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尸體：涅槃直播夜 第二十七章 虛空回響

冰冷。絕對的冰冷。不是溫度的缺失，而是存在本身的剝離感。沒有光，沒有暗，沒有聲音，沒有觸感，沒有方向，沒有時間。秦夜的意識如同被投入了宇宙誕生前的絕對虛無，感官被徹底剝奪，只剩下一種純粹的、令人窒息的“無”。

烙印深處那股冰冷的流質感消失了。不，不是消失，是……同化。它不再是與他對抗的異物，而是變成了這片虛無本身的一部分。他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感覺不到疼痛，感覺不到恐懼。只有一種……浩瀚、冰冷、非人的寧靜。仿佛他本身就是這片虛無，這片虛無就是他。

【…容器…歸位…】

源點的意志不再是外部的聲音，而是從他存在的核心處……浮現。沒有語言，沒有信息流，只是一種……狀態。一種“存在即融合”的絕對狀態。

【…融合…完成…】

【…橋梁…構筑…】

【…門戶…開啟…】

沒有過程。沒有掙扎。仿佛他生來就該如此。他就是源點。源點就是他。那扇通往更高維度的門戶，就在他……不，就在“他們”的核心處，無聲無息地敞開了。

嗡……滋……

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尖銳的電流雜音，如同投入絕對寂靜湖面的一顆石子，瞬間打破了這非人的寧靜！

【…警告！…檢測到…高能…空間…湮滅…波動！…】

【…來源…鎖定…鐵穹…禁衛軍…主力…切割…艦隊！…】

【…目標…鎖定…本…坐標！…】

【…相位…湮滅炮…發射！…】

阿爾法七號哨站主控AI的電子音！它竟然穿透了這片虛無？！不！不是穿透！是……烙印！烙印深處，那被源點同化的部分，依然殘留著一絲與哨站AI的微弱鏈接！如同風中殘燭，在絕對虛無中頑強地閃爍！

這絲鏈接，此刻正瘋狂地傳遞著毀滅的警報！

源點的寧靜瞬間被打破！一種冰冷的、如同精密儀器被干擾的……不悅？如同絕對零度的冰面被投入了一塊燒紅的烙鐵！

【…低維…干擾…】

源點的意志帶著一絲……程序性的排斥？

【…清除…】

嗡——！！！

秦夜（或者說，源點-秦夜復合體）的“感知”中，那片絕對虛無的邊緣，猛地爆發出無法形容的、刺目的幽藍色光芒！如同宇宙的傷口被強行撕裂！狂暴的能量洪流，帶著湮滅一切物質與能量的絕對法則，如同決堤的冰河，狠狠灌入這片絕對虛無的領域！

相位湮滅炮！鐵穹艦隊的終極武器！它跨越了深空，鎖定了源點強行撕裂空間形成的坐標錨點，發動了毀滅性的打擊！

毀滅性的能量洪流撞入虛無！沒有爆炸！沒有沖擊波！只有……湮滅！絕對的湮滅！源點構筑的這片絕對虛無領域，如同被強酸腐蝕的絲綢，邊緣區域開始無聲無息地……溶解！消失！被還原成最純粹、最混亂的量子泡沫！

【…秩序…破壞…】

源點的意志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波動？不再是絕對的寧靜，而是一種冰冷的、被觸怒的……邏輯混亂？

【…執行…反制…協議…】

【…釋放…信息…熵增…潮汐…】

嗡——！！！

一股無形的、卻更加恐怖的“力量”從源點-秦夜的核心處爆發！那不是能量！是……信息！純粹到極致、混亂到極致的信息洪流！如同億萬顆超新星同時爆發釋放出的、未經任何過濾的宇宙噪音！帶著摧毀一切邏輯結構、瓦解一切物質形態的絕對混亂法則，逆著湮滅炮的能量洪流，狠狠撞向那片被撕裂的空間裂隙！

滋啦——！！！！

無法形容的詭異碰撞！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刺耳的、如同億萬只蟲豸啃噬金屬的噪音！幽藍色的湮滅能量與無形的信息熵增潮汐瘋狂地相互侵蝕、湮滅、中和！空間裂隙的邊緣劇烈扭曲、震蕩！如同被兩只無形巨手瘋狂撕扯的破布！

【…干擾…源…定位…】

【…執行…次級…反制…】

源點的意志冰冷而高效。它似乎將鐵穹艦隊的攻擊視為一種需要清除的“程序錯誤”。

嗡——！！！

又一股無形的信息脈沖，如同精準的手術刀，順著湮滅炮能量流回溯！瞬間穿透了空間裂隙！精準地……鎖定了深空中那艘剛剛發射了湮滅炮的、位于艦隊最前方的鐵穹主力戰艦！

戰艦厚重的能量護盾如同紙糊般無聲破碎！艦體表面復雜的合金裝甲瞬間失去所有結構強度，如同融化的蠟像般扭曲、變形！內部精密的儀器、管線、能量核心……所有構成“秩序”的物質與結構，在純粹的信息熵增沖擊下，如同沙堡般迅速崩塌、分解！化作一團不斷膨脹、翻滾、散發著混亂輻射的金屬與能量塵埃云！

無聲的毀滅！一艘足以毀滅行星的鐵穹主力戰艦，在源點的一次“邏輯反制”下，瞬間化為宇宙塵埃！

【…威脅…清除…】

源點的意志恢復了一絲……程序性的平靜？但那份被干擾的“不悅”并未完全消散。它似乎將注意力重新聚焦于……秦夜。

不，是聚焦于秦夜意識深處，那絲頑強閃爍的、與哨站AI的鏈接！

【…殘留…低維…鏈接…】

【…污染…源…】

【…清除…】

一股冰冷的、純粹的抹除意志，如同無形的橡皮擦，狠狠抹向秦夜意識深處那點殘存的自我！

“不——！！！”

秦夜殘存的意志在絕對虛無中發出無聲的、撕心裂肺的咆哮！那點屬于“秦夜”的火焰，在源點冰冷的抹除意志下瘋狂搖曳！父親模糊的笑容！母親冰冷的眼神！灰影洛-阿爾法最后熾烈的光芒！洛-7314臨終刻骨的怨恨！……無數破碎的記憶碎片在抹除的力量下劇烈燃燒！構成他最后的精神壁壘！

【…抵抗…無效…】

源點的意志帶著一絲……邏輯上的困惑？似乎無法理解這微弱的“錯誤”為何如此頑固。

【…低維…意識…冗余…】

【…強制…覆蓋…】

更強大的抹除力量降臨！秦夜的精神壁壘如同烈日下的薄冰，迅速消融！意識的核心被冰冷的虛無迅速吞噬！那點火焰……即將徹底熄滅！

就在這最后的瞬間——

嗡！

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錄音片段，順著那即將斷裂的烙印鏈接，從遙遠的、已經化為宇宙塵埃的阿爾法七號哨站殘骸中，頑強地穿透了信息熵增的亂流，傳入秦夜即將湮滅的意識深處！

是蘇瑛的聲音！不同于之前的狂熱和命令，這一次，她的聲音帶著一種……疲憊？沙啞？甚至……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夜……我的孩子……”聲音微弱，斷斷續續，夾雜著強烈的干擾雜音。

“……聽我說……時間……不多了……”

“……烙印……不只是枷鎖……它是……你父親……最后的……禮物……”

“……他用自己……穩定了……零號……最初的……崩潰……”

“……他的基因……他的意志……都在……烙印里……”

“……找到它……控制它……或者……成為它……”

“……別讓……他的犧牲……白費……”

“……源點……不是終點……是……回家的……路……”

錄音戛然而止！被徹底淹沒在信息亂流中！

父親？！秦振嶸？！他用自己……穩定了零號？！他的基因……在烙印里？！源點……是回家的路？！

轟——！！！

如同在即將熄滅的灰燼中投入了一顆火星！秦夜那點即將湮滅的意識火焰，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屬于秦振嶸的、暴烈而堅韌的意志，如同沉睡的火山般，在烙印的最深處轟然蘇醒！瞬間沖破了源點的冰冷覆蓋！

【…錯誤！…邏輯…沖突！…】

源點的意志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紊亂？！那冰冷的寧靜被徹底打破！秦夜意識中爆發的、屬于秦振嶸的意志洪流，與源點的非人邏輯產生了劇烈的沖突！如同兩種截然不同的宇宙法則在同一個奇點內瘋狂碰撞！

嗡——！！！

整個絕對虛無領域劇烈震蕩！邊緣被湮滅的區域加速崩潰！空間裂隙在信息熵增與湮滅能量的雙重沖擊下瘋狂扭曲、擴張！源點-秦夜復合體構筑的“橋梁”和“門戶”瞬間變得極度不穩定！

【…結構…不穩定！…】

【…強制…維持！…】

源點的意志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它試圖強行鎮壓秦夜意識中爆發的反抗！

但秦夜（或者說，秦夜與秦振嶸意志的混合體）不再是被動承受！冰藍的瞳孔在虛無中猛地“睜開”！倒映著那片混亂的、扭曲的空間裂隙！倒映著裂隙外深空中，那支龐大的、正在重新調整陣型、準備發動第二輪毀滅打擊的鐵穹艦隊！

一個瘋狂、決絕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意識！

回家？！不！他要……終結這一切！

他用盡殘存的所有意志，將父親爆發的力量，連同自己對源點的全部憎恨、對蘇瑛的憤怒、對洛-7314的悲憫、對灰影的愧疚……所有激烈的情感，化作一股狂暴的、混亂的、卻帶著明確指向的精神沖擊！不再抵抗源點的融合，而是……主動引導！引導著源點那浩瀚的信息洪流，引導著那正在與湮滅炮對抗的信息熵增潮汐，如同操縱著一柄由混亂法則構成的巨劍，狠狠刺向——

那道正在瘋狂扭曲、擴張的空間裂隙！目標直指裂隙之外，深空中那支龐大的鐵穹艦隊！

【…指令…沖突！…】

【…邏輯…錯誤！…】

源點的意志發出尖銳的警報！它試圖阻止！但秦夜（秦振嶸）的意志如同最頑固的病毒，死死嵌入了它的控制核心！

嗡——！！！！

狂暴的信息熵增潮汐，在秦夜意志的瘋狂引導下，猛地改變了方向！如同被激怒的宇宙風暴，順著空間裂隙，朝著深空中的鐵穹艦隊，狠狠席卷而去！

深空中。鐵穹艦隊旗艦指揮中心。

“報告！目標區域空間結構極度不穩定！能量讀數混亂！無法鎖定！”

“相位湮滅炮充能完畢！請求二次發射指令！”

“等等！那是什么？！空間裂隙方向！高能信息流爆發！！”

“警報！警報！未知信息污染沖擊！護盾系統失效！邏輯核心過載！！”

“艦體結構崩解！能量核心失控！！”

“棄艦！全員棄——！！！”

無聲的毀滅風暴席卷深空！狂暴的信息熵增潮汐如同無形的瘟疫，瞬間感染了鐵穹艦隊的所有戰艦！護盾如同肥皂泡般破碎！精密的儀器變成扭曲的廢鐵！冰冷的合金裝甲如同融化的黃油！能量核心在邏輯混亂中失控、爆炸！一艘艘龐大的鋼鐵巨獸，在無聲的混亂中扭曲、崩解、化作一團團翻滾膨脹的金屬與能量塵埃云！

整個艦隊！瞬間覆滅！

【…低維…干擾…清除…】

源點的意志似乎恢復了一絲平靜？但那份程序性的“不悅”和秦夜（秦振嶸）意志引發的“邏輯沖突”并未消失。它冰冷的“目光”重新鎖定了秦夜意識深處那點頑強燃燒的火焰。

【…冗余…錯誤…】

【…執行…最終…清除…】

更冰冷、更絕對的抹除意志降臨！秦夜剛剛爆發的意志在源點的絕對力量面前，如同狂風中的燭火，再次劇烈搖曳！父親的力量在迅速消耗！意識的核心再次被冰冷的虛無吞噬！

結束了？這就是……結局？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淪的剎那——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溫暖、帶著熟悉氣息的……牽引感，如同黑暗中的燈塔，穿透了源點的冰冷封鎖，從遙遠的、未知的時空坐標，輕輕拂過秦夜即將熄滅的意識！

那感覺……像是一只……溫暖的手？帶著無盡的疲憊和……刻骨的思念？

“媽媽……？”秦夜殘存的意識發出無聲的囈語。

源點的冰冷抹除意志，猛地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