兒形狀的花蕊泛著紫色微光，頸后的月牙胎記與李小樂的一模一樣，連握拳的弧度都分毫不差。林默蹲下身，發現花蕊的根部纏著細如發絲的線，透明得幾乎看不見，順著沙粒鉆進石碑深處，像無數條輸送養分的臍帶，正隨著潮汐輕輕搏動。

“這里不是村莊，是‘基因搖籃’。”陳嵐的羽翼輕輕拂過花苞，花蕊竟發出嬰兒般的咿呀聲，銀尖觸碰的地方，花瓣上浮現出細小的血管狀紋路，“真董事長當年建造這里，是想讓實驗體有個真正的家——不用躲藏，不用被當作武器培養的地方。”她指向石碑上的“默樂”二字，筆畫凹槽里嵌著的胎記，編號從“001”排到“999”，唯獨缺了“000”和“8848”，像特意留的空位。

06:30。

潮水退盡后，石碑底部露出扇石門，門環是兩個糾纏的月牙，與“默樂”玉佩的形狀完全契合，縫隙里卡著片干枯的龍膽花瓣，是陳嵐日志里畫過的那種。蘇瑤將玉佩貼上去的瞬間，石門發出沉悶的聲響，內部傳來《搖籃曲》的旋律——和孤兒院院長彈的一模一樣，只是多了層海水浸泡的潮濕感，像從記憶深處撈出來的聲音。

“是媽媽的鋼琴聲！”蘇瑤的聲音發顫，指尖撫過門環上的磨損痕跡，與日志插畫里陳嵐的指節形狀完全吻合，“她來過這里，在這里彈過這首曲子，給還沒出生的我聽。”

石門后的通道鋪著鵝卵石，兩側的壁龕里擺放著玻璃罐，里面泡著實驗體的基因樣本，標簽旁都貼著張照片：有的在田間勞作（手里攥著龍膽花），有的在教室里讀書（課本上畫著月牙），都是普通人的生活場景。林默在“8848號”的罐子里，發現了自己嬰兒時期的圍兜，上面繡著半朵龍膽花，針腳與蘇瑤襁褓上的如出一轍——是陳嵐的手藝。

07:00。

通道盡頭的圓形大廳中央，架著臺巨大的管風琴，琴鍵是用透明的基因結晶制成的，按下時會亮起對應的編號，光芒與實驗體的胎記同源。假董事長的焦痕延伸到琴前就消失了，琴凳上放著本泛黃的樂譜，標題是《默樂村的誕生》，作曲者署名是“真”，紙頁邊緣還沾著點橫斷山的泥土——真董事長的故鄉。

“是真董事長寫的。”陳嵐翻開樂譜，里面夾著張全家福：年輕的真董事長抱著嬰兒林默（頸后胎記剛顯色），陳嵐抱著襁褓中的蘇瑤（襁褓上有“瑤”字），旁邊站著個戴兜帽的人，手背上有“701-001”的編號——是年輕時的老周，手里捧著盆龍膽花幼苗。照片背面寫著：“當最后一個音符落下，所有孩子都會找到回家的路，包括迷途的那個。”

李小樂突然爬上琴凳，小手按在“9527”的琴鍵上，管風琴發出清澈的聲響，壁龕里“9527號”的玻璃罐突然亮起，照片里的陳嵐對著鏡頭笑了，比日志里的任何笑容都溫柔。“它在跟我說話。”男孩咯咯直笑，又按下“8848”的琴鍵，林默頸后的胎記突然發燙，與琴鍵的光芒產生共鳴，金屬假肢的接縫處，長出了與照片里嬰兒時期相同的細小絨毛。

07:15。

假董事長的聲音從大廳深處傳來，帶著回聲，像有無數個他在說話：“別碰那架琴，它是激活‘搖籃’的開關。”他從陰影里走出來，兜帽滑落，露出與真董事長相同的臉，只是眼睛里的紅光更盛，像燒紅的烙鐵，“這架琴的每根琴弦，都連接著外面的花苞，按下對應的琴鍵，就能喚醒里面的意識——包括你，8848號，你會想起被抹去的童年記憶，那些關于‘背叛’的記憶。”

林默的金屬假肢突然指向他頸后的胎記：“你根本不是真董事長，你是他用‘000號初始基因’克隆的失敗品。”他的指尖劃過琴鍵上的“000”空位，“真董事長故意留著這個編號，就是怕有人用它作惡，而你，連共生基因的旋律都承受不住，只會用焦痕污染這里。”

假董事長的臉瞬間扭曲，疤痕從眼角蔓延開，像冰面裂開的紋路：“失敗品？我才是完美的進化體！真董事長太軟弱，才會被你們這些實驗體拖累！”他突然按下管風琴最左側的黑色琴鍵，外面傳來花苞炸裂的聲響，紫色汁液濺在石門上，像潑灑的血，“我現在就毀掉這些沒用的搖籃，讓‘初始之子’成為唯一的存在！”

07:30。

大廳劇烈震動，壁龕里的玻璃罐紛紛碎裂，基因樣本混著照片里的生活場景流淌在地面上，像幅破碎的拼圖。蘇瑤撲過去抱住李小樂，男孩卻指著樂譜上的音符：“姐姐，這些符號和媽媽日志里的一樣！最后一頁的密碼就是這個！”樂譜上的《搖籃曲》旋律旁，標注著奇怪的符號，與石碑上的刻痕完全對應，連缺失的“000”和“8848”都用空白標注。

“是基因密碼！”陳嵐的羽翼展開成屏障，護住管風琴，銀尖擋下墜落的石塊，“彈完這首曲子，就能激活‘靜默場’的最高權限，屏蔽所有外來基因信號，讓實驗體真正自由！”

克隆體突然沖向假董事長，金屬假肢與對方的拳頭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火花濺在兩人相同的臉上：“你忘了老周的話？進化不是掠奪，是守護！”他的真手按住假董事長的肩膀，那里的皮膚下竟嵌著塊芯片，與趙老三的主腦同源，邊緣還粘著點龍膽花粉——是老周在潛艇爆炸前沾上的。

07:45。

林默坐在管風琴前，手指按在琴鍵上。《搖籃曲》的旋律在大廳里回蕩，每個音符落下，外面的花苞就亮起一盞，像黑夜里的星星，炸裂的花苞中，未受損的花蕊開始重新凝聚成形。假董事長的嘶吼被旋律覆蓋，他頸后的“000”胎記開始發燙，冒出黑煙——那是基因排斥的跡象，芯片與他的克隆體基因正在互相吞噬。

“你融合了趙老三的主腦芯片，根本承受不住純共生基因的旋律！”林默的指尖加速跳躍，琴鍵的光芒匯成金色的河，流過地面的基因樣本，照片里的人們仿佛在跟著旋律起舞，“真董事長創造‘默樂村’，就是為了證明實驗體可以和普通人一樣生活，而你，只是個被野心吞噬的空殼！”

李小樂突然湊到琴前，小手與林默的手重疊，按下最后一個音符。管風琴的共鳴箱里飛出無數光粒，像螢火蟲般飛向外面的花苞，炸裂的花蕊中，走出一個個清晰的人影：有王老板（系著餐館的圍裙），有江野（舉著相機），有老周（抱著龍膽花盆），都是實驗體的形態，卻帶著平和的笑容，走向海平線的光里。

08:00。

假董事長在光芒中漸漸透明，芯片從他體內脫落，被光粒包裹著燒成灰燼。他最后看了眼石碑上的編號，眼神里閃過一絲迷茫，像個迷路的孩子：“為什么……我不能成為他……”

潮水重新上漲，石門緩緩關閉，《搖籃曲》的旋律被海水淹沒，只留下最后一個音符，藏在李小樂攥著的花籽里。林默他們站在沙灘上，看著花苞全部綻放，化作漫天光粒飛向遠方，像場盛大的遷徙，連北極的極光都跟著閃爍，像在送行。石碑上的“默樂村”三個字，在晨光里泛著溫暖的光，填補了“000”和“8848”的空位。

“他們回家了。”蘇瑤摸著頸后的胎記，那里的溫度已經完全平和，像普通人的皮膚，“回真正的家，回有陽光和花的地方。”

林默看向克隆體，對方的金屬假肢已經完全被皮膚覆蓋，只剩下掌心的月牙形疤痕，與自己的一模一樣。“我們也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