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嚇得幾乎跳起來。
回眸,就見門口立著楚州的身影。
不知道什么時候,書房的門開了,而她因為緊張和著急,竟然完全沒有發現。
“在這里做什么?”楚州又問了一遍。
他整個人背著光,看不清臉。
但姜梨知道他在直直盯著她看。
她喉嚨發干,不自覺吞咽一下,扶著桌沿從椅子上站起來,整個腦子都是亂的。
為什么楚州中途會醒?
是藥有問題,還是他一早就察覺不對?
她眼下被抓了個現行,找什么借口,才能順利糊弄過去?
“小安。”楚州一步一步走進書房,“你房間是我精心安排的,里面書架、電腦什么都有,你為什么要在深夜,專門跑來我的書房?”
她的房間是二樓唯一的一個套間。
他考慮到她平時要畫畫、學習,特意讓人把房間內的小客廳,改成了小書房,一切都是為了方便她。
姜梨不自覺后退半步,小腿蹭過椅子邊緣。
她知道瞞不過去了,只能沉下氣,一字一字坦白:“楚州,我其實……”
話沒說完,被突然跑進來的傭人打斷。
“少爺,穆小姐,太太讓你們過去見她。”
楚母的房間在樓上。
懷揣忐忑,姜梨跟著傭人上了樓。
她走在最后,一進門,就聽楚母說:“阿州,是我讓她去你書房的,你那有本書,我想看看。”
楚州皺眉,看向門口的姜梨。
愣怔一瞬,姜梨垂眸點了下頭。
楚母往她手里看一眼,“連本書都找不到,你留在楚家能做什么?”
聞言,楚州眉心紋路更深,“媽,你半夜折騰她就算了,怎么還要說這種話?她是我帶進門的,什么都不需要做。”
楚母不輕不重瞪他一眼,“長輩們都還在,楚家你還做不了主。”
“媽,我只是想自己……”
楚母打斷他,“別和我吵,吵得我頭疼,你先回去,我有話和祈安說,今晚留她和我住。”
她近幾年身體就像是紙糊的,不折騰都漏風。
楚州一聽她頭疼,就不太敢往下說。
但走前,還是放緩語氣商量:“媽,你別刁難她。”
楚母不理會他,視線落在姜梨身上。
姜梨始終低著頭,雙手緊握在小腹前,渾身上下透出股不太明顯的緊張。
等楚州走了,她才抬起臉,只是依舊不說話。
“沒什么要和我解釋的?”楚母靠向床頭,像是剛才那幾句話,已經耗去太多精力。
姜梨望著她,抿唇不語。
來楚家這陣子,姜梨看過楚家人之間的相處模式。
所有人都讓著楚母。
就楚母這樣的身體,她感覺楚州在外面做的任何出格的事,都不可能讓她知道。
既然如此,她也不該到楚母面前亂說。
“孩子,我及時替你解了圍,你都不愿意對我說一句實話嗎?”楚母蹙眉。
姜梨怕她動氣,趕忙開口:“阿姨,我很感謝您,但這是我和楚州之間的問題……”
她想了好幾個借口,都覺得太假,最后干脆直白道:“阿姨,我不想說,也不能說,您別生我氣。”
室內安靜下來。
片刻,楚母嘆了口氣,“祈安,你是個好孩子,是個受全家愛護的好孩子,我的阿州也一樣。”
“阿州從小優秀,全家上下沒有不愛他的,可自從你出現,他就不喜歡回家了,就算人在家,心也在外面。”
“他為了你,已經和家里的誰都不親近了啊……”
姜梨聽得心里難受,眼底全是愧疚。
她走到床邊,彎下腰,輕輕替楚母擦掉眼角的淚,“阿姨,我明白你們的無奈,也知道你的意思。”
楚母望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幽幽嘆了口氣。
“是我們家、我們阿州和你有緣無分。”
搖搖頭,姜梨寬慰她:“阿姨,時間不早了,您身體不好,快休息吧,我……”
“您約束好傭人,我會自己離開的。”
楚家經歷的很多事都是因她而起,可楚家全體除了對她表示不滿,根本沒人實質性的刻薄過她。
她在楚家吃的好,住的好,傭人對她也都很客氣。
她實在不能讓這么好的一家人,繼續因為她不和睦。
楚母深深看她一眼,閉上眼點了點頭。
“阿姨,您休息吧,我走了。”
凌晨四點多。
姜梨悄悄離開了楚家。
她并沒有找到楚州設計車禍的證據,但她實在沒辦法再繼續待下去。
清晨,姜梨回到穆家老宅。
開門的傭人十足驚訝,立馬轉身往里跑,“四小姐回來啦!”
老宅里老爺子不在,穆閆明也不在。
其余青壯年要工作,弟妹則要上學,留在家里的,都是些年紀大了的長輩。
姜梨一一見過家人,告訴他們自己很好,要他們不要擔心。
而后,又分別打了電話給爺爺和哥哥,說自己回家了。
從邊澈把手機還給她起,她就一直和他們保持聯系,說自己過得還好。
所以兩人都不怎么擔心。
老爺子主要是讓她多休養一陣。
穆閆明則直接讓她不要再回邊澈身邊。
“哥,我必須得回去一趟。”姜梨坦言。
電話那頭,穆閆明沉默幾秒,說:“給我理由。”
姜梨老老實實說:“暗中有人要他的命,已經利用車禍讓他斷了腿,他處境危險,卻因為我天天買醉,毫不設防……”
穆閆明:“那和你有什么關系?”
“哥。”姜梨放緩語氣,“我知道這件事卻不及時提醒他,一旦他之后出事,我后半輩子就會多個心結。”
穆閆明聲線一沉,戳破道:“說到底,你還是在乎他。”
姜梨沉默片刻。
不再逃避內心的想法。
“我想放下他,想忘記過去的痛苦,但我并不希望看到他出事,我不想他死。”
她對邊澈的感情有些復雜,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釋清楚。
只能盡量說出最真實的想法。
安靜良久,穆閆明終歸還是妥協了,“我攔不住你……和我保持聯系。”
“好。”
掛斷電話,姜梨幾乎睡了一天。
次日一早,她陪家人們吃過早飯,就動身回長平。
家里安排了司機送她。
由于刻意放緩了行程,到長平時,姜梨并不怎么覺得累。
她沒休息,直接打電話給邊澈。
可第一次沒人接。
第二次,直接被掛斷。
姜梨皺眉看眼手機,打了第三次。
然而沒幾秒,又被掛斷。